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离开王府
碧月将衣柜中叠好的衣服尽数拿了出来，挑了几件常穿的放入在桌上摊开的包袱中，桌旁还摆着几袋银两，是老管家特意送来的。
小公子要离开了，她作为大丫鬟帮忙收拾好了包袱。
相处过一段时间，小公子性格极好，很多时候都不用她伺候，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也从未看轻，因此得知小公子要走，难免伤心。
随后又想到宸王殿下，她原以为宸王殿下不会放走小公子的，但宸王殿下默许了。
将包袱妥善地叠好，她就离开了里屋去厨子那边取今日的早膳，小公子则是一大早就去与王爷告别了。
穿过一重重门，宸王殿下的院落很简单，庭中栽植着玉兰树和一些简单的花卉，流水穿院落而过，为院落增添了生动，到了春季，院落中的玉兰开花落入水中，又是一种美景。
苏灼站在宸王的房门前，恰好遇到了来伺候的老管家，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老管家看起来神色有几分担心，看着苏灼来告别欲言又止。
他知道不该拦着小公子离开，毕竟他已经承诺过每月会回来一次为王爷治疗，但他家的王爷分明极为喜欢这位小公子，有了这位小公子，脸上真正的喜悦都多了起来。
“管家，宸王殿下在吗？”苏灼主动开口问。
“在的，小公子等等，老奴这就去通传”老管家接过话茬，去了书房找钟鸣泉。
书案上少了奏折，多了不少各类书籍，翻开下一页书，钟鸣泉神态自若地看着书，香炉中飘出淡淡的玫瑰香味，这是他特意吩咐下去换的香。
如今看书，闻着这熟悉的香味，那小混蛋就像是在他身边一般，绕着他转一圈以后必要来打扰他看书，吵吵闹闹的样子当真像鸟儿。
老管家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发现王爷莫名在笑，难道是书很好看？
“殿下，小公子来告别了，可要见？”
说完，钟鸣泉的脸上的笑意假了不少，他昨晚听小混蛋嬉笑的说完，就心里沈了沈，知道留不住这个小混蛋，但从没想过这么快。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他就像是回到了年少的时候，雀跃的心情总是因那人而起，可悲伤生气的情绪也随之猛烈起来。
如今他要离开了，也带走了他许多的情绪。
“不见”
钟鸣泉最后选择了不相见，一旦见了，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强留苏灼，到最后反而引得少年厌恶，想到这里，心口又是一痛。
老管家应声走出门了，忍不住叹气，两个小孩闹着别扭的状态让他担心，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转过身就再没见过，即使分别也应当好好分别。
落叶纷飞的玉兰树下站着的苏灼欣赏着院落中的景色，等待着老管家的回话，这里被屋檐围住的天空很蓝，美得如同一卷画。
他将拥抱屋檐外的天空。
“小公子，殿下有要事不便见您”老管家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苏灼已经听出了老管家话里的意思，钟鸣泉不愿意见他，还在生他的气。
“劳烦管家了”苏灼说完也没再多问，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
碧月将早膳摆在了桌上，吃完早膳，苏灼就要离开了，这顿饭很安静地过去。
站在宸王府的门口，背着包袱的苏灼挥手告别了出来相送的老管家，在转身之际瞥见小门旁那月牙色的衣袍。
终归是舍不得的，他不知道自己明明说了不见苏灼，临了，却还是忍不住出来看看，少年脸上带着笑意，在光照下熠熠生辉，亦如初见时的模样。
那一刻，他可悲地意识到，原来有没有相遇对于这个没心没肺的少年来说都没有区别。
他只是他漫长妖生中偶然的风景。
但，终归是不一样的，苏灼回望过去，不一样的，他不是暂时的风景，他是他漫长生命的一部分。
他转身走了，浅缥色的衣裳像是天边滑过的流云，不带一丝眷恋，钟鸣泉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他还是不敢看苏灼的背影。
搭弓，苏灼擡起手拉动了弓弦，那蓝玉弓的弓弦绷紧了，锐利的视线精准地瞄准了一处，雾蓝色的眼眸微动，弓箭射出。
带着蓝羽的弓箭如同一道绚烂的白日流星一般划过宸王府的上方，最终定在了一处房门的门口。
他从宸王府的院墙上跳了下来，蓝玉弓变成光点收入了身体中，这是他给的临别礼物，既然宸王不敢当面见他，他就只好用这种方式强送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钟鸣泉立刻看到了射在门口的显眼的弓箭，那上面还有蓝色的尾羽和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一眼就可认出是谁的手笔。
他快步上前将弓箭拔了出来，拔出的瞬间弓箭就化为流光蝴蝶消失了，如果不是手中红布包着的东西，简直让人疑心这是一场梦。
深吸一口气，红布被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只可爱的玉雕鸟儿，那玉雕鸟儿活灵活现分明与苏灼的本体一模一样，在玉雕的背后还刻着一个日期。
他忍不住握紧了玉雕，他知道这是苏灼与他约定再次相见的时间，心中的郁闷不自觉地消解了许多，苦笑一声，小混蛋总是懂他的。
展开信，里面大致交代了自己的去向，和各类撒娇卖痴的话语，看着看着耳边仿佛真的听到小混蛋那百转千回的语调。
“鸣泉要乖乖等我回来哦，回来以后会给鸣泉带礼物的！”
真是没大没小，嘴中这样念叨，但钟鸣泉的眼眸中分明带着轻松的笑意。
回望玉京，苏灼在这座繁华的城中看到了不少人间的悲欢，要不是妖族中出了事，他会再多停留几天，想到妖皇身份带来的责任和束缚，他收回了视线继续赶路。
妖族赶路要快很多，不出两日他就来到了妖族的地界，这里同样开着酒肆茶楼，与玉京不同的是这里的男男女女打扮都偏向于便于行动，宽衣大袖在这里并不常见。
加快了速度赶到三皇交界议事的矮楼中，他们各自将妖族划分了三处领地，在各自的领地中建有妖皇宫，三处交接的地方就是他们谈事情的地方。
穿着灰衣短打的冷艳女子坐在椅子上本是可爱的长相，但浑身气质却很难让人忽略她，女子对面则是坐着一身绿袍的男子，偏女相的长相很是好看。
这两位就是妖皇了，苏灼走过来坐在主位上，这次轮到他来当议事主导了。
他们谈论了一些妖族内部的大事决断，因为一些利益纷争还有些矛盾，坐在上位的苏灼并不想听他们鬼扯，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勉强算是意见达成了一致，差不多中间休息的时候，三位妖皇围坐着闲聊吃饭。
身旁的女子放软了神色，对他的态度莫名地友好，两位妖皇对他的态度都不错。
毕竟苏灼划分的领地属于寒冷鲜有妖在的地方，空有地方大的优点，对于不会损害利益还力量强大的妖，当然有不少妖想结交。
但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和这两位妖皇亲近一些，旁的的妖连知道苏灼的名字都寥寥无几。
“苏灼，你这次可是去人族中原玩了？”司若卿开启了话题。
“嗯，挺好玩的，人族创造力非凡，美景遍布各处”
“苏灼，那你可知道你与那人族的宸王殿下的传闻都飘到妖族来了？”旁边想要借流言调侃一下苏灼的庄南顾问。
司若卿面上神色不变，探究的视线已经飞了过来，她也听到了这个传闻，说是宸王对苏灼情根深种，但宸王知道了苏灼的真实身份真的会接纳他吗？
她对人族是不太信任的，族内也有女子受了人族的蒙骗，在一起时山盟海誓，真的知道了妖族的身份，又恐慌逃离。
“不过是传闻罢了，我只是帮宸王殿下看个病，如何就能有什么情根深种？”苏灼笑着反驳了。
钟鸣泉又没有接受他的赠发，两人实在谈不上什么情根深种，苏灼这样否定。
“哦，那宸王居然能请得动你出山，可真是稀奇了”庄南顾惊讶地说，他之前看苏灼长得好看实力又强，也是极力亲近，但这么多年下来，苏灼始终不为所动。
那点子心动全变成了友谊，因此听到真有人能让苏灼例外的，就跟走夜路被他妻子大鹏亲一口的概率一样。
“碰巧路过，他感谢我治病就多留了几日”疏离的话语直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庄南顾信了，他就说怎么会有人能让苏灼主动靠近的，原来和自己的待遇也差不多嘛，心里平衡了许多的他还多吃了几块送上来的糕点。
司若卿是属于不信的那一类人，说得好像看起来不熟，但若是真的如此疏离，又怎会多留了好几日？只怕传言也是有几分真的。
“那宸王位高权重，你也注意莫要长久停留”司若卿提醒道。
苏灼笑了笑，将话题带了过去，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在这件事情上，他听外界的声音，也会去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太清楚他们之间隔了很多东西，他自己又想要自由，或许他们的关系注定如同那被忽略的赠发之意。
注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