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43看书 > 其他 > 死遁后掀翻替身剧本 > 第62章 两处相思(二)

第62章 两处相思(二)

殷玄烛如今已经完全变成在西域时的成年形态, 面容轮廓冷硬,那只妖族眼瞳如今颜色变得更深,湛蓝得像一颗镶嵌在他眼眶中的蓝宝石, 哪怕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也显得十分醒目。

他身上的穿着已经今非昔比,衣角缝线和布料图纹都是金蚕丝缝制, 在玄黑的底色上宛如细细流淌的涓流,厚实的绸衣在璀璨灯火中反射出柔腻的光彩。

曾经简单高束的长发如今又编出几条小辫,不过与当初在绿洲时的富贵公子打扮不同, 细辫发梢皆用兽骨收拢束起,哪怕是闲闲随意地搭在肩前, 也看上去颇有几分威慑之意。

温眠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在两人对视之际, 她仍放在桌上的那只手颤抖了下, 瞬间打翻手边的茶碗, 蜜色茶水沾湿了整个衣袖。

她定定地没有动作, 既逃避似的想要避开视线,又想要多看他几眼。

殷玄烛定然是认出她了,不然不会隔着街道朝高楼上望过来, 因此她心底也在暗自猜测着,殷玄烛接下来……会有着什么样的反应呢?

但殷玄烛的目光只落在她身上一瞬, 在视线接触后, 他便挪开眼去,低头戴上了斗笠, 继续往前走去了。

两人的照面如浮光掠影,温眠怔怔凭栏, 看着他被那群敬畏俯首的妖族簇拥着,头也不回地往另外的酒楼内走去, 恍惚只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或是産生了幻觉。

老板娘直到这时才又缓缓探出头来,松了口气道:“这群妖族到底什么来头,我那护花铃百年不曾响过,上次还是白帝过来勘察上神古窟何时开啓,铃铛才响了一回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施施然站起身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利落地整理了下散乱掉的头发。

不过这酒楼内其他修士也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毕竟来人高深莫测,就连他们远在高楼都能感知到灵力压制,颇有些忌惮。

如今那新入街之人远去,这些修士也才堪堪松了口气,小声议论起来。

“吓死老子,我还以为是五大仙门派人来抓我了。”

“怎么可能?那群人一看就没有灵髓运转,很显然是妖族!”

“咦,不对啊,为什么五大仙门要来抓你?你在悬赏令上?”

“……”

“快来人!这里有个行走的悬赏!”

一群修士瞬间打成一团,连带旁边喝酒的妖族都伸长脖子看热闹。

反正没闹出太大动静,又有着护花铃的兜底,老板娘倒是十分淡定。

或许是为了掩饰刚才慌不择路的狼狈,她扑腾着扇子,看都没看身后的鸡飞狗跳,自顾自地对温眠解释起来:“你应是不知,护花铃既能形成结界,对进入结界之人进行灵力约束,还能起到预警作用。若是有灵力远胜于护花铃的人进入迟花街,铃铛就会摇晃起来,以示我等进行防备。”

正巧她身后那个被悬赏的修士走投无路,气急败坏地试图抓住老板娘当人质,可还不等他动作,遥远处的牌坊上,护花铃白光一闪,灵力化作银针穿刺而来,瞬间将他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老板娘这才回头,撩起袖子就将已经昏过去的修士提起,朗声道:“这人可是我迟花街抓到的啊,悬赏金归我!”

其他修士顿时捶胸顿足,暗恨自己慢了一步,摆摆手散去了。

老板娘得到护花铃的馈赠,喜上眉梢地回头,却发现温眠还在黯然神伤,顿觉不对劲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她:“你的任务,该不会真是刺杀少妖主吧?那你到底还要不要上神古窟的地图?”

温眠这才堪堪回神,察觉到自己打翻的茶水已经彻底凉掉,整个袖口都沉沉往下坠着,贴在肌肤上十分难受。

“自然是要地图的。”温眠勉强笑道,“你都说了,那可是能撼动护花铃的人物,我怎么会去刺杀他呢?”

老板娘觉得很有道理:“也是,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做的,看到他逃都来不及呢。”

温眠已经不想继续聊下去了,但凡话题跟殷玄烛有关,就会让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揪起来。

而符婴这时才堪堪从醉醺醺的状态清醒一瞬:“谁?殷玄烛来了?”

“好了。”温眠淡淡地打断她,倒了杯茶水后,强硬地塞进符婴的手中,“喝点水清醒下吧你。”

“真是他?那我们不逃吗?”符婴还有点不在状态,眯缝着眼睛靠在温眠肩头,“你们五十年前是怎么闹僵的?”

温眠:“……”

她似有所感地转头,果真看到老板娘又拿扇子捂着嘴,一双眼睛却是越听越亮,都快把“吃瓜”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醉得不轻,我们还是先回房了。”温眠忙将符婴从座位上拉起来,扛起对方手臂横过肩头。

老板娘这才听到个开头,依依不舍地挽留她:“要不再坐会儿?我给你们送点菜过来。”

“不用了。”温眠哪能不知晓她这心思,差点被气笑起来。

老板娘委屈地瘪瘪嘴,只好作罢,唤来个眼神机灵的小厮,示意带着她们去最好的房间。

符婴如今被带着往房间走去,反而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趴在温眠肩头,跟醉死了一样。

温眠越往里走就越是火大,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要再接符婴的传送邀请了!

可等到她千辛万苦地将符婴带入房间,才刚关上门,方才还惫懒酒醉的符婴就猛地睁大眼睛,一个用力推开温眠,朝侧面吐出口黑血来。

“符婴?!”温眠彻底懵住,只消用肉眼就看见符婴原本红润的脸庞迅速灰败下去,变成毫无血色的青白。

“这是……怎么了?”温眠赶紧去将瘫坐在地上的符婴扶起来,小心地将她往床边带。

符婴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可怖地凸起,她如今眼睛亮得惊人,根本不像是酒醉后该有的模样。

她用尽全力凑近温眠的耳侧,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迟花街内有人下毒!”

温眠惊骇不已,下意识更用力地扶住她:“怎么会?可是我看其他人分明就无事。”

她虽然因为殷玄烛的事情心不在焉,但周围那些修士闹得那般欢腾,旁边看戏的妖族也生龙活虎的,就连她自己也并未察觉异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中毒。

若说区别……

她扶着符婴问:“你难道刚才不是喝醉了?或者说……毒是下在酒中?”

符婴短促地笑了两声:“你刚才可曾亲眼看到我喝酒了?”

她在“亲眼”二字上加重语气,于是温眠仔细回想,发现的确不曾看到符婴杯中的酒水减少。

“我是偷偷给自己下了缓行气血的蛊,以蛊虫吸食掉体内毒素。因为此蛊会加快气血运转,这才会面色发红,浑身无力。”

符婴捂着胸口靠在床边,嘶嘶抽着冷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便将计就计,这才做出方才的醉酒模样出来。”

“这毒一旦发作便剧烈无比,当时我在察觉中毒之后,差点就没挺住。”

温眠还是觉得想不通,但如今瞧符婴这模样,其他事情都不再重要。

她定定心神,蹲下来去瞧符婴的脸色:“要怎么给你解毒?”

符婴摇摇头,只朝侧面抖了抖袖子,随即温眠就看见一堆荧亮鲜艳的虫子从她腕间掉落出来,落在地上蜷缩成团,丝毫没有动弹。

那些蛊虫都已经死了。

符婴定定地看着她:“我所有的蛊虫,都用来解毒了,但还是没有办法让我脱险。”

温眠立即站起身来,作势要往门外走去:“迟花街有药房,我去替你买药。”

“你不知晓我中的什么毒,如何买药?”符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不要着急,小眠儿,我知晓你是关心则乱。”

温眠咬着唇转身,关心则乱,这的确是她的缺点。

随即符婴从自己的收纳囊中取出几个银盒,并示意温眠站得远些。

她缓慢打开盒子,几只花脚蜘蛛仿佛刚被唤醒般,缓慢地爬了出来。那些蜘蛛攀上符婴的手臂,并狠狠咬了进去。

几道剧毒形成的暗绿脉络在符婴手臂上显现又迅速消失,温眠看得心惊,而后就见那几只蜘蛛无力地跌落到地面,亦是不动了。

在做完这一切后,符婴才恢复些许,心疼不已道:“这可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宝贝们,现在也都没了。”

事关紧急,她现下终于恢复些许精神来解释:“你在和老板娘交谈时,我亦是放了蛊虫在你们身上测试,因此,如果我推断得没错的话……进入花街的人族和妖族应当都已经中了毒。不过由于此毒发作缓慢,如今你们都尚未意识到中毒,但恐怕抵不过今晚,所有人都会遭殃。”

“我们鸦津渡之人从小以血养蛊,身体多少受到些蛊虫的影响,体质异于常人,这才导致我在中毒的瞬间立即发作。”

“可是我们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中毒的?”温眠百思不得其解,“那茶和酒,你我都没有喝。”

符婴摇摇头,亦是苦恼:“事发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去观察周围的情况。何时中毒,下毒人是谁,我也没有头绪。”

温眠飞速思索着,快速道:“会不会是老板娘口中所说的瘴气?上神古窟开啓,瘴气泄露出来了?”

这的确是一种可能性,符婴若有所思。

但温眠现在看她唇色如纸,哪怕刚才的蜘蛛献祭使她稍有缓和,如今也几乎快续不住命了。

符婴连掏箱底的蛊虫都拿出来了,如果再不解毒,恐怕有性命之虞。

温眠看得着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鸦津渡善用毒,你先别说这些了,快想想有没有什么能解毒的药,我去替你买。”

“办法倒是有。”

温眠忙道:“那你快说呀。”

符婴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蓦地笑起来:“办法就是……我还可以服药假死。只是,如今整个迟花街只有我知晓中毒一事,若是我在此刻进入假死状态,你要怎么办?”

温眠愣了下。

她没想到符婴将自己的蛊虫全部献祭,一直不肯假死保命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

符婴倒是看得很开:“别这个表情,实在不行我还有个法子,吃点屏蔽痛觉的毒药,到时候就算死,也死得轻松点。”

“你怎么这么说话!”温眠气得不行,“快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进入假死状态,需要买药吗?你若是不说,我就出去问别人,反正这里修士众多,总有人知道!”

“别去!”符婴再度一把抓住她,“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万一下毒者就在其中怎么办?”

温眠却定定地望着她,不假思索道:“那些都不重要,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符婴哽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小眠儿,你爱上我了?”

温眠却是与开不得玩笑的刑夙月不同,坦然地点点头:“我们共患难这般多次,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这下符婴是当真被直球戳中,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放弃似的长长叹了口气,终于说道:“好了好了,真拿你没办法。我此处有药引,你只需去药房帮我买一份乌头,一份箭毒,以及三份眠花花蕊就行。”

温眠连连点头,默念好几遍以确保记得准确。

在温眠准备出门时,符婴才想起什么,干脆咬破指尖写下一份配方塞给她。

“如果事态有变,你就不要再回酒楼了。能逃多远逃多远,回到雨师泽,按照我的配方服下假死药,然后让姒袅寄信给我哥哥,他定会想办法救你。”

这已然是在说遗言的语气了。

但她说完,又觉得按照温眠那倔脾气,估计还是会为了救她而回来,于是苦恼地啧了声,补充道:“如果你执意要回到酒楼,记得……谁都不要相信,直接去找殷玄烛。”

温眠在听到她提及这个名字后,神情出现一瞬怔忪。

符婴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这酒楼中谁都可能是下毒之人,但殷玄烛一行人是在我中毒之后才进入迟花街的,因此下毒之人必定不是他。而且……凭我对他的了解,这种事情也不会是他所为。你可以找他联手。”

这些理由其实都是其次,她主要还是想给温眠也一个借口,希望她能和殷玄烛再见一面。

若是她们当真不幸要死在这里,至少……还是有一个人不曾留下遗憾,这亦是不错。

符婴觉得自己是真要折在这里了,临终片刻话就变得多了起来。

她弯弯眉眼:“当初在沵茵秘境我和小月亮都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在秘境外客栈了,不见你们人影。再后来又听说你去了雨师泽,殷玄烛去了夙野荒,这南辕北辙的,许是要诀别。所以我还以为……是在我们失去意识的时候,你和殷玄烛发生了什么冲突,这才导致他狠心绝情要率军南下呢。”

温眠欲言又止——其实她自己也是这么个猜想,都不知晓要如何解释。

符婴却又继续道:“我本来还想劝你几句人妖殊途什么的,可我方才见你和他那般默契,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对视,看彼此的眼神哪里说得上清白?若是情深至此,就算缘浅也无法彻底割席吧。”

温眠听得额角青筋凸起,咬牙道:“瞧你这张死到临头都不停歇的嘴!还是少说两句吧!我先去给你买药。”

符婴哈哈大笑起来,又被毒性扯住五脏六腑,剧烈开始咳嗽。

时间是真的不多。

温眠只简短告别便出了房间,来到迟花街道上,迅速展开灵识搜查药店。

但出乎意料的是,之前她踏入迟花街还看到开张的药铺,现下居然大门紧闭,早早就关了门。

温眠不死心地上前,用力敲门都不见应答,干脆心一横,直接祭剑而出,引灵力破门而入。

“抱歉,有所叨扰,之后在下定会补偿——”

门摔落地面震起尘埃无数,可等到温眠一边说一边看清周遭后,还未说完的话就卡了壳。

距离她们进入迟花街也不过两三个时辰,这药铺内竟然搬了个空,不仅仅是药材,连桌椅都看不见了。

这桩中毒事件,定然是有预谋的。

温眠咬咬牙,转身打算往迟花街外走去,想要到凛风郡别的街道继续寻找,赶路时还差点撞上正在揽客的歌女,被那女子调笑了一番。

可她刚擡脚踏出花街牌坊,竟眼前一花,面前又重新出现了灯红酒绿的街道来。

从她身边走过的歌女仿佛已然忘记与她擦肩而过的画面,竟再度朝她花枝招展地招呼起来,连嘴角的弧度都与方才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温眠不信邪地转身,再度踏出迟花街牌坊,不出所料的又回到了花街的正中央。

歌女依然站在原处,擡手朝她甩了甩手帕。

这条羊肠状的城镇就像是蛇衔尾一般串联起来,怎么都找不到出口,怎么都走不出去。且每次进入循环,周围的人都会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重复她循环之前自己正在进行的动作。

看来,这幕后主使是想要将进入花街的所有人人,都困死在这里。

等到这里的人体内毒性缓慢发作,吃食渐渐耗尽,恐怕很快这条街道就会成为冤魂不散的鬼街。

可是,又到底是谁下这种毒手呢?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温眠正苦苦思索之际,忽然听到一道低沉男声从背后传来:“眠眠。”

那声线熟悉至极,她前世今生经历无数风波,都绝不会忘记。

温眠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处,生怕这又是个梦境,或是自己毒发的错觉。

可那道声线越来越近,几乎是从背后传来:“眠眠,你在找什么?”

光是听到对方的声音,就有泪水抑制不住地盈上眼眶,温眠紧抿着唇回头,可在看清面前人的相貌之后,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温眠戒备后退,怒火中烧地冲着对方低吼道:“你竟然用他的声音骗我!”

只见来人身穿紫电纹白衣,眉眼修长如画,头发被鎏金高冠整齐梳起,哪里是殷玄烛的模样,分明是被她忘却许久的君凛。

但温眠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声线绝不来自于君凛,只能说明,君凛是故意用了殷玄烛的声音,来骗她回头。

君凛看到她后退的动作后,无奈道:“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温眠咬紧牙关,强忍着厌烦没有回答。

于是君凛走近两步,脸上的笑容发苦:“我这五十年一直想见你,可雨师泽根本不准我入境。而后我听闻你接了凛风郡的悬赏任务,因此便赶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只有用上那下仆的声音,才能换你一次回头。”

“接下悬赏任务的人是符婴,并不是我。你是在跟踪我?”温眠根本不领情。

君凛眼中似有无限深情,语气温柔道:“我只是想见你。”

温眠想到方才自己上当,就又觉得懊恼:“见便见了,你何必搞这些手段,这都不像你了。”

这话反而取悦了君凛,他笑道:“那你觉得,如何才是我?”

“至少要做事光明磊落,才算得上是东陆的'拂晓晨星'吧。”

“你也信那个预言?”君凛嗤之以鼻,“东陆世人根本听不懂三上神的语言,看不懂三上神的文字,你觉得那预言究竟是如何传下来的?恐怕在数千年漫长岁月中,早就以讹传讹,和原本含义千差万别。”

温眠瞬间想到自己在镜玉中所看到的的画面,前世君凛明明用的是她的灵髓,也被夸耀成救世圣人,这般看来,那预言的确是做不得数的。

只不过,为何这一世君凛的灵髓还能有上神印记,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我很高兴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一个人。”君凛的语气更加柔和。

温眠现在修为上去了,对上君凛早就不再像从前那般敢怒不敢言,冷冷讥讽道:“说话别这么肉麻,你该不会还在把我当成温眠的替身吧?”

“当初没有认出你来,是我的错。”君凛却不急不气,好言好语地道歉,“我没有想到你亦是带着回忆重活一世,因此先入为主地认定你已经死在大婚那夜。不过,我想了整整五十年,后来便觉得……你保留有前世记忆反倒是好事,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更好解决了。”

温眠心系中毒的符婴,语气渐渐不耐:“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我还有急事,恕不奉陪。”

君凛见她当真要走,忙上前两步:“我见你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如今好歹是一山之主,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这话的确让温眠停住脚步,犹豫了一瞬。

长留山毕竟是五大仙门之首,财大气粗,人才济济,或许当真会有符婴要的那些药材,甚至或许……能够想办法解毒。

但当真要相信他么?要将下毒一事告诉他么?

温眠思及世人对君凛的评价,以及权衡利弊后的结论,都在说服她向君凛求助。

但心中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令她在正欲开口的时候,被极大的恐慌扼住咽喉,不敢将真相全盘托出。

一定是哪里有问题。温眠定定地看向君凛。

君凛依旧温和无害地笑着,眼中只倒映出温眠的身影,好像是……真心实意在关心着她。

可就是哪里不对劲,温眠自己都说不上来。

君凛又开口了,仿佛在鼓励她:“眠眠,你大可以将你的苦恼告诉我,现在的我,完全能帮你摆平一切。”

那么,代价又是什么呢?

温眠忽然升起这个念头。

如果她接受了君凛的援助,她又会缠上什么因果,需要用什么东西去偿还呢?

光是意识到这一点,她就本能似的开始战栗。

但是,若不寻求帮助,符婴可怎么办?

“记得……谁都不要相信,直接去找殷玄烛。”符婴极其郑重的嘱咐响在耳侧。

于是温眠瞬间清醒过来,缓慢地朝他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君凛静了一瞬,注视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凉。

温眠几乎以为他要动手了,可转瞬君凛又妥协似的笑起来。

“那好吧。”

温眠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擡脚要往迟花街内部走去:“那我先走了。”

可在她踏出两步后,又听见君凛朝她问道:“你如此看重那个下仆——”

“是因为他曾和你一同赴死么?”

温眠冷冷回眸:“注意你的言辞,他有自己的名字。”

君凛无所谓地耸耸肩:“是,他的名字现在已经是那群兽类的信仰了。”

温眠不想和他继续纠缠,冷着脸打算离开。

而君凛还在她身后继续说着:“我想问的是,是不是只要和眠眠生死与共,眠眠便能原谅我呢?”

他快步上前拦住温眠的去路,朝她摊开手来,眼底闪烁着让温眠分外不适的偏执:“是不是只要同你生死与共的那个人是我,你就会放弃那个已经抛弃你的半妖,重新和我在一起呢?”

温眠不胜其烦,终于发怒道:“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改变。”

“让开,我要走了。”她第一次对君凛动手,引发灵力来推开了他,大步朝前走去。

这次君凛没有再拦她。

他只是静静站在原处,凝望着温眠朝迟花街深处走去的背影。

他知晓温眠所落住的酒楼并不在哪里,也知晓住在街道深处的人到底是谁。

“看来这次,你还是选择去相信那个下仆啊。”君凛发出怜悯般的叹息。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机会让温眠认清状况。殷玄烛上一世救不了温眠,这一世将会同样无能为力。

这个世道向来强者为尊,而殷玄烛……还不够格。

“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世上唯一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十年了。

姒袅将温眠保护得很好,令他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

君凛有时都恨不得将雨师泽踏平算了。

但要是真那么做,温眠恐怕会更生他的气。

于是君凛便想出一个计划来。

——如果殷玄烛是因为他曾试图拼死救下温眠,才得到了温眠的青睐,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

只要做同样的事情,只要在这场死局中唯独他才是破局之法,温眠就……一定会重新爱上他了。

君凛这般想着,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来。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