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臭的跟什么东西死在里面了一样。”
这次游学统一订的是徒步地点附近的酒店, 因为地点过于偏僻，也算是方圆五十公里内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了。
原本是打算预订离徒步点更近的民宿，但是因为卫生条件参差不齐, 加上也有很多家长本来就对让学生去这种山卡拉的地方游学有意见，最终还是把住宿定在一家距离目的地车程半小时的酒店。
行李箱被裴暨拉过去, 池乔本来就有点疲乏，索性没再管。
她顺手这人不知道从那里弄过来的保温杯，顶着微微幽怨的眼神上了车, 一上车就发现班里的同学差不多都上来了。
但是好在学校定的是大型巴士, 加上实验班人数本来就少, 还有不少双人座位是空馀的。
池乔环视一圈, 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习惯性地就把随身背着书包抱在怀里，正好垫着手，不然怀里空空的总是感觉有点怪。
“乔, 我和阮芜有点晕车就做前面了哈！”于飞在她后面上来, 远远地就在驾驶座的司机旁边朝着她招呼，说完就直接拉着阮芜在最前面，有这超大伸腿空间的座位坐了下去。
池乔就假装没有看穿她心底的那点小九九，她自己独享两个双人座也乐得自在, 还能睡一会，于飞在她身边的就就注定是两个人絮絮叨叨的一路，停不下来的唠嗑。
刚才那阵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涌上来，她打开手里的保温杯, 仰头就想喝两口, 正好就迎面撞上林和西探究的目光。
他在车头驻足了片刻，像是看见阮芜身边已经坐了人, 这才继续往前走，一直到池乔身旁的过道停下。
“你——”林和西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只是还没说两个就被一道娇俏的女声打断。
“乔乔，你身边这个位置还有人吗，我能坐在这里吗？”周绾绾神情略显急切的从林和西身后挤过来，像是生怕两个人说上半句话似的。
池乔：？
这段时间池乔刻意躲着这两个人，但是毕竟都在一个班，擡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无视都难。
“班长，那就暂时先借用一下你的人啦，”周绾绾见池乔不说话，还以为是答应了，扬起笑脸就准备坐下，转头还跟林和西报备起来。
......
“呀——！”
没等周绾绾把屁股挨到座椅上面，就被池乔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整个人隔空滑到过道对面的空座位上面。
池乔收回自己的手用纸巾擦了擦，面不改色，语调闲散道：“不好意思啊，我旁边有人了，你自己找个凉快地方待着吧。”
周围前后的几个人都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周绾绾歪倒在座椅上面，大概是没想到池乔这么不给面子，表情有些僵硬道：“乔乔，你最最近是怎么了呀？”
“怎么感觉...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有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地方没做好让你生气了...”
池乔有一搭没一搭的拽着书包带子，随口敷衍着回了句：“没有，我有病，一种看见你就会倒霉的病。”
“离我远点吧，你不是最善良的吗？”
她嘴角勾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接着说：“那你应该也不忍心看着我每次都因为你遭殃吧？”
周绾绾：......
她顿时哑口无言，神色染上无助，下意识看向林和西寻求帮助，“班长，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林和西却也像是有些厌倦，难得没有再维护她，扶额叹了口气说：“你去后面坐吧。”
“不是，班长，你怎么还帮着池乔说话啊，她就是个毒妇，逮着人就咬，”后排的陈潇见状坐不住了，扶着前面的座椅，站起来就是整脸的不满。
“说得好像她那身边的位置有多金贵一样。”
这人像个定时炸弹，一旦触发关键词，就会自动站起来一顿输出。
池乔闻言没有犹豫，反手就是一个纸团扔过去，不偏不倚，相当精准的砸在陈潇嘴上。
“一天天就你能叭叭，”她顺便扔了个眼刀过去，“这么闲为什么不能好好刷个牙，嘴臭的跟有什么东西死在里面了似的。”
“池乔！”
“你...你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陈潇气急眼了，即刻就想从后面走过来跟她算账，只是刚走了一半，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表情变化精彩纷呈，眨眼就转了个身，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你还挺有节目啊，”池乔被他这一顿流程都给整笑了。
但是该说不说，陈潇作为一个跟主线剧情没太大关系的人，其实受控制的程度很低，至于为什么还这么张牙舞爪，那就真的是本性如此了。
池乔全当看小丑演戏，随即收起笑脸就准备拿出耳机听会歌。
正当她在自己被塞得满满当当又凌乱的书包里翻找的时候，馀光又瞥见原本还站在过道上的林和西，像是若隐若现地又叹口气，转身竟然就打算往她身边坐下来。
？？请问呢？
这椅子上面是有什么宝藏等待挖掘的宝藏吗？？
一个两个都想往这上面坐下。
池乔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疾手快地就把自己的书包甩到旁边的空位置上，“这儿有人了，那么多空位置你非得在这现眼是吗？”
“我是想跟你谈谈上次事情，”林和西微微愣住，接道，“上次还没来及多谢谢你，毕竟你也因为我——”
“麻烦让一下。”
他话音未落，就被身后一道冷沉的声音打断。
裴暨手边还提着池乔专门用来装护肤品和化妆品粉色小箱子，顺手放到座椅上面的置物架说：“下面箱子摆满了，先放在这里吧。”
他径直越过林和西，随手把椅子上面书包拿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在池乔身边空位相当自然的坐下，又转头问：“里面有易碎品吗，有的话就先拿下来放着也行。”
池乔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眨巴了下眼睛说：“那倒没事，我的瓶瓶罐罐都单独放在一个袋子里。”
“嗯，那就行，”裴暨说完就仰头靠在椅背上面，眼睫缓缓下垂，像是在假寐。
全程都没施舍给身边站着的人一个眼神，仿佛就像是团空气根本不存在。
......
“原来她旁边留的位置...是给你做的啊...，”林和西神情有些掩饰不住的古怪，但又强撑着没有到让别人看出来的地步。
随后，他又像是找回自己的的身份似的，语气不愉问道：“池乔，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跟你有关系吗？”池乔双手环抱着，扭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家里住海边你管这么宽？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注过？”
林和西眉眼一滞，到底是掩饰不住自居高临下的态度，厉声说：“你现在已经过了成年礼了，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承诺已经生效了？”
“虽然现在还没毕业，但我也希望你平时能多注意一点。”
池乔一边耳朵已经戴上了耳机，倒是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就是感觉身边闭着眼睛的这人气压越来越低，眉眼间都像是缓缓结上了一层冰霜，就是坐在他旁边都能感觉到股沉闷的气息。
她刚想开口把林和西打发走，就听见车门那里响起班主任的声音——
“林和西，你杵在这里干什么？”
“知不知道后面还有人等着进去，好歹也班长，不带头组织纪律就算了，居然还挡在过道里闲聊？”
张卫平的声音，这个时候在池乔听起来就是如听仙乐耳暂鸣，美妙极了。
“抱歉老师，”林和西的俊脸黑了又黑，低声道，“我在跟同学谈点事情。”
张卫平听完不仅神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难看了。
他走上车子最前面，径直拿过导游用的有线麦克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谈什么谈，什么事情非得在这个时候谈？”
“你作为班长平时不干实事就算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居然还在给自己找借口？？&“
“你知不知道现在班里已经不少同学跟我投诉你拉偏架不作为了？非要全世界都围着你转才行是不是？”
......
八中的老师具有绝对话语权不是开玩笑的。
张卫平这一席话出来，就是林和西想反驳，也根本不敢反驳，只能冷着脸提着东西去了后面。
池乔窝在座位里面都快要笑撅过去了，想忍都忍不住，只能假装是在看风景，但嘴边咧起来的弧度只高不低。
“还笑，”张卫平斜眼瞪过来，无差别攻击，“等这次开学考排名出来，看你笑不笑的出来。”
他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班里的整体成绩都在下滑，难免焦虑。
池乔立马闭眼闭嘴关闭心灵，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见她收敛起来笑容，张卫平这才作罢，带着身后几个掉队的同学往后排的空位走过去。
——
等张卫平离开，池乔这才悄悄睁开眼睛。
从刚才林和西离开后，她脑子里就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响起微弱警报声，像是蚊子嗡嗡叫。
池乔看向身边这人，但见他又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着竟然还有点意外的乖顺。
她不自觉盯着看了一会，莫名就失了神。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等池乔回过神的时候，裴暨依旧是这个姿势，下巴往下轻点，侧脸冷硬俊朗，跟拍海报似的。
就是肩膀看着有点僵硬，像是在紧绷着。
池乔没注意到这点细节，自顾自地收回视线，转头看着窗外。
估计系统又出问题了，这段时间裴暨的黑化值一直很稳定，怎么会突然间就涨了呢。
果然还是不靠谱啊。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对身边这人，下意识的维护。
半晌，车子平稳行驶在高速上，整个车厢都陷入了沉静。
池乔没有困意，转头盯着窗外发呆，忽地就感觉右肩一沉。
她偏头，映入眼底的就是裴暨跟平时判若两人的，安静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