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有求必应
“国王最终放过了女仆,留下了夜莺,这就是故事的结尾”卡塞洛迪很满意自己给出的结局,他看向苏灼,期待着他亲爱的小夜莺给出评价。
某种意义上也算小夜莺的苏灼对这个结尾不置可否,带着点不多的真诚夸赞王子殿下故事讲得很好。
“那么你怎么看国王与夜莺呢?”卡塞洛迪进一步逼迫道。
苏灼在想一个不触怒卡塞洛迪又不让自己膈应的答案,他斟酌地开口说:“取得这个结局,是国王与夜莺自己的行为导致的”
这个答案含糊不清,卡塞洛迪切了一块草莓蛋糕递给苏灼,他们已经走回到最初说话的地方了。
银餐盘中的蛋糕上放着切成一半的草莓,诱人的红与白混合着香甜的奶油松软的蛋糕胚,苏灼接着将蛋糕递回给了王子殿下。
“不吃吗?之前看你很喜欢吃呢”卡塞洛迪有意无意地点着之前的事情。
苏灼装傻到底,只说自己吃饱了,他们逛完这一大圈,舞池里的音乐也停了,那边的淑女看到苏灼身边的王子殿下就不敢往这边走了。
空出来一大块地方给两人聊天,国王组织的宴会总是格外漫长,苏灼吃完聊了这么久,放着的音乐又是古典乐,难免有点困倦。
他领着小王子走到露天阳台边,吹着晚风才清醒了不少,身旁的卡塞洛迪还在孜孜不倦地试探他,莫名的厌烦感让他的态度跟着敷衍起来。
他来到这个世界一段时间了,在知道沈执就是那些他爱过的人以后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接受,可他还是心浮气躁。
其实他是在意的,不想接受的,现实逼他就范,可他总是割裂地看待沈执和他的意识分身们,因为对意识分身的是爱,对沈执的是迁怒的恨。
这样并不利于他去提升修为,任何情感,他都该坦然接受,是什么就是什么,苏灼想通一些以后对待王子殿下也跟着态度好了一些。
“你愿意唱一支歌给我听吗?”卡塞洛迪放低姿态请求道。
苏灼联想到沈执让他当笼中鸟唱歌的事情,但这件事不该迁怒到卡塞洛迪的头上,于是他迎着晚风,开始唱歌。
说是唱歌也不全是,他在哼歌,哼的调子是刚刚听到的古典音乐,少年音色清冽,没有任何的浮华感,像是清晨里刚从井边提起的第一桶泉水,甘甜冰凉。
歌声飘荡在晚风中,动听得连城堡顶上睡觉的鸟儿都飞了过来驻足聆听,苏灼摸着小鸟毛茸茸的小脑袋,哼的歌声更加柔和起来。
泉水镀上了晨间太阳的温度,清凉变成了温热,闭上眼睛那哼唱声让灵魂都舒展开了,卡塞洛迪睁开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苏灼。
他已经遇到这个世界上唱歌最动听的夜莺。
哼唱结束的时候,苏灼掌心里蹲着的胖乎乎的鸟儿恋恋不舍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就张开翅膀飞走了,他没有任何的挽留,自然地收回了手。
修长手指代替了苏灼去挽留,卡塞洛迪反手快速地握住了飞走的鸟儿,那鸟儿叽叽喳喳地挣扎着,还想啄卡塞洛迪,但被长长的手指控制住了头部,立刻安静地不敢动弹了。
“你喜欢吗?喜欢的话,给你养”卡塞洛迪像是在递刚才的草莓蛋糕一样将鸟儿递给了苏灼。
苏灼不喜欢这样的礼物,在他的眼里,喜欢并不意味着要去得到,所以他摇了摇头示意卡塞洛迪放了鸟儿。
“可是你明明挺喜欢这只鸟儿的”王子疑惑地说。
苏灼解释道:“喜欢的并不意味着要去得到。”
看着卡塞洛迪虽然松手放走了鸟儿,但他分明不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只是因为苏灼说了表达了对这件事的不喜,所以他才去做。
这时一个女仆端着餐盘走了过来,给王子行完礼以后说:“殿下,国王陛下找您。”
卡塞洛迪点了点头,黑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一点都不想应付那个早就昏头了的老东西。
“你在这里等我”卡塞洛迪握着苏灼的手,强势地带着他离开了阳台,并让皇宫中的侍卫守住他。
原本打算偷偷从阳台变成鸟飞走的苏灼无奈地只能重新坐回椅子,两边守着他的侍卫都戴着银盔甲腰间别着刀。
比起宴会中的客人,他更像是王子殿下的犯人,跑肯定是跑不掉了,身份也暴露的七七八八了,不然卡塞洛迪也不会看犯人一样的看着他。
无聊之下,他将视线移到了远处的国王王后和王子的身上,他们的声音不算小,因此苏灼也能听清他们讲了什么。
国王说:“皇宫中已经很久没有开宴会了,所以宴会我们将开通宵,各位好好享受!”
说完,国王举起了酒杯,底下的贵族配合地跟着讨好地举起了酒杯。站在国王身边的王后笑容得体,看不出丝毫的问题。
王子听到以后也没什么反应,黑眸穿过人群锁定住看过来的苏灼,完全没有了开始宴会时的烦躁。
王后瞥着王子的模样,心头掠过了一丝不安。
他们三人完全不像是一家人,国王对待身边王子的态度非常冷淡,仿佛他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卡塞洛迪对待国王的态度也是如出一辙的冷淡。
王后从始至终都没有关注过国王,国王却一个劲儿的热脸贴上去。
这边宣布以后,国王又随意交代了王子几句,就让他走了,自己则是再次邀请身边的王后跳舞,被王后不留情地拒绝了。
苏灼坐在椅子上将这三个人的相处尽收眼底,把他放走的人,在皇宫中有这个权限的人,要么是国王要么是王后。
国王确实不喜欢卡塞洛迪沈迷于养鸟,也多次对他动了杀心,表面上看他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但恰恰是因为动了杀心,他才最不可能。
那个女仆是让他飞走而不是要杀他,但也不好说,这是个童话世界,万一女仆只是单纯的可怜他放他走也不好说。
“在想什么?”卡塞洛迪的到来打断了苏灼的思考。
他擡起头看向回来的王子,王子的挥手让两个侍卫撤走,又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了苏灼的身边。
椅子合并在一起,他们的距离有点过分亲近了,王子的大腿与他紧挨在一起,再加上王子刻意地靠近,他们的手臂也是贴在一起的。
是侧身就能相拥的距离。
“在想今晚走不了了”苏灼坐得端正,也不侧身,简单地感慨了一句。
卡塞洛迪听到完全不觉得同情,而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黑眸中是纯粹的笑意,配上此时的语境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的天生坏种。
他说:“阿,真是可惜呢,不如留在这里吧,我的房间可以分一半给你睡,或者你愿意和我一起睡吗?”
王子房间的金鸟笼就是占据了卧室一半的空间,他在这里若有若无的强调,意味当然不只是字面意思。
“殿下,您似乎并不打算放我走“苏灼直接戳穿了卡塞洛迪的目的,既然都发现了,他也没必要跟着虚与委蛇,那样也太累了。
“对呀,我怎么会放我的小瑞亚走呢?”卡塞洛迪侧身抱住了苏灼的肩膀,将人拥进了怀抱中,熟悉的白玫瑰的香气飘来,他喟叹了一声。
终于,他的鸟儿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想到那个女仆说的话,后怕还残存在心头,他绝对不会再给他的鸟儿机会逃离。
“好吧,可我真的不是小瑞亚,以神的名义起誓”苏灼举起了手,虽然不信仰这个世界虚构的神明完全不害怕因为说谎而遭受惩罚,但也确实没说谎。
卡塞洛迪黑沈的眼眸盯得人莫名恐慌,可苏灼却一派淡然,坦然地看了回去,卡塞洛迪低垂着头,埋进苏灼的脖颈间。
“好吧,你的名字不是小瑞亚?”
……
没想到卡塞洛迪脑子转这么快的苏灼缓缓地放下了发誓的手,气氛凝固住了,卡塞洛迪伸出手揪了揪苏灼克莱因蓝的发尾。
微妙的痒意从发尾传递过来,过于亲近的动作让苏灼有点抗拒,他偏头躲了开来,但卡塞洛迪硬生生掰着他的肩膀,让他面对着他。
“名字是什么,不说的话,我就杀了那个把你放出去的女仆”从故事里现学现用的卡塞洛迪用女仆威胁着苏灼。
乖巧的笑容里泛着可怕的冷意,眼眸中是鲜明的势在必得,像是披上了羊皮的恶狼窥伺着真正的小羔羊。
“苏灼”
这两个字的发音有点难,卡塞洛迪跟着念了几次,念顺以后,每次念起苏灼的名字,声音中都是温柔缱绻,就像是在念着他的挚爱的名字一般。
“女仆,放掉”苏灼并不想牵连到本身没做坏事的人。
卡塞洛迪又嗅了一口苏灼身上的香味,半眯着眼慵懒地拒绝:“不,只要她还被我关着,我的苏灼应该什么都会答应我吧。”
这是拿准了人准备随时随地威胁他,比起故事里的国王,身边的这位王子才更加狡猾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