第三十五章 再见皮影戏
几天之后，秋寒缱绻寒霜月，叶落延绵落清湖。不知不觉，深秋已至，初冬将近。
此时，地下宫殿的某个卧室内，燚殳骼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赤衣人则站在床边翻看着从他身上搜到的下半卷《鹤羽》。
片刻后，那赤衣人有点失望地把那卷《鹤羽》扔回了床上，而后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燚笛魁这辈子是无缘修炼这绝世武功了。哼，这次又让你捡到便宜了。”
说着，赤衣人坐在了床边，擡手摸了摸他的小腹，继续说道：“小骼啊，如若不是因为我早已‘以身为蛊’，用自己的灵肉去养蛊，甚至因此失去了自己的本心，这等好事又怎么会轮到你呢？所以，你可要好好地珍惜这样的机会啊。”
赤衣人话音刚落，燚殳骼就忽然动了动手指，而后有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接着猛地睁开了双眼，惊恐道：“不要！”
9他脸上的肌肉还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看上去似是做了一场可怖的噩梦。
赤衣人看着惊魂未定的他，温和地笑了笑道：“醒了？感觉如何？”
他有点迷糊地看着赤衣人脸上的面具，愣了片刻后才猛地清醒过来，赶紧恭敬道：“国师……”
赤衣人笑了笑道：“傻孩子，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叫我‘义父’就好。”
他一愣，赶紧道：“是，义父。”
赤衣人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疼地叹了口气道：“小骼啊，你醒了就好。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
“义父，何事？您请说。”
赤衣人站了起身，背着手转过身去，沉重道：“小骼啊，你那天受伤严重，他们把你带回地下宫时你已然晕倒了。我花了不少心血才保住了你的性命，只是，很遗憾，你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
不知为何，经历了樾城的事情之后，虽然他对腹中的那个孩子已经没有太多的期待，但是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心底的某个角落顿时变得空落落的，仿佛瞬间跌进了某个深渊般，一不小心就弄丢了某样很重要的东西，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不由得轻轻地把双手覆在了自己的腹部——曾经，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来过这里，可如今，这里冷冰冰的，哪还有什么小生命的迹象呢？
没听到回答的赤衣人转过了身来，发现他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为惨白了，整个人似是丢了魂般呆愣着。
赤衣人轻轻地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其实，如若不是那把鹤粼剑的剑气杀伤力过于强大，你腹中的胎儿应该能保住的……唉，算了，这些都过去了，我们就不提了。
你如今的身体还很虚弱，你先回燚岚休养一段时间吧，待身体好转了再来冬旻执行任务。马车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休息一天，明天就啓程吧。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说完，那赤衣人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他看着卧室内摇曳的烛火，回想着在樾城城外那片山林中所发生的的一幕幕，心中顿时恨意丛生。
他猛地握住了床上的那个卷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易！泽！冰！”说完，他使劲握住了那个卷轴，仿佛那就是易泽冰的喉咙般，狠狠地想要把它捏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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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廊州城外的某个山洞内：
正躺在一堆稻草上闭目养神的易泽冰猛地睁开了双眼，而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处——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刚刚似是有一双手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运功调整了一番内息，而后就起身来到了山洞外，看着天上的秋月出神——
他回想着他和燚殳骼相处的那段日子，又想起了从小和自己玩到大的纪英霖，接着又想到了纪英霖的妻子尤小蝶。
此时此刻，他忽然也想不明白，自己喜欢的究竟是纪英霖还是燚殳骼了。
而且，虽然他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但是他实在不知道在谷底醒来的自己为何会失去部分记忆。如若不是失去了那部分记忆，他也不会把燚殳骼误当成纪英霖，甚至还和燚殳骼有了夫夫之实。
想到这，他有点烦躁地拔出了鹤粼，而后在月下练起了《鹤羽》上卷第二层前两招的武学招式——子时青鹤月孤影，丑时孤鹤云中鸣。
秋月孤影，鹤影破云。月下的他，就似是那云中的孤鹤般，在清秋月下武弄清影，横扫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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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似是玉中钰，辗转流年钰无玦。不知不觉间，秋去冬来，一眨眼又到了小雪这天。
虽然已过了立冬，但位于冬旻西南部的冕城，气候却依然如初秋般凉爽宜人。
此时，明媚的阳光似是金子般洒落在颇有异域风情的冕城之上，只见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燚殳骼有点不悦地挤在人群中艰难地行走着，而后擡手拉了拉额上的兜帽帽檐，以免过往的行人看到他脸上那有点可怖的面具——
自从在樾城一战受了重伤之后，他已经回燚岚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他的内伤依然无法痊愈。原本他义父建议他继续休息的，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再呆在那个地方了，是以就独自一人悄悄地来到了冬旻。
这时，一阵吆喝声忽然传了过来——
“各位走过路过的看官们！这里有‘冰霖双侠’的皮影戏，双侠仗义走天下，皮影精彩话当年！走过路过的各位看官们千万不要错过精彩的皮影戏……”
听到这话，他顿时停下了脚步，而后循声往那个皮影摊档看了过去——不知为何，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此地人来人往的不宜久留，他盯着那个背影看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那人也转过身来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过来——不错，此人正是易泽冰。
不知为何，易泽冰看着那熙熙攘攘的大街，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易泽冰不由得皱了皱眉，而后也离开了那个皮影摊档。
这纷纷扰扰的万丈红尘中，总有一些奇妙的缘分似是青空飞羽般忽然坠落，随着风儿四处飘荡，似是流浪，又似是回望。而后在那百转千回的流连中不断错过，徒留无痕的青空孤寂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