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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沵茵秘境(六)

眼前一片朦胧模糊的血红, 叫殷玄烛几乎看不清走道中的路,只能凭借嗅觉寻至秋家人赶来的方向。

蒙昧混沌之中,他连前尘往事都记不太明细, 思绪回溯至几十年前,最先想到的, 还是温眠。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工笔描绘的人像画,熟宣上的温眠眉目柔婉,正捧着花束含笑朝他望来。

这是殷玄烛这一世刚被带入长留的时候。

熟宣和画笔, 是他从长留山弟子那里讨来的打赏。

温眠在前世教过他写字画画,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温眠的容貌画于纸上, 生怕自己此生会在漫长时光中记错了关于她的分毫。

“你这从边城来的小哑巴,居然还会画画?”同寝的下仆伸手便要来抢。

殷玄烛哪里肯给他机会, 抽身便捧着画拉开距离, 迅速将画纸折叠后塞进衣襟。

“还敢躲?你这新来的未免太不懂礼数!给我教训他!”那下仆一声令下, 屋内几十张床上的孩童纷纷跃下, 要朝着殷玄烛围攻过来。

就算殷玄烛是妖,但如今的他尚是涉世未深的少年,自然不敌对方的人海战术, 想到前世在这群人手中吃过的亏,他毫不迟疑地翻窗而出, 往后山禁地跑去。

——他带温眠去过禁地, 除却荒芜丛林,并未遇到其他危险, 或许那些什么“禁地”都是用来吓唬人的。

可就这一丝侥幸之心,偏偏让他遇上后山中最惹不起的东西。

那是一只大妖。

大妖被层层封印锁在洞穴之中, 在看到殷玄烛的瞬间,便认出是他的同族。

“小妖, 不好好待在夙野荒,来人族的领地做什么?”

殷玄烛倒也不慌,如实答道:“我看到太多陷入癫狂的妖族,因此不愿落入同样的下场,才游历八荒四海,寻找破解之道。”

大妖兴致缺缺,敷衍道:“那么,你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殷玄烛认认真真道:“我想成为人。”

“人?”大妖嗤笑起来,再擡起头仔细嗅嗅,才辨出殷玄烛身上人血的味道。

他厌恶道:“你是半妖?”

殷玄烛抿唇不答。

“仔细想想你遇到过的人吧,若是当真比妖族好,又何故追杀你至此?”大妖歪歪头,闲闲地碾碎身侧杂草野花,翠绿汁液沾染了他尖利的长甲。

殷玄烛也不怕他,冷着脸反驳:“就算其他人族都无药可救,但我曾遇到过顶顶好的人。就连在我幼时,于夙野荒上游荡时,不曾有妖伸出援助之手,但在人族的边城,我却感受到了亲情关怀。也正是在那处,我学会了如何成为一个人。”

“我明白了。”大妖微微眯起翠绿竖瞳,“说这么多,无非是你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族。”

“只有爱上了某一个人,妖才会离开故乡。可是……半妖的灵髓比不过人族,若是不修行心脉,你又如何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去保护旁人?”

大妖的语气里透露出些许蛊惑:“你过来罢,我来教你如何进行妖族的修行。”

殷玄烛心生疑窦:“你我素昧平生,怎么会无故帮我?”

“不识好歹。”大妖冷哼一声,“只不过被困在息壤,许久不曾见到旁人,无事可做,闲发善心而已。”

“你想我帮忙来解除你的封印?”殷玄烛猜测道,“而且此处也不是息壤,而是长留后山。”

大妖看向殷玄烛的神情,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忍耐了下,才好声好气地问:“你连我都不认得?”

难不成应该认得?殷玄烛眨眨眼,谨慎地没有回话。

“罢了罢了,想来我被封印得太久,夙野荒也快不记得我了。”大妖放弃似的摆摆手,腕间锁链撞击发出啷当响声。

“小子,凭你可没办法解除五大仙门设下的封印,这玩意儿还得靠我自己想办法。你自己想想,我还能图你什么?就你这种小狼崽,我一手能捏死五个,能图你什么?”

殷玄烛被他话里的轻蔑激怒,转身要走。

“我只不过不愿看到还有自己的族人,蠢到无法保护心爱之人,到头来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你若是懦弱到只想成为普通人,苟且偷生,那你便离开。但若是你想守护旁人,你总得付出代价。”

大妖从殷玄烛身后传来的话语宛若谶言,令殷玄烛想起前世自己无能为力,看着温眠死在眼前的情景。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大妖。

他还是警惕的。自有记忆以来遭受过的所有事情,都让他不敢轻言相信旁人。

但大妖似乎已经彻底看透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朝他招招手:“过来罢,我名唤拓跋越。”

互通姓名,是最基础古老的言灵,因此在妖族中是非常正式又真诚的信号。

殷玄烛终于决定为他话中的警示赌一把,上前握住了拓跋越的手。

“我叫殷玄烛。”

·

自那以后,殷玄烛趁空都会跑到后山修行。

这长留后山迷雾遍布,机关重重,就算是殷玄烛已经来过几趟,都还是容易迷路。

于是拓跋越以灵力将自己的气息传递很远,以方便他根据气息寻觅过来。

殷玄烛重生得比温眠早许多。

自进入后山开始修行后,他便开始谋划,今生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温眠过上更好的日子。

将她从灌湘岭带出来?殷玄烛很快否决掉这个计划。

且不提灌湘岭进不进得去,光是他如今被困在长留后山,就很难寻到路出去。

那么……就只剩下温眠的大喜之日。

殷玄烛记得很清楚,温眠的大喜之日在十年之后,她正是因为在出嫁路上遇到魔族过境,才失去灵髓,上一世只能垂垂老去,对上庄明音也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殷玄烛决定选这天来改变温眠今生的命运轨迹。

“你当初的那个担忧,我也曾有过。”拓跋越打断殷玄烛的思绪。

“什么担忧?”

拓跋越啧了声,不耐道:“就是妖族的那个诅咒!你既然开始修行心脉,就会加速妖血在你体内的流转,也就是说……你会发疯得很快。”

殷玄烛愣了下,心中陡然一沉——如果他在温眠进长留之前就变得疯魔了怎么办?

拓跋越沉沉注视着他,忽然挑了挑下巴:“我再教你一个法子。”

“什么?”殷玄烛不疑有他,急切地看向拓跋越。

“妖族中流传着一个以血融成的契约,被契者会永远忠于契者的任何指令,哪怕那个被契者已经陷入狂躁,法咒也会强制他听从自己主人的命令。”

拓跋越说得玄妙:“这个契约是妖族共有的秘密,没有人愿意让人族知晓,因此也绝不允许同族与人族定下此契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戏谑地看向殷玄烛:“小友,但我觉得和你有缘,这个契约……我就教给你如何?”

“只是啊,这样一来,等到你疯魔之后,就真的变成了那个人的一条狗,毫无尊严,只听从对方命令。”拓跋越语气恶劣,“哪怕那个人最后移情别恋,爱上旁人,你也不配说任何不甘不愿的话,只能看着对方投入别人的怀抱。”

“再仔细想想吧,小狼崽。”拓跋越靠在石壁上,闲闲道,“若是你的爱人要命令你去保护她移情别恋之人,你当真会愿意吗?然而那时你已不再有任何神智,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太好了。”殷玄烛蓦地道。

“什么?”拓跋越的话被打断,怔了怔才看向他。

殷玄烛却是很开心地笑起来,像是根本没将拓跋越的劝告听进去,又像是彻底解决了某个难题。

他尚在雀跃地说道:&“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以后——&“

而画面骤然一转,眼前的大妖消失不见,只见秘境中狭仄的走道。

“以后什么?”温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殷玄烛这次没有犹豫,坦率地朝她轻声道:“以后就算我不再是我,也还有你真正的家人爱你。”

所有的幻觉悉数消失,殷玄烛清醒过来。

刚才出现在耳边的温眠声音只不过是神志不清的幻觉一部分,如今四周到处都是纷杂的惨叫和谩骂。

他如今状态很不好,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如今缓缓擡起手来,连袖口都湿漉漉的浸满了血,正不断朝下急促滴落着红色水滴。

殷玄烛慢慢反应过来,在彻底失控的妖血操纵下,他应当是离疯魔不远了。

他方才找到了那群秋家人,不曾说一句话便大开杀戒,尸体于他身后垒起一座小山,挡住了秋家人往温眠所在斗室出逃的路。

“你会遭天谴的!你会不得好死!”秋凤弦声音破了调,近乎癫狂地朝他诅咒。

殷玄烛根本不在乎这些咒骂,漠然地擡起长匕,快步穿过层层保护着秋凤弦的下仆,将长匕深深埋入秋凤弦的胸膛。

女子单薄的身躯仿佛被冰冷的长匕冻到,剧烈颤抖起来。

殷玄烛猩红的眼眸垂下,忽然记起,当初秋凤弦就在温眠出嫁的那队人马之中。

她会不知晓秋涵雅的计划吗?

可能吗?

殷玄烛面色不改,手腕一动将埋在秋凤弦心脏处的长匕旋转一圈。

于是秋凤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往后边瘫软倒去。原本风光无限的秋家下任家主,在彻底的实力碾压面前,生命也只不过是尖甲间能随意碾碎的野花野草。

所有下仆都骇得不敢动弹。

殷玄烛已经不在意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他只知晓,所有谋害过温眠的人,都该死。

秋家人该死,长留山该死,刑云宫也该死……哦对了。

殷玄烛的心脉躁动,神智已经彻底崩溃,只能很缓慢地从那密密麻麻的仇敌名单上找出那个名字来。

他抽出长匕,擡起左肘,向内夹在长匕两侧,缓缓地将那上边的血悉数擦拭掉。

“告诉我。”他歪歪头,已经彻底堕为只知杀戮的恶魔,“烟归在哪里?”

“别杀我!别杀我!”他脚下的修士精神彻底崩溃,跪倒在他面前乞求道,“我告诉你!求你别杀我!”

殷玄烛缓缓垂目。他其实已经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了,全凭其他感官来探测周遭。

身后又有一人举着斧头向他砍来,殷玄烛头都没回,长匕径直往后刺去,在听到触及血肉的黏腻声响后又毫不留情抽回,溪流般潺潺的声响瞬间从身后传来。

“你继续说。”殷玄烛对看得呆傻的修士吩咐道。

那个跪着的修士打了个寒颤,眼瞳剧烈颤抖着,麻木地朝他回话:“烟归……已经死了。”

“死了?”殷玄烛拧起眉来。

这下就难办了,他是无法向一个死人复仇的,可是……分明这个人也是造成温眠不幸的始作俑者之一,凭什么叫他死得这般轻松?

修士见他缓缓举起长匕,吓得又大喊道:“但是还有一个跛仆!那个跛仆被命去为烟归守墓了!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滚烫鲜血就从他咽喉处喷薄出来。

那个修士不敢置信地去捂着自己的脖颈,眼神怨毒地朝殷玄烛看过来。

凭什么!明明他都出卖同伴,将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坦白了!凭什么还要杀他!

“我……诅咒你!”修士终于露出他最真实的面目,狞笑着朝他道。

因为咽喉破裂的缘故,他的话显得含糊不清,却又异常狠毒:“我诅咒你!你会不得好死!你的灵魄将永不入轮回,永生永世经受最深的痛苦!”

但随即他的声音被彻底封在喉咙,长匕无情地穿透他的脖颈,堵住他剩下的话。

“你的诅咒来得太晚了。”殷玄烛静静道,“我本来就会受到天罚的。”

他根本不会有时间等这人带他去寻找跛仆,很快他就会丧失心智,正如这修士所说,永生永世遭受求不得的痛苦。

这些诅咒,早在他重生回来,决定修行心脉之时,他就已经答应过上天了。

·

在另一边,温眠急促的脚步声不住在走廊上传来。

要追赶一个快要堕魔的妖族,是很难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妖族还在途中不断斩裂碎石来阻挡前路。

温眠知晓殷玄烛是铁了心不让她跟过去,她越是努力追寻,看着沿途石壁上遍布的血迹,她便越是愧疚。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明明都只是她自己的因果,可每次都还是不可阻挡地将殷玄烛拖下水,叫他也深陷泥淖,无法脱身。

若是殷玄烛出了什么差池……都全是她的错。

她先前还能听见从走道中回响而来的尖叫声,可渐渐的声音便息了下去,唯馀稀稀疏疏的风声不断传来。

“阿烛!”温眠抑制不住心中恐慌,再度呼喊道。

这次,熟悉的声音却是低低从身后传来的。

“我在,眠眠。”

温眠惊喜地想要回头,可不待她转身,一只手覆在她的眼前,挡去了所有的光线。

那掌心烫得惊人。

“别看我啦,眠眠。”殷玄烛声线哑然又温柔,“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走,我带你出去。”

温眠的眼睫底下沁出泪水来,无声地沾湿殷玄烛的指缝。

“别哭,眠眠。”殷玄烛低低道,“我带你走。”

他在很久很久的前世便想说这句话,可是以前没有能力做到,可惜今后没有机会再说。

于是他很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带你走。”

温眠终究还是没忍住,从喉间泄露出一声呜咽。

她被身后的人松松揽着,缓步往前走去。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走道内传出很远,而后温眠听见身侧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像是在下雨。

“小心些。”殷玄烛仔仔细细地护着她,带她绕过低洼而行。

可温眠又何尝嗅不出来那经久不散的腥臭气息?两人今生一同经历过那般多的事情,她又怎会不知道那种气息是人血的味道?

那种黏腻的味道在鼻尖萦绕许久,直到耳边的水声消失后才变得淡了些。突兀的风如丝弦一般从温眠脸颊滑过,彻底带走残留未尽的血腥味。

殷玄烛的灵力是驭风。

“阿烛,等出去之后,我们不修行了罢。”

温眠的眼泪还在不断溢出,声线抖得不像话:“你看叶大娘她们,当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或许将修为散尽后,你的心脉还能……还能……”

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呼吸也抖了两下,而后轻轻笑了起来:“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保护不了你了。”

“眠眠,你要好好的,你不要害怕,以后你再也不会失去什么东西了。你这般好,还会有很多人会喜欢你,爱你,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止步不前。”

在温眠看不见的地方,殷玄烛浑身是血,宛若修罗。

他的双眸如今因为神志恢复而褪去猩红,但也已经完全变成了妖族的灰蓝瞳色,唯剩眺望远处的目光依旧清澈温和。

只是,这无穷无尽的走道远方,也只有深不可测的漆黑,一如他的未来。

他还在继续嘱咐道:“这次你不要去西域了。去雨师泽罢,那里有你的亲人。刑家和鸦津渡的小姑娘也很不错,以后可以给你做做伴。你也会遇到……遇到跟君凛完全不同的郎君——”

他感觉到温眠在他掌心用力摇了摇头。

“我不要这些。”温眠哽咽道,“我不要这些。我早就知道,人千万是不能贪心的,所以我从来的愿望就只有一个。我只要有你就够了,阿烛丶阿烛——”

她不再愿意往前走了,像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殷玄烛亦是心中大恸,咬紧牙关,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眼眶的泪水落下。

有时候,并不是仅有死亡才能让两个人彻底分开,世上多的是求不得与爱别离。

温眠从未这般痛哭过,只觉得胸腔痛得快要裂开,近在咫尺的诀别令她恐慌不已,恨不得将殷玄烛一整个塞进自己的心脏,好好保护起来。

她用力推开那只挡在自己眼前的手,终于回转身去,用力往上伸长手臂。

——她只见到过一次。

是在那次糟糕透了的西域之行时,于酒肆中殷玄烛曾对她做过。

而这次,她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的唇覆过去。

如今殷玄烛的脸上没有鬼面面具,也没有皮革眼罩,两个人如前世般毫无隐瞒地望向彼此,她终于可以好好去亲吻殷玄烛了。

出乎意料的是,殷玄烛竟微微别过头去,以双手轻轻扶住她前倾过来的身躯。

温眠失望又难过:“为什么要躲?”

殷玄烛眼神苦楚地注视着她,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温眠应当将这个吻留给今后的良人,可这句话就如同刀子卡在咽喉,微微一动便将自己割出淋漓的血。

怎么舍得将她让给别人呢?

怎么安心将她推向别人呢?

可这些他都不敢说出口。

温眠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得到答案,便又觉得想哭了,转过身自行往前走去。

殷玄烛当然知晓她生气,连忙去追上她的步伐。不料还没追出几步,温眠却又自己停了下来。

“我不能生你的气。”温眠抽抽鼻子,回身眷恋地望着他,“我们时间不多,我不能浪费在生气上。”

“你听我说,阿烛。”温眠认真道,像是在许下一个诺言,“我想要亲吻的人,只有你,不会再有别人。”

她说着眼泪又要落下来——在这日之前,她从不知晓自己能有这么多泪要哭出来。

“所以你再等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你要是变成傀儡,我是一定不会听你的话的,我才不要去雨师泽,我就回到西域,宁愿被赤神吃掉也——”

她的话并未来得及说完。

在两人僵持期间,整个地宫蓦地剧烈摇晃起来,尘土簌簌而落,像是随时都可能要崩塌掉。

温眠很快反应过来:“外边发生了什么?”

但殷玄烛眼尖地看到前方的顶梁龟裂开来,二话不说赶至温眠身侧。

此时的温眠尚不知晓头顶的异样,茫然地擡眼去瞧他,却看到两人身后,整个走道的顶部都毫不留情地朝他们压下来。

如此铺天盖地的坍塌,恐怕两人都要于此粉身碎骨。

温眠反而觉得豁然开朗,于一盘死局中找到了最好的解法。

是了,他们这一世本来就是上天额外恩赐的,他们本就应该死在长留后山的冬夜了。

前世他们一同赴死,今生自然也应该如此。

温眠眷恋地深深呼吸,擡手揽在殷玄烛的肩背上。

或许是因为心脉失控,又或许是因为两人终于将话说开,如今的殷玄烛已经恢复西域时的模样,身形也能将温眠完全遮挡在怀中了。

而正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殷玄烛终于妥协似的笑起来,低头贴上温眠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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