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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沵茵秘境(三)

温眠在前世就想过很多次, 到底她的亲生娘亲是有多眼瞎,才能看上秋涵雅这样窝里横的败类。

后来等到秋涵雅将她嫁入长留,她又觉得或许自己素未谋面的娘亲也是这般, 以联姻的方式强行和秋家绑定,这也便能解释为何她是庶出, 从不得秋涵雅重视。

但如今看到镜玉中的女子,虽样貌和温眠神似,可衣着华丽考究, 锦绣而成的银云纹更是提醒众人,此女子必定脉出雨师泽。

五大仙门其三的雨师泽, 会允许自己的弟子下嫁给灌湘岭?

在温眠苦苦思忖的时候,殷玄烛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以示安抚。

“别着急, 先看看镜玉。”

温眠闭了闭眼睛, 努力使自己从看到女子容貌的悸动中平息下来:“你说得对。镜玉会出现在这里, 定是五大仙门有人刻意安排。只是……尚未看完来龙去脉,也就无从得知幕后主使的动机。”

“或许会是刑云宫?他们没有追上来。”殷玄烛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这些镜玉精准地将灌湘岭的所有人都围堵在内, 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而这时,镜玉中的女子却朝着众人蓦地走近。

温眠看着那张脸就莫名心悸, 见她动作忍不住后退一步, 但随即她就知道这并非是那女子的幻影朝自己走来。

“阿彦,这次魔族来势汹汹, 五大仙门的主力人马都尚在途中,若不然……你带着孩子先同涵雅离开, 回灌湘岭召集人手。”

温眠屏住呼吸,顺着女子的视线转过头去, 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块镜玉。

“他是谁?”被下仆保护在中间的秋凤弦脱口而出。

温眠心跳加快,眼眶不由自主地变得湿润,怔怔地看着那块镜玉中执手而立的两人。

被称作“阿彦”的是一位男子,同样身着竹纹缥衣,眉目与秋涵雅有七分相似,身形却要更高出些许。

那个年轻的秋涵雅正站在两人身后,此时还尚未留起长髯,眼中有着被女子忽视的不甘和羞怒,可视线躲闪地看向两人紧握的双手时,又显露出莫名的羡慕来。

“五大仙门参战又如何,还不许我自寻死路了?”男子大笑起来,说话的语气落拓潇洒。

相较于秋涵雅的锦冠玉带,男子的打扮要随性很多,衣襟微松,长发高束,挺身而立的身姿像一枝竹。

而他对面的女子眉头微蹙,露出些隐忧来:“现下留在息壤的修士太少了,恐怕抵挡不住魔族过境。雨师泽有我阿姊坐镇,可你作为灌湘岭的下一任——”

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打断:“除了我,不也还有涵雅在么?更何况,若我要成为下任家主,就更应该承担起拯救苍生的职责,与你一同迎战。”

女子没有回答,看上去并未被他说服。

这时秋涵雅从背后插话进来:“若是兄长也去的话,那孩子可怎么办?”

男子朝他友善地笑了笑,转身从下仆手中接过襁褓,留恋不舍地端详着熟睡的婴儿,最后将襁褓往秋涵雅怀中递过去。

温眠这个时候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下意识便朝着镜玉中伸出手去,想要阻挡男子送出婴儿的手。

可触手只有冰凉的石块。

温眠这才怅然地意识到,这已经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画面中,秋涵雅忙不叠接过婴儿,笑道:“她睡得很香,恐怕还不知晓这世间将要发生何事。”

“所以我们才为她取名眠眠。”男子同样笑着,看向秋涵雅的视线温和又包容,“就算魔族当道,就算世间炎凉,我们也希望她能够夜夜安眠。涵雅,你能……先替我们保护她吗?”

秋涵雅愣了下,迅速擡眼看向他,像是在观察男子说这话的用意。

随即他才复又笑起来,忙不叠答应:“就丶就几天时间而已,我肯定会照顾好眠眠的。”

“婳婳,有涵雅的承诺在,这下你可放心了?”男子朗声大笑起来。

秋涵雅亦是转过头去,看向女子容貌的视线有些躲闪:“姒婳姑娘,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眠眠。灌湘岭亦是不会让兄长独自参战,兄长已经吩咐过我,等到我回岭,便召集人马前来相助。”

姒婳敏锐地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打量,虽心中不适,却还是勉强同意了这个提议:“你能带眠眠远离战场,我已经很感激。”

她的目光落在秋涵雅怀中的婴儿面庞上,终是忍不住,侧头拭去几滴泪水。

秋彦雅怜惜地将她揽入怀中,宽慰道:“不过几日而已,等到仙门百家前来,魔族过境何足挂齿?”

姒婳点点头,似想起什么,最后又朝秋涵雅细细嘱托道:“你我来自世家,出门在外不便与旁人透露姓名,此次你自行回岭,如路上有人执意问起,可以'温'姓告知。知情人定会知晓你和眠眠出身雨师泽,不会多加刁难。”

秋涵雅正欲点头答应,却见一柄利剑从他眉心穿刺而过,刹那之间镜玉发出裂响,铿然粉碎。

温眠惊诧擡头,这才看见留着长髯的秋涵雅已经气喘吁吁来到面前,面色铁青地提起长剑,还要攻向其他镜玉。

秋凤弦瞬间会意,方才的故事已经证明温眠并非秋涵雅所生,她从小到大对温眠的心结倒是豁然开朗,但要命的是,镜玉也同样揭晓了对他们非常不利的事实。

——秋涵雅,并非是灌湘岭最初选定的下一任岭主。

“你要做什么!”温眠怒不可遏,试图冲上前去阻拦秋涵雅,“你曾经做过什么!”

“快拦住她!”秋凤弦高声怒吼,她身边的灌湘岭众人这才堪堪回神,下意识跟随她的命令,挡在了温眠身前。

与此同时尖锐风哨突兀响起,殷玄烛眼中红光一闪,手背顿时青筋暴起,长匕出鞘,银龙般划过最先攻上来的下仆咽喉!

鲜血淋漓喷溅而出,一只玄黑长袖轻柔地挡在温眠跟前,将那些鲜血悉数挡下。

温眠现在思绪已经彻底乱了,茫然地擡起头来,看向殷玄烛暗红的双眸,发现他的眼底依旧是一片沉静。

“阿烛,你……杀人了?”

殷玄烛不答,指间飞快凝出三支风箭,朝着还在破坏镜玉的秋涵雅射去!

“你找死!”秋涵雅猛地转过头来,以长剑格挡开风箭,扭曲的面容宛若进入疯魔状态。

“眠眠,去保下镜玉!”殷玄烛凛然出声,转身毫不犹豫地再度将长匕斩向众人方向。

惨叫声不住传来,温眠一瞬间竟有些无措,不知该去护住镜玉勘察真相,还是该阻拦殷玄烛继续伤人。

要知道,在参加山门大选之前,殷玄烛状态就已经非常不好,他的修为越高,便是离妖族血脉失控越近。

如今又让他杀了人……

镜玉中自己的父母身影,和殷玄烛的身影不住交替变化,温眠用力闭了闭眼睛。

“过往的一切已成定局,但未来尚且可追。”

温眠心念一动,刹那如同醍醐灌顶,灵力更加充沛地在经脉中流转起来。

秘境中隐约可闻天雷涌动,温眠顾不得其他,转身朝着殷玄烛伸长手去:“住手,阿烛!”

在听到温眠的声线后,殷玄烛攻击的动作一滞,急急关切地朝着温眠回过头来,电光石火之间,一道天雷当空劈下,精准地朝着温眠袭来!

是了,她前几日在黑水城已经遭遇过心魔幻境,如今竟是快要登阶!

“眠眠!”殷玄烛的表情变为惊恐,再顾不上其他,竭尽全力地朝着温眠的方向赶来。

温眠同样注意到漫天的天雷,心中又气又急,这雷劫早不来晚不来,非要选在这种紧要关头!

但浩浩荡荡的雷电同样骇住周围攻过来的灌湘岭众人,他们本已经接到秋凤弦的吩咐要杀人灭口,可这渡劫的天雷可是不长眼睛的,虽然理论上只会攻击渡劫修士,但若是他们非要进入雷区,就跟送死无异了。

温眠自然看出他们脸上的犹豫,心道既是如此,还不如利用好这次雷劫。

她打定主意,高举剑尖引雷而下,不躲不避地朝着众人方向迎去。

秋家人哪里见过这般不要命的打法,连秋凤弦都被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要从秋涵雅攻破的镜玉缺口逃出。

“爹爹救我!”

秋涵雅听到声音后看过来,同样被天雷骇住,但思及秋凤弦还要嫁入刑云宫,今后有大用处,便脚尖一踮,朝着跌跌撞撞的秋凤弦伸出手去。

见父女俩打算抛下其他人逃离,温眠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哪里肯给他们机会,更是运转灵力,加速朝他们追了过去。

三人你追我赶来到一处山脉脚下,眼看前方无路可逃,秋涵雅恨恨回头,质问道:“你我本无前仇旧恨,如今何苦要同归于尽!”

“谁说我们没有前仇旧恨?”温眠如今连指尖都充斥着雷电,血脉中因为天雷造成的伤口剧烈作痛,可在煎熬难耐的仇恨怒火中,她根本察觉不到这些外伤带来的负担。

她缓缓朝着秋涵雅举起剑:“现在想来,我总算明白为何连你都认不出我来了。”

秋涵雅听她没头没脑一句,本还紧皱着眉,但在看清她眼中的恨意后,蓦地睁大眼睛:“你是——”

但他话音未落,温眠已经俯身攻至眼前。

他第一次从印象中那个低眉顺目的少女脸上,看到了恣意锐利的笑意。

“我就是温眠。”

在温眠剑尖触及秋涵雅肩头的同时,惊天雷劫铺天盖地而下,山峦迸裂,碎石纷飞,朝着三人轰隆滚来。

脚下实地訇然裂开,令温眠失重往下坠去,但就在她下意识想要伸手攀附实物之时,又是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

“阿烛……”温眠心中一丝害怕也无,安心地任凭自己的指尖落入对方掌心。

熟悉的玄黑身影朝她拥来,宛若在末日中的最后一处安然之地,替她挡住灭顶而来的尘土碎石。

温眠便是在此刻,才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她像是要把两世自童年带出的所有委屈,都在最信任之人面前宣泄干净,因此一边坠落,一边搂紧殷玄烛痛哭出声。

·

温眠久违地做了一个关于前世的梦。

在昏沉梦境中,她似乎又躺进伽罗莲的花蕊,周遭温暖柔软,像浮于水面般轻轻晃动。

耳边传来风声般的歌谣,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真有一位女子在她身旁呢喃。

“小宝睡得好香好乖,不哭也不闹,以后叫小宝眠眠好不好呀?”

她的语气黏软甜蜜,光是听着,温眠就能想象出女子弯弯眉眼望着自己的模样。

而后带着笑意的男声靠近:“好听是好听,可娘子是打算叫她姒眠……还是秋眠呢?”

女子毫不客气地回答:“你是赘婿,当然叫姒眠。”

“……听起来有点拗口。”

只听啪的一声,男子似乎被毫不客气地打了一巴掌。

“好好好。”男声大笑着求饶,“娘子说什么都好。”

温眠闭着眼睛安静听着,本来是轻松愉快的对话,可她只觉得内心酸涩,眼角不住溢出眼泪来。

她对自己的父母已经没有任何印象。

在不被爱的年少时期,她只以为父亲都有着秋涵雅那般漠然的视线,以为母亲就像管事那张刻薄的脸。

但从镜玉中看到的画面,加上秋涵雅气急败坏毁去镜玉的反应,她才真正明白过来,原来她真正的父母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她曾经被爱过,哪怕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她甚至不曾有记忆的生命之初。

她是带着祝福降生的。

光是想到这一点,温眠的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

可当她终于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铁灰色的天空,以及不住淅沥落下的冷雨。

温眠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在哭,婴儿的嗓音像稚嫩的幼鸟,在雨幕中不住撞来撞去,又被滂沱水声颓然阻挡。

身边的父母已然消失不见,萦绕在鼻尖的是浓烈得挥散不去的血腥味,温眠微微侧目,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秋涵雅那张带着血迹的脸。

·

温眠喘着粗气惊醒过来。

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内,她意识到自己被掩埋在山体碎石之下,入目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但秋涵雅可能就在附近,她立即想要提起长剑防备。可还不等她动作,钻心刺骨的疼痛从胸腔内部传来,令她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渡劫,其风险程度无异于自寻死路。温眠硬生生挨了好几道雷,灵髓都差点被碎掉,更别提现在还想行动了。

“眠眠,不要急。”一只手轻柔地替她拭去唇边鲜血,“我在你身边。”

温眠放下心来,但又瞬间升起担心:“阿烛,你还好吗?”

她声线颤抖起来:“你杀了人,心脉是不是受损严重?得想个法子替你压制妖血……”

殷玄烛的语气虚弱但镇定:“别着急,我没事的,现在还控制得住。”

妖族的五感比人族强出许多,因此如今虽温眠看不见周围环境,但殷玄烛依旧能清楚看见温眠的面庞。

她很害怕,她哭过。

殷玄烛心里不是滋味,默不作声地将手覆在温眠的手背上,就如同今生两人初遇那般,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灵力传递过去。

灵髓被滋补修复之后,温眠感觉好多了,她伸出食指,引灵力生出一点火苗来。

杏红色的火光照亮这碎石倾斜形成的一隅,温眠抱着双膝蜷缩着,总算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殷玄烛。

“接下来要怎么办?”温眠小声问他。

殷玄烛清亮的双眸映出火光,像两条小小的红鲤在他眼底游荡。

他的声线带着种奇妙的力量,能让人不由得去信服:“你的雷劫来得突然,因此秋涵雅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毁掉所有的镜玉。你不是想要查清真相吗?我们可以继续去找。当然,若是找不到镜玉,能找到秋涵雅并制服他,同样有的是办法让他吐出真话。”

温眠受到童年记忆的影响,如今心神震荡,格外茫然:“得知真相之后呢?”

就算知晓所有真相又如何,又不是所有人都能重生,既然今世她的童年没有任何改变,也就意味着……她的父母还是已经死在那场魔族入侵。

但殷玄烛不假思索地回答:“知晓真相之后,便要让含冤而死之人得到正义,让恶贯满盈之人得到报应。”

温眠陡然一惊,惊讶地擡头看向殷玄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是否因为妖族血脉濒临失控的缘故,殷玄烛竟渐渐成长为了青年的模样。

他看上去……和戴着鬼面的男子身形无二。

温眠深深吸气:“阿烛,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喀嗒。”

不等她话说完,一声轻响从碎石另一侧传来,两人顾不上交谈,立即祭出武器,呈防御姿态戒备。

那头的动静像是石砾掉落,咕噜噜滚出很远,传递过来的回声绵绵不绝。

“这是个通道。”温眠在镇定下来后,迅速推断道,“山崩掉下来的碎石将这条路挡住了,那边会有更大的空间。”

殷玄烛点点头,擡手于手中凝成风刃,将面前的碎石悉数破开,露出可容两人通过的缝隙来。

等到他们躬身走过碎石路段,空气顿时变得潮湿又鲜活,两侧的青铜宫灯仿佛察觉到有人入内,腾地亮起烛火,映出两人周遭的景象来。

这里竟然是一个宽阔空旷的圆形殿堂,光滑的石壁上分布着八扇拱形门,而从地下淌出的涓涓溪水环绕在殿堂边缘,宛若一条晶莹的丝带。

温眠擡头望去,穷极视线才看到被隐藏在黑暗阴影中的穹顶,苍青泛紫的琉璃瓦片十分眼熟。

这显然是个地下宫殿,不管建造宫殿的人是否友善又出于何意,八扇拱门汇流一处,俨然就是为了遮人耳目,必定在暗地设置了生门和死门。

有幸进入生门,或是寻到至宝,或是逃出生天;而寻到死门,则就麻烦大了,轻则原路返回浪费时间,重则危及性命。

殷玄烛走近白玉沟渠中的溪流,伸指沾湿再举起,细细感受着风向。

若是修士在此,或许还要为猜出生死门而困扰不已,但对于妖族来说,对风的感知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辨别方向轻而易举。

“有风从东丶西丶南丶北以及西南方传递过来,即有五个生门。或许此处就是沵茵秘境中的机缘,就等着修士发现?”

“五个生门……”温眠沉吟,走上前去看殿内的梁柱,能从上边摸索中骨节般凹凸不平的痕迹。

她蓦地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看到头顶的瓦片觉得眼熟,悚然道:“这是烛阴遗骨!”

殷玄烛同样脸色一变,这世上只有一个地方会有烛阴遗骨,便是长留山。白帝殿全殿由烛阴骨制成,如今却在沵茵秘境中也发现了相同的材质……

难不成,这是长留山人为打造的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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