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衔花项链
火红的礼服裙摆摇曳生姿，像是一朵开在火焰中的鲜花，女主持人上台站在舞台的中央，光束从头顶倾泻而下，衬托得她越发端庄艳丽，校庆即将结束，她和身边的男主持人进行着最后的致辞。
随着结束的声音响起，志愿者们手捧鲜花鱼贯而入，开始给每一位学生送花，随机收到的花朵让学生们非常惊喜，笑容满面接过嘻嘻哈哈地离开了礼堂，时不时还讨论几句刚才看过的表演。
外面已经夜幕低垂，深蓝色的夜空中没有一丝云朵，一轮满月高悬于天空中，孤独地俯瞰着地上的人间世界，也会为人间的热闹所吸引。
苏灼按照约定留了下来，等在座位上，不一会儿沈亦知就从后台过来了，手中拿着一朵斯莱特深红蔷薇，那蔷薇红得仿佛少女涂抹在唇上的口红，深情又危险。
他记得学校给的花所需要的名录中只有五朵斯莱特红蔷薇，没想到沈亦知居然能够拿到其中的一朵，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那艳丽的蔷薇花红得越发心惊，简直让人怀疑是劣质的油画颜料涂在了花瓣上。
不知是因为花瓣角度的问题还是周围人散场后变得空荡的氛围原因，那花朵像是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死死地盯着苏灼。
遮掩下心头莫名的情绪，苏灼将注意力放到沈亦知的脸上，此时他还没有卸妆，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慢慢消散，眼眸中一片柔和，拥有让人放下防备的力量。
“感谢沈同学完美完成致辞”苏灼站起身来，仰望着已经走到跟前的沈亦知，柔和的声音低低地在两人之间回荡。
“嗯，要回家吗？”沈亦知一边说一边伸手拨了拨苏灼额头上的碎发。
静静地等沈亦知放下手，苏灼才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主动伸出手了，掌心朝上，做了一个漂亮的邀请动作，标准得仿佛中世纪里漂亮的少年骑士。
沈亦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依然会为少年那眼眸中所藏的星河心动不已，非常配合地将手放了上去。
主动用力握住了少年那柔软温暖的手，触感简直像是鸟类那新生的柔软羽毛，眼前的少年也确实像一只狡黠的小鸟，总是让他心神颤动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十指相扣的瞬间，一阵穿堂风吹了过来，整个身体都轻盈地舒展开了，几乎是同时迈出了步子，两人牵着手快步离开了礼堂。
被夜晚笼罩的校园里，路灯的冷光洒在地上，一阵阵的风不停歇地卷了过来，驱散了夏夜的热意。
白色的短袖被吹的鼓起来，像是真的要乘着风飞走，苏灼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衣服，眼眸注视着走在前面的沈亦知，虽然看不到沈亦知的脸，但从他通红的耳朵也可以看出这位小先生是在害羞了。
“沈亦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步伐停顿，沈亦知转过身来，“这样吗？”话语是冷的，耳朵是更红的，期待是不加掩饰的。
苏灼笑弯了眼睛，他真的很喜欢沈亦知表里不一的样子，为此他也愿意表演出十分的喜欢。
“不松手，我怎么拿东西呢？”苏灼举起两人交握的手，调笑地问，在月光下，两人交握的手无声地诉说着亲密。
沈亦知沈默了一下，慢吞吞地松开手，指尖仍然勾着眼前少年的手，似是无声地表达眷恋，苏灼也不着急等着沈亦知的手完全放下来了，才从短裤的口袋中拿出一个正方形的藏青色首饰盒。
在视线碰到首饰盒的瞬间，沈亦知楞了楞，第一反应是苏灼要跟他求婚，虽然他也很喜欢很喜欢苏灼，但他们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岳父岳母会喜欢他吗？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让他晕乎乎的，甚至忘了伸手去接这份礼物，还是苏灼重新捧起了他的手，将首饰盒放在了他的掌心。
“不打开看看吗？”苏灼几乎失笑地看着眼前像是被法术定住了沈亦知。
对方这才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首饰盒子，入目就是一块雕琢精细的汉白玉花朵，整体的形象是一只镶嵌着蓝宝石眼睛的小鸟衔着那朵用汉白玉制作成白玫瑰的项链。
花朵的雕刻极具逼真，甚至能够幻视成一朵真正的白玫瑰，那衔花的小鸟挑选的眼睛则是比较深的蓝色，像是黑色中滴入了正蓝色的颜料，几乎与小鸟对视的一瞬间就能让人联想到送礼的人。
即使不是戒指，这个礼物依然足够让人惊喜，沈亦知不知为何死死地盯着那只衔花的鸟儿，甚至没怎么去看更为精致的白玫瑰，这只鸟儿很像……释槐鸟。
“怎么了，不喜欢吗？”苏灼垂下眼眸，双手局促地握在一起，手指一下下地划着皮肤，看起来非常不安的样子，如果此时沈亦知半蹲下来就会发现，苏灼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不安，只有淡淡的懒散。
“不是，我很喜欢很喜欢”沈亦知甚至强调了两遍自己的喜欢，伸出手重新握住了苏灼的手，当苏灼擡起头，他只能看到苏灼惊喜的神色。
“这是释槐鸟吗？”
没想到沈亦知能认出来，苏灼讶异了一下，而后很快点了点头，墨蓝色的眼眸饶有趣味地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沈亦知。
眼前的人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将项链从盒子中取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掌心中，纯黑的眼眸中的暗芒几乎让苏灼都有些想回避。
“如果是释槐鸟的话，我想做你的……”
沈亦知看着捂在他嘴上的手，错愕地看向神色陡然变了的苏灼。
这要是让沈亦知说完，苏灼怕他连灵魂都被湮灭了，他家饭票最大的缺点就是占有欲非常的强，由于本体就是沈亦知要说的东西，饭票很可能在吸收力量的时候仍然能注意到这里。
这要是被发现他偷跑出来玩，恐怕以后得一直待在树上了。
“至少现在还不行”苏灼神色转换很快，勾起嘴角完美地掩盖了现在突兀的行为。
沈亦知的唇碰着苏灼的掌心，苏灼身上由于长期待在花店里沾上的白玫瑰的香气不断地包裹过来，他也就自动忽略了这中间的违和感，整张脸红得像是两人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掌心被碰触的感觉，让苏灼觉得有些微妙的痒，在说完话以后立刻收回了手掌，失去手掌的覆盖，沈亦知通红的脸暴露了出来，本来因为插曲淡去的暧昧氛围又重新围绕在两人身边。
苏灼又走上前了一步，盯着沈亦知的脸瞧，眼眸中是带些恶意的好奇，他还想看沈亦知更失态的样子。
在两人凑得更近之前，沈亦知的手用力将苏灼困在了原地，在他怀里的小飞鸟表达不满之前先开口：“可以帮我戴上项链吗？”
他摊开掌心露出里面安静躺着的释槐鸟与白玫瑰，漂亮的宝石静静地注视着两人之间的拉扯，月亮的光芒更是为这条项链镀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纤细的手指拿起项链，银色的链子滑动像是躲在暗处即将捕猎的蛇，苏灼将项链的暗扣打开，白色的帆布鞋踩在地上转到了沈亦知的身后。
“蹲下来一点”
沈亦知依言半蹲了下来，链子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引起一阵战栗，那柔软滑腻的手指似有似无地与他的皮肤相贴。
还有就是身后站人的不安感混杂着飘来的淡淡的白玫瑰花香让人意乱神迷，直到暗扣合上，沈亦知才松了一口气。
脖子上戴项链的感觉让他觉得莫名的安心，这是小店主送给他的，那么是否代表小店主也很希望拴住他？
苏灼重新回到沈亦知视线范围内时注意到沈亦知珍视地握着那个项链，却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是他送的项链，但却有种枷锁套在了他自己身上的错觉。
项圈的另一端是手铐，项链的另一端也可以是锁链。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宿舍吧，差不多要宵禁了吧？”苏灼颇为贴心地回覆。
“…好，一定要注意安全，回家了给我发消息报平安”犹豫了一下，沈亦知还是放苏灼走了，百般交代完，苏灼才得以离开。
目送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在彻底看不见身影后，沈亦知才从原地离开，他的手始终紧紧地握着项链，纯黑的眼眸流露出明显的餍足，像是吃饱了野兽。
零点的时刻到来，苏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随着有规律的呼吸一点点地开始吸收境界松动带来的灵力。
之前在饭票的身边他几乎没什么情感波动，连带着修炼的速度都直接慢了下来，到最后几乎停滞了下来。
这次偷跑出来，一方面是为了看看人类的奇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的修为，随着那剧烈的心脏跳动，他在沈亦知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而他会牢牢抓住自己的未来，又怎么可能甘心永远在他人的庇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