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们噢。”
池乔絮絮叨叨解释完膝盖旧伤的缘由之后, 也在不知不觉间就快要到营地了。
她说完没多久,就感觉身边的人气压越来越低,倒也不是乌云堆砌的沉闷感, 更像是一种顾影自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了这人似的。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池乔刻意放慢语速, 用试探性的语气又说了一句,“不过也不是很严重啦,就当是行善积德, 说不定还能给我带点好运气。”
只是这话说完, 裴暨周身的低气压只增不减, 微垂着眼帘, 遮住了眸底翻滚着的情绪。
倘若不是他时不时拉自己一把别踩进水坑里,助听器也戴的好好的,池乔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不是真听不见。
池乔看他一眼,咕哝着自言自语道:“这人是间歇性emo吗?”
须臾, 才听见裴暨低哑着嗓音出声问:“那这之后, 你有好运气吗?”
“当然有啊,”池乔郑重点头,“你看我现在身体健康吃嘛嘛香,还不缺钱, 已经很好了。”
“那就好。”
裴暨偏头看着她,眸色漆黑深邃,藏着些细微的紧张,淡声又问道:“你还记得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子吗?”
“样子啊...”, 池乔有点意外他对这个感兴趣, 擡眼思考起来,“那我好像还真记不清了。”
“不过反正很好看就对了, 白白净净的,不然我也不至于看到摔坑里去。”
裴暨问:“有多好看?跟林和西比呢?”
“或者,于老师。”
沉寂许久的飘飘,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现身质问:
[怎么个事啊宿主,我就不在几天,你没乱说话吧。]
[反派什么时候发展到和男主相互攀比相貌的地步了??]
池乔愣在原地,脚底顿住。
兴许是这个问题过于烧脑,连带着碎头发都炸起来不少。
她默默在脑子里驱赶系统的声音:[嘘,别吵,我在思考。]
......
对面,一米不到。
裴暨原本只是想问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话就变成了这样。
过去在他眼里外表是最无用的东西。
可是现在好像,比较重要。
如果自己身上能多一个东西留住她,那也无偿不可。
裴暨凝神等着她的回答,面上神情平静,眼底却隐隐约约暗含着几分期待。
只是还没听见池乔说话,却率先听见了她断断续续卡壳的心声——
[肯定是裴暨啊,赛貂蝉貌潘安...]
[好看的像芳心纵火犯从亚马逊热带雨林荡秋千飞过来一个螺旋滑跪问我猴子跟他谁好看...]
[于老师倒是也好,毕竟要尊敬...就是最近怪怪的。]
[夸太过好吗?]
......
裴暨一贯平淡的表情生出几条裂缝,无声扯了扯嘴角,刚想说自己就是随便问问,就被池乔出声压回去。
只见她单手握拳抵在唇边,故作神秘地轻咳两声说:“这个,攀比是不好的习惯。”
说完又擡眼用馀光撇了眼裴暨,随即目光胡乱扫视,嘴边嘟嘟囔囔道:“但是你勉强排第一吧。”
[宿主你真是...我服了,牙口一定很好吧。]
裴暨嘴角弯了弯,看着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很快又克制着那道上扬的弧度,自喉间溢出些浅淡的笑声。
平日里总是清冷淡漠的眉眼,头一次这样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深达眼底的笑意,少年的肆意在这个时候最是明显。
“噢,这样啊,”裴暨没忍住擡手揉了揉女孩额前的绒毛,“能不那么勉强吗。”
池乔也看的呆愣了会。
确实很少看见这人笑出声。
等等,什么意思,她讲话就这么像个笑话吗??
“呵,”池乔迈起大步子继续往前走,语气生硬,“你还提起要求来了。”
裴暨忍笑跟上,见她走的快,又马上沉声提醒:“小心地上的树枝,别绊倒了。”
——
两人并没有往前走多远,就听见一道十分焦急又耳熟的男声。
池乔因为离得近,听得也更清楚点。
她一猜就是林和西,那肯定是遇到阮芜了,于是立马竖起耳朵,稍微偏转了方向往声音来源走过去。
“阮芜!是你吗??你没事吧?”
池乔循着这道声音,果然看见阮芜被一个皮肤黢黑的男生拦住,手腕也被攥着动弹不得。
而林和西就站在前方没多远的地方,看着脸色有点臭,没有上前。
周绾绾在他身侧说:“抱歉啊班长,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好像还跟阮芜是旧相识,我怕打扰到他们,就只能先找你了。”
“跟你没关系,”林和西死死皱着眉,音色沉冷,“你先回去吧。”
“我没事,”周绾绾还想留下来看戏,佯装担忧道,“我陪着你吧,这里离营地也不远,等会顺路一起回去吧。”
“随你。”
两人又在这里站了几分钟。
没多久,就看见那边像是起了争执,林和西这才才走路带风似的,快步往那两人的位置走过去,还真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
......
几米开外的地方。
阮芜盯着男生握着自己的手,许久不减的指甲盖里面是肉眼可见的污垢,手指粗短。
她面露不虞,已经是很明显的不喜,只是自身的礼数维持着体面,温声说:“阿狗,你先放开我行不行,你手好脏,外婆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要注意个人卫生吗?”
那个被唤作阿狗的人,依旧倔着不肯松:“我不要,果然村里的那些阿公阿婆没说错,你就是去城里攀高枝了对不对。”
“阮芜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去了城里也不联系我,我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复,你连你外婆都不想要了吗!”
阮芜神情冷了不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将人甩开。她转了转酸痛的手腕,上面已然被勒出一道红痕,“外婆是外婆,以后我会把外婆接过来,我和你本来就不熟,只是同村而已,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所以我没有必要的理由一定要回你信息。”
“你这已经是属于骚扰了知道吗?”
阿狗脸颊的肉鼓动着,大声说:“可是村里的人都说你以后是我老婆,是要给我洗衣服做饭的!现在村里拆迁了我也有钱,你为什么还要去城里读这些破书??!”
“我不懂什么骚扰,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池乔眼见这“野人”还想动手,眉心微凛,捡起地上的石头掂量了下,擡手就准备朝着那人砸过去。
还没扔出去,就被裴暨拽住,只见他面不改色道,“等会。”
“有人比你快。”
池乔面露疑惑看过去问:“谁啊,你不会是说林和西吧??”
“他顶个屁用,站在那里半天就知道口嗨,还不如池——”
“你要干什么!!我去你爹的给老子滚啊,你也配碰她!!”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又冒出来道怒气十足的声音打断她,还伴随着有人被踢倒在地发出的闷哼声。
“池路??”
池乔蹲在树干后面看得目瞪口呆,转头问,“你刚才就看见他了?”
裴暨默不作声把她掌心那块布满泥土的石头拿过来,又用自己的衣角给她擦拭干净,随口道:“从反方向过来的,跑得很快,很难不注意到。”
......
合着就她眼神不好使啊。
——
路中间。
向来嘻嘻哈哈的池路,少见的气红了眼。
他挡在阮芜面前,目光极冷地盯着窝在地面上喊疼的男人,咬着牙说:“我管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玩意儿,赶紧给老子滚远点听见没有!”
“再让我看见靠近她半步,把你打的满地找假牙信不信?”
阿狗被踢到实处,疼的蜷缩在地上说:“她以后是要嫁进我们家里来的!!我讨的老婆,你谁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池路眼底一片猩红:“你也配?!!”
说完他又是一次擡脚准备踢过去,把阿狗吓得赶紧往后滚了两圈。
阮芜也有些怔愣,倒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今天还真是意外频出,回头还是得再算算呀。
她轻扶住池路的手臂,绕过他站到前面,语气平淡道:“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在做这种事情了。”
阿狗像是还想挣扎,龇牙咧嘴的坐起身说:“凭什么啊??”
“阮芜你也太狠心了,村里的人对你这么好,我阿爹为了让你以后嫁进来过得好一点还专门在镇上买了个小房子,你就这么对我??”
说到这,他像是想到什么,接了句:“你就不担心你外婆吗?”
池路一听又要炸了,挥着拳头走过去,“你大爷的你——”
“现在村里只有我和外婆会蛊术。”
阮芜声音不轻不淡,接着说:“外婆已经搬走了,当然如果你们敢找到我外婆打扰她,我会每日每夜的诅咒你们,喝水呛死,吃饭噎死,出门被车撞死。”
“从此以后所有的不幸都会围绕着你们,恶由心声,神佛也不会保佑你们。”
地上的人越听脸色越白,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也知道这东西有多邪门。
须臾,只见阮芜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防身用的蝴蝶刀,随手甩了几下说:“实在不行,就偷偷杀了你们噢。”
......
“阮芜,快躲开!”
这时候,那边的林和西才沉着脸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