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提线矛盾
长着娃娃脸本该亲和力十足的少年此刻魔纹缠身，凶戾的目光在涅瑞斯身上来回打转。
苏灼念动咒语，凝聚起手中的光系魔法球扔到了艾瑞斯的身上，那些魔纹就像是遇到火的野草一样骤然被烧得消失了。
艾瑞斯倒在地上在光点燃的火焰中痛苦地抽搐着，这种疼痛就像是把灵魂搅碎成丝线，再缓慢地抽出来，根本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痛苦。
那双黑色的眼眸迅速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涅瑞斯抓着他的头发将人强行拉起来。
“你居然敢跟魔鬼勾结？”涅瑞斯审问般地说。
“我没有！我没有！”艾瑞斯大声反驳着。
那边审问还在进行，苏灼一个个解放了封印在人偶中的灵魂，那些眼睛都是真人的眼睛，生前被挖眼的痛苦封存在这些人偶中，让他们的灵魂无法安息。
闪耀的光辉降临，解脱开生前所有的痛苦，一个个人偶终于可以闭上眼睛，安心睡去，苏灼的白袍在光系魔法的加持下，显得那样怜悯众生。
将注意力留在苏灼身上的涅瑞斯看着他的小妻子，他的小妻子真的很有神明的感觉，在这片神明早已沈睡的世界里，如果他的小妻子是神，他想做神明唯一的信徒。
光系魔法极为消耗体力，苏灼解放完所有的人偶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恢覆体力，脸色也苍白异常，涅瑞斯也已经审问完了。
这个艾瑞斯都被折磨得这么惨了，居然还是否认和魔鬼勾结，只承认了自己挖掉真人的眼睛制成人偶的事情。
隐约意识到有什么危险即将到来的苏灼拿出了羊皮纸，将刚刚见到了艾瑞斯身上的魔纹画了下来，他没有见过这种魔纹，可以寄信问问长老是否见过。
做完这些，涅瑞斯丢了个幻术在艾瑞斯的身上，让他以后不敢再用真人的眼睛制作人偶同时抹去了他遇见他们的所有相关记忆。
最后他抱起地上脱力的苏灼，他的小妻子难得很听话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不吵不闹地闭着眼睛休息。
涅瑞斯享受着此刻的平静，地上还有刚刚没有交易出去的五捆蛛丝，只不过在打斗过程中坏了不少，地上还打开来一本人偶制作的书籍。
修长的手指捡起了地上的蛛丝，站起身来推开门离开了庄园，风吹开城堡的窗帘，露出里面的一地狼藉，地面上的书籍无声地消失了。
走出庄园的时候，奇异的歌声飘荡在庄园的内外，女仆管家等人无意识中陷入了一场沈睡，蔷薇花盛开的庄园就此关闭。
苏灼在力竭之后躺在了涅瑞斯的怀中休息，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他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回到了小旅店里，只记得被子与身边温暖的怀抱都很催人沈睡。
在将苏灼放到旅店的床上后，他并没有立刻陪着小妻子休息，而是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回到了蔷薇庄园中。
躺在地上的艾瑞斯还在昏迷中，涅瑞斯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的身边，小妻子惩罚过了这个卑劣的人类，并不代表他放过了这个人类。
黑色的眼珠安静地躺在地上，血液从眼眶里涌流出来，涅瑞斯的手指没有沾到一点血液，水系魔法的绝对掌控力，可以让他好好旁观这场与水相关的酷刑。
回到小旅店中，在月光下安睡的小妻子就像荒芜之海平静下来的样子，温和动人，他手中玩着拿到的蛛丝，随便翻过几页那本制作人偶的书。
关节处的绑线并不难做，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这本人偶书上还记载着对真人如何使用提线，只要绑在各个关节再使用魔法收拢提线。
被使用提线的人就可以按照使用者的心意做出任何的动作，即使不情愿也没有用，甚至魔力够强大的话，可以控制被使用者的表情。
涅瑞斯沈沈地看着怀抱中安睡的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妻子，他已经做好了提线，而他沈睡的小妻子还一无所知地露出嫩白的小胳膊。
裸露的骨关节突起，在莹润的月光下镀上了一层好看的柔光，仿佛在怂恿他将提线绑在上面。
宽大的手掌覆盖在那处关节，体温传递过去，感到不舒服的苏灼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正面抱住了他，甚至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涅瑞斯别闹，困”
这句话让涅瑞斯握着提线的手一抖，闷声圈住了苏灼的腰，玫瑰干净的香气无声地安抚着他躁动的情绪。
他忍不住想，好不容易他的小妻子对他不再那么抗拒，让抱让亲让咬，在睡梦中对他都宽容了不少。
这很不容易，但是提线的作用可以让他更乖巧，更加不会离开他，在荒芜之海他都留不住小妻子，那么他不如试试其他方式。
被记忆中苏灼毫不留情的离开刺激到的涅瑞斯控制着力道压住了苏灼的手臂，白色的细到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的丝线绑在了嫩白的皮肤上。
丝线垂落在身上，苏灼安睡的模样就像一个被精心制作的人偶，长长的垂线被握在了涅瑞斯的手上。
晨起，因为生物钟自然醒来的苏灼慢慢地坐起身来，昨晚他睡得很沈但后半程却睡得很不好，总感觉手腕脚腕被拉扯。
醒过来看见身上绑着的提线，原来不是错觉，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蹲在床边精神状态很好的人鱼少年。
他扯了扯手腕的细丝，刚要用魔法将它烧掉，床边的少年察觉到他的意图，直接一拉提线，手中凝聚火球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解释一下”苏灼深吸一口气，指着提线说。
“这样你就不能轻易抛弃我了”涅瑞斯毫无心虚地回答。
苏灼站起身来，神色带着鲜明的冷淡，他去洗漱了，不再理会身后跟着的涅瑞斯，洗漱完，他坐在书桌上开始收拾东西。
魔法书和羊皮纸被统一收进了空间戒指里，之前给的珍珠草他用来做了一部分治疗药水，免得在龙谷里面遇到危险受伤没有药水用。
一整个早上，苏灼完全把身边的涅瑞斯当成空气，即使正面撞上了也面无表情地继续自己的收拾工作。
中午他也没有出去，而是让旅馆里面打工的学徒将食物送到房间里吃，他现在手腕脚腕都绑着提线，出门肯定有很多人围观。
他不想当耍猴的，所以全程都待在了房间里，涅瑞斯一开始还能开心地跟苏灼说着话，但渐渐地无法忍受苏灼的无视。
到黄昏消失的时候，他直接拉扯着提线，逼迫苏灼与他面对面，但苏灼放空了视线，雾蓝色的眼眸涣散地看着涅瑞斯。
这样也不行，他还是难以忍受小妻子对他的无视，他要小妻子，他的小猎物看着他，跟他说话，表现出往日的亲昵。
提线可以做出那些亲昵的动作，但小妻子的表情分明冷冷淡淡，让他像是被抛弃在冬日里的雪地一样的难受。
深蓝的眼眸在没有点灯地夜晚里，那一点点蓝在无声的黑暗里沈浮，他趴在苏灼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唱着求偶之歌。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了，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只能按照人鱼的传承记忆不断地给伴侣唱着求偶之歌。
动人的歌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没有人回应显得分外寂寥。
苏灼的手放在膝盖上，雾蓝色的眼眸半垂仍然一副冷漠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有一点心软了。
他只是生气在涅瑞斯罔顾他的意愿，给他绑上了提线，他不是涅瑞斯的人偶，他是活生生的苏灼。
但他确实又心软了，想要解决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在过去，无论是沈亦知丶阿斯塔罗斯丶钟鸣泉都是在感情中扮演更成熟的一方，他们比苏灼更懂得爱与陪伴，处理起问题来极为高效。
这是苏灼第一次面对一个在感情方面还不如他的。
“涅瑞斯”
这声呼唤打断了求偶之歌，趴在他肩上的幽蓝色头发的人鱼擡起头来，深蓝的眼眸可怜地望着他。
他隐约意识到装可怜是很有用的，苏灼总会对他心软一些的，无师自通地开始卖惨的涅瑞斯埋在苏灼的肩膀上闷声应了一句“嗯”。
人鱼自带声音的优势，这句回应也确实让苏灼心又软了一些。
“你把提线解开”
原来只是为了让他解开提线，涅瑞斯表情扭曲了一下，他耍赖地不擡头，手中捏紧了提线，没有丝毫要松的意思。
“我们恢覆到之前的样子和现在绑着提线的状态，你只能选一个”苏灼冷静地接着说。
他不能一味地纵容涅瑞斯，这样他只会变得越来越极端，到最后，他们恐怕又会回到深海这个起点。
涅瑞斯沈浸在苏灼说话悦耳的声音中，他一天都没听到苏灼的声音，现在听到，就像鱼终于被放回海洋一样，意识到苏灼的意思，他握着提线的手缓缓地松了力道。
他太想听到苏灼的声音了，太想触碰苏灼的时候那双雾蓝色的眼睛能够看见他，太想他胡闹的时候苏灼也包容着他的样子了。
这种极致的想要，轻松得让他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