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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薄命贤妻她摆烂了 > 第51章

第51章

到了卜算的黄道吉日, 祁寰携林幼荀起身赴京。

前几日,祁家的至亲姻戚丶祁寰的好友同年等等都来饯行。

祁寰一一迎接,一连与数十近百名亲友寒暄谈笑, 众人见他清瘦许多,颀长的身姿更显飘逸。

众人知道他前些日子着了风寒, 生了一场病,此刻见他眉目转盼间神采四溢,丝毫不显疲倦,暗暗称奇, 却还是一再嘱咐他仔细将养身子。

前院里祁寰微笑点头, 后院里祁老太太拉着林幼荀的手依依不舍。

“人说病至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寰儿年轻气盛,自恃身强体健, 必不能细细调理,你是个会爱惜人的好孩子, 我把寰儿交给你了。”

林幼荀长睫轻扇, 祁寰这场“病”因何而来, 没人比她清楚,至于他的身子, 昨夜……稍稍一想,脸上腾地一热, 她垂了眼,低低地“哎”了一声。

旁人见她容色晶莹,娇容欲滴, 无不羡慕,何曾听过夫婿进京赴考, 携着妻子同行的?

偏偏这位林家小姐,出身盐商之家,嫁的祁四公子,不止姿容俊美,更年纪轻轻便考中江南解元,如今赴京春闱,还要带着她一起。

外人羡慕,大太太听了,心里恨得牙痒痒,却没有法子。祁寰病后初愈,老太太心疼孙儿,让媳妇跟着照料,她若反对,一顶不慈的帽子就扣了下来。

祁寰这场该死的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设过饯行宴,祁老太爷着人向外地亲友世交递送祁寰进京音信,又开了祠堂,祝告上京缘由,拈香行礼毕,祁寰携林幼荀离开南京城,登舟北上。

竖着写着大大的“祁”字的大船啓锚,林幼荀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城墙,想着前几日的事,一阵风扑过来,阳光下的江面波光闪烁,闪得让人心乱。

祁寰的那场“病”只是他用来堵旁人的嘴,勾她陪他进京却是用一个只说了一半的“故事”。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朝廷却收不上银子,朝廷会怎么做,夫人,你觉得呢?”

林幼荀撒娇做痴,也撬不开祁寰的嘴。

他定要她陪他进京。

京城,帝国皇权的核心,天下英杰都在这个权力的斗兽场角逐。

这一世,林幼荀原本只想赚点银子,过完她盐商家小姐富裕平淡的人生,可她嫁给了祁寰,嫁进了祁家,累世官宦的祁家。

纵然她两世为人,但她两世都是平民,官宦名门的祁家,让她看到了一个新世界,一个残酷的世界。

哪怕只是窥到了这个残酷的权力法则的一角,林幼荀再不能视而不见,也不能像原先设想的那般,躲在扬州的大宅,无忧无虑的安逸地过日子。

她到底还是陪着祁寰一道进京。

时已入秋,虽阳光高照,江风中已带了凉寒,平瑶见林幼荀在甲板上站得久了,怕她着凉,回舱拿了件衣裳。

平瑶刚走出船舱,祁寰向她伸手。

“给我吧。”

林幼荀肩上一沉,回头见是祁寰。

祁寰低头,沉默着将手上的大红团鹤纹长披风裹在林幼荀身上。

江南繁华,林幼荀自小生在锦绣珠玉中,未必受得了京城冬日的苦寒,是他使了手段,半迫着她陪他入京。

祁寰系了几次飘带,都不满意,林幼荀不知他为何与这系带较上了劲,索性搂住他肩头,踮起脚方便他系。

他动作一僵,迅速打了个结。

“夫君,像今日这般顺风顺水,多久可到京城?”

林幼荀并未觉出自个动作的亲密,随口问道。

“大约两三个月,或者更久一点。”

“要这么久?”林幼荀惊讶地问,她虽没去过京城,但以林家盐船往返各地的时间计算,应该连两个月都用不了啊。

“此次行程不着急。”祁寰回答。

一个多月后,祁家的大船盘桓淮安,祁寰登岸,拜见漕运总督陈大人。

林幼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那么久才能到京城,也明白了为什么祁老爷子遍送书信告知亲朋好友祁寰进京的音信。

一路上,每到一处府县,都有当地的官员士绅邀赴饮宴,热情招待。

少则停留三五日,多则留住十多日,祁寰拜见长辈,会晤当地同年,有的还去当地知名的书院拜见名儒。

祁寰骨子里不爱热闹应酬,但他一旦春闱得中,就要踏入官场,官场之上,若要做点事,交际应酬必不可少。

原来官宦名门之家是这样的,他们可以为了银子娶盐商之女,他们的内宅有大太太那样的女人,若只是困在内宅,林幼荀并不觉得祁家多么高贵。

走出内宅,她终于切身感受到祁家的分量。

林幼荀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祁寰尚未高中,身上并没有官职,却已然与这些官员豪绅书画相赠,饮宴甚欢。

若只是与他们结交,林家作为盐商,白花花的银子撒出去,当然能做到,甚至官职更高的大员也能攀上。

但是,不一样,他们拿了林家的银子,可以为林家开一开方便之门,心底里却是蔑视的。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朝廷却收不上银子,朝廷会怎么做,夫人,你觉得呢?”

冷不丁的,林幼荀又想起祁寰那句话,她真想把祁寰从总督署中拉出来,让他说明白。

这位漕运总督陈大人,没有带家眷来淮安,林幼荀皱了皱眉,准确的说没有带嫡妻,祁寰借口她受了风寒,孤身赴宴。

这一路上,只有寥寥两三次,祁家的至亲或祁寰的好友相邀,祁寰才携林幼荀同往,但也都是当晚回舟,绝不留林幼荀在旁人府中过夜。

林幼荀登上码头,坐着轿子进府,再坐着轿子回舟,匆匆一趟,根本没有看到什么风景。

“夫君,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林幼荀委婉暗示。

“昨日同人登了魁星楼,未见有出奇之处。”祁寰没听懂她的话。

林幼荀扼腕一叹,难怪那日祁寰那位好友酒后失言,拉着祁寰的手,不小心把心里的念头说了出来:“祁兄啊,我要是有你一半风采,定要做一个风流才子,……你偏偏一身刚骨,毫不怜香惜玉……”

生活中,祁寰理智太过,少了一点情趣。

祁家的船颇大,一些小的桥洞穿不过,白日河道上船多,便寻了一处水面开阔远离码头的地方泊了。

船头甲板上设了桌凳,上面张着遮阳挡风的布幔,林幼荀坐在铺着锦褥的高凳,望着已看了多日的江水。

日头过午时,一艘舫身涂成朱色的华丽画舫泊在了附近。

那艘画舫篷窗大开,里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数位锦衣男子,一群执笛抚筝的艳妆女子。

平瑶瞧着这画舫不像正经人家,不由皱眉,“小姐,咱们回舱里吧。”

林幼荀指指三面垂挡的布幔,“无妨。”

那边画舫里突然想起一阵鼓噪声,似乎在起哄着什么。

不多时,画舫上响起了笛声,片刻后清亮甜婉的女声飘漾空中,林幼荀听出她唱的是一套《游园》。

这女子歌喉婉啭,竟觉行云流水一时遏住,一曲清歌终了,主仆三人过了片刻才回神。

画舫上响起叫好声。

安璃指了指不远处的柳荫,浓密树枝上一群鸟唧唧喳喳乱叫,她困惑地说:“刚才听她唱曲,我像是忘了鸟叫。”

“她唱得好,让人听入神了。”

林幼荀边说边撩起布幔,望向画舫,却见那刚刚唱了一曲仙乐的女子,手里被塞了一大杯酒,她撒娇不喝,座中男人不允。她见推不过,一头滚在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怀里,笑嘻嘻地将酒杯递到那男人唇边,让那男人替她喝了。

平瑶丶安璃看得皱眉,果然不是正经人。

旁边泊的另一艘船上,响起了老妇人的啐声,“晦气,竟遇上了官妓的画船,小蹄子们还不赶紧把姑娘少爷的眼睛捂上。”

“小姐,咱们也回舱吧。”

平瑶虽没有跟着啐,显然也觉得倒霉。

林幼荀又望了一眼,不意竟与那女子眼神相对,那女子生得极好,貌美如仙丶玉容似雪,眉目间风情万种,她仿佛要惊吓林幼荀似的,横波一笑。

林幼荀向她颔首,在平瑶将要合拢布幔时,回她展颜一笑。

那女子愣了愣,呆呆地望了片刻,才回过神继续酬应。

“小姐,”平瑶见另外一艘船已啓锚,应该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松了口气,低声劝说,“那些是官妓,人言可畏。”

“我有分寸,”林幼荀吐了口气,“但是,平瑶丶安璃,你们说那些男人是什么人?”

漕运总督的衙门驻在淮安府,淮安亦是盐业重地,且是运河上的南北重镇,淮安钞关衙门也设在这里,官员云集。

能招这般容色的官妓出游,这些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世人唾弃官妓,却无人苛责这些男人。

“他们能招官妓出游,你们说,总督大人能不能命她们歌舞侑酒?”

听到这个问题,平瑶丶安璃不敢吭声。

没过多久,那艘画舫摇走了。

林幼荀在甲板上踱了几个来回,日夜守在船上,等着祁寰回来,憋的难受。

她忽然想起,“平瑶,刚到淮安那日,淮安分号的掌柜是不是来了?”

平瑶连忙点头,“是的,小姐那天有些晕船,没有亲自见他。”

“给淮安分号送个信,我要逛逛淮安城,让他们安排。”

淮安分号的掌柜收到消息,喜得快要晕过去了。林家盐号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掌家的是大小姐,如今大小姐要他安排游玩,这是他的福气哟。

林幼荀在林家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她想游玩,没有一个人来败她的兴致。

这次上京,祁家没有长辈同行,几位陪同的管事丶嬷嬷,也都知道这位四奶奶的厉害,且亲眼见着四公子对她爱宠有加,当然不敢在她面前充大。

当晚,林幼荀便住进了铺陈一新丶被褥华美的淮安城中大宅,喝上了一碗肉质鲜嫩的淮杞炖乳鸽汤。

能执一地分号掌柜,自然是人精中的人精。淮安分号掌柜心思细密,猜度林幼荀性情,用心待敬,却不一味侈奢,而是带着林幼荀一行赏玩淮安城中的名胜古迹,吃道地美食。

林幼荀玩的十分开心,乐不思蜀。

这日,林幼荀看着院中挂着花苞的桂树说了一句她最喜欢桂花香,可惜还没开。

“大小姐,城外有座古刹,栽有一株百年古桂,向来得地气之阳,开得最早,不如去寺刹里求几枝?”

林幼荀欣然点头。

当林幼荀站在百年丹桂下,仰头看着一树朱砂似的碎花,美滋滋琢磨要哪几枝时,祁寰终于结束应酬,辞别陈总督,归心似箭地赶回舟中。

“夫人呢?”

祁寰回到船上,才知道林幼荀进城游玩去了。

陈总督相待甚厚,热情招待,祁寰只得在总督署中住了,这几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回舟。

可此刻,终于回到舟中,林幼荀却不在。

书童让人按着祁寰的口味做了饭菜,在餐舱摆了一席。总督署日日燕窝鱼翅,祁寰不喜欢,可对着一桌想了多时的可口美食,他吃得索然无味。

“公子,去盐号里送信的人回来了,说夫人今日去了城外,不在城中。”

“去了城外哪里?”

“盐号掌柜的以及一些说得上话的管事,都陪着去了,留在盐号里的小夥计不知道。”书童小心回话,“公子放心,夫人今日一定回城。”

祁寰按了按眉心,有林幼荀陪着时,她一时要他陪着下棋钓鱼,一时要他品尝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吃,甚至养的茉莉又开花了,她也兴高采烈地捧给他看。

他对这些说不上感兴趣,只是看着林幼荀喜欢,他便陪着她。

祁寰在船上转了一圈,心中空落落的,林幼荀不在,他不知道该干什么。

金乌西坠,林幼荀踏着朦胧暮色回来。

“平瑶,找两个大梅瓶插桂枝,放在挨着内舱的那个厅舱里。”林幼荀抱了一怀桂枝,欢欢喜喜地安排,“只点烛台,厅舱里显得暗,安璃,你让人在厅舱上面挂两盏吊灯。”

平瑶丶安璃应了,立即带着人去安排。

林幼荀一回来,立时打破了满船寂静,一船人都感觉松快了。

“夫人,”小书童小跑到林幼荀面前,“公子回来了。”

林幼荀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路上有人报了信,她给忘了。

“夫君几时回来的,这些日子可累着了?”

小书童不敢乱答,只说公子在小卧房。

“让夫君好生歇着。”

林幼荀随即吩咐人动静小点,然后便兴冲冲去了厅舱。

小书童悄悄看了看内舱小卧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一溜烟也跑了。

厅舱里,两只插满丹桂枝的梅瓶摆在屏风旁,有半人高,满厅都是香喷喷的,但那两盏吊灯安的很不顺利。

林幼荀想要的吊灯一朝,满厅烛影摇红,照着天香桂子纷纷落,可婢女们身高不够,总是差一点不能将灯笼吊在最高处。

“夫人,要不明儿一早唤个高个小厮来挂?”

这个厅舱挨着内舱,晚上让小厮来有些不合适,可林幼荀就想现在挂好。

“我来试试。”林幼荀脱下大袖外衫,准备自己动手,她比婢女们都高。

平瑶丶安璃拦不住,林幼荀已踩着凳子站到了桌子上。

“把灯给我。”她仰头盯着舱顶,伸出一只手去接灯笼。

等了好一会儿,没人递灯笼,她不解地低头望去。

平瑶丶安璃几个人一脸惶急,拼命给她使眼色。

卧舱连着厅舱门口,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躯,他凝视着站在桌子上林幼荀,俊美的面容笼罩在昏黄的烛光里,周身透着一股凛冽。

祁寰伸出手,平瑶看了看林幼荀,大着胆子将灯笼递给了他。

拿着灯笼,祁寰向林幼荀走去。

“夫君。”林幼荀以为他要把灯笼递给她,唤了一声伸出手。

祁寰眉心跳了一下,他径直将灯笼放在桌子上,抓着林幼荀的胳膊,手臂猛地一扯,林幼荀猝不及防,跌撞进他结实坚硬的胸膛上。

平瑶丶安璃几人急匆匆退了出去。

林幼荀在他怀里扭动,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出乎意料,祁寰顺势松开,长腿一擡,踩上桌面,轻松将灯笼挂上。

“另外一盏给我。”

林幼荀呆了片刻,手比脑子快半拍,听话地递上灯笼。

两盏灯笼挂好,点上红烛,祁寰又将梅瓶旁边的屏风撤下,半开了窗,夜风吹进来,粘在他身上的几粒桂花,纷纷落下,林幼荀看着祁寰,一时出了神。

烛影摇红丶天香纷落。

“夫人,这种事情为何不叫我做?”

祁寰说罢,用力将她搂进了怀里。

林幼荀突然感到格外委屈,“我一个人在船上,很无趣。”

她又猛地想起那日遇上的画舫,“夫君,总督署里的歌舞好看吗?”

“很吵。”

总督署里的客人众多,白日祁寰忙着与人晤谈,晚上,总督署演的夜戏,他不喜欢,觉得吵闹。

果真有啊,林幼荀莫名生气,她推他,“那还是好看的吧。”

这次林幼荀推不动。

她又在他身上闻,好似真的闻到了脂粉味:“什么味儿?你不要碰我,脏。”

祁寰一下子僵硬,眉骨暴戾抽动,空气莫名凝固。

“你要是碰了别的女人,不许碰我。”

祁寰身上恐怖气息霎那烟消云散,吻上她发丝凌乱的耳鬓,嗓音格外温柔,“夫人,你在……吃醋。”

“那你到底有没有……”

祁寰的吻迅猛有力,林幼荀被他吻得透过不气,当然更说不出什么话。

晕晕乎乎中被放倒在卧房床上,林幼荀心头腾腾的跳,可她没有听到他的答案,就是不从。

祁寰额头滴下大颗汗水,却隐忍克制着,忽然把她提了起来,炙热的唇舌在她身上落了一遍,林幼荀在他怀里发出急促难抑的哼声。

她终于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祁寰全身热血刹那间迅速猛烈地贲张,刹那间,林幼荀似有花蕊怒放的感觉,一头青丝铺散在床上,海藻般晃动。

夜深沉,祁寰抚着林幼荀的腰窝,低声哄诱,“夫人,还想知道什么?”

林幼荀一口咬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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