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改变命运
国王总是能获得优待，更不要说这是一个富裕的王国。卡塞洛迪没有选择搬去老国王的住所，而是命令工匠将自己的房间改造放大。
现在的金笼只占据房间的四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三都是卡塞洛迪和苏灼的活动空间，墙壁放着白桦树做成的书架，上面整齐的罗列着苏灼看完的以及要看的书目。
书架旁放着供攀爬的梯子和一对舒适的桌椅，有时候苏灼会在这里看书，对面坐着在这里处理公务的国王。
壁炉里火焰烧得劈啪作响，他们在里面爱意如春草疯长。
这次的问话被搬到房间里，小王后不许国王来看，出于安全的考虑，国王还是派来自己身边的魔法师守着，显然国王已经不信任王国的巫女们了。
苏灼坐在椅子上，手中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房间里的时间被刻意模糊了，白天被极力的缩短，那些看书的时间也跟着变短。
这里总是布置成极为适合睡觉的昏暗环境，像是蜘蛛的温暖洞穴，迫不及待地将猎物拖入其中，陷进那些粘腻甜蜜的网中，永远无法挣脱。
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苏灼睡觉的时间明显变长了，但每次他醒过来，卡塞洛迪都在身边，他会触碰着他睡得柔软温暖的皮肤，用柔和的恶魔般的低沈声音诱哄着他起来。
睡醒以后昏沈得只能依靠身边的国王，在这段时间里所有的接触都带着狎昵的色彩，因此国王只会把这里布置得越来越昏暗舒适，他简直狂喜于此刻他的小王后的依赖。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室内第一次提早变得光亮，在光照下，散落一地的绣着各种图案的枕头以及床上堆叠着的高高的被子，都在隐晦地说明着某种恶劣。
被绑着的女巫大概扫视一眼这个房间就带着覆杂的情绪看着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直到此时才清醒一些的小王后。
这个漂亮的少年什么也不知道，像是一只可怜的被抓住的小鸟儿，每日被关在名为爱的囚笼中。
“为什么要说我会离开？”只是清醒了一点，苏灼也不指望多么迂回的问话，简单地直接问了。
女巫打起精神，斟酌着说：“这是预言，没有原因。”
任何的巧合背后都是千百次必然的叠加，这种被卡塞洛迪严防死守的事情，最终走向达成一定有原因。
而且还是在两人情感相处的并不差的情况下，虽然中间夹杂了卡塞洛迪的私心，但苏灼还是记着他们对坐时的温暖。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当你抗拒命运时，你的抗拒也构成了命运的一部分。”
眼前的巫女在他短暂的接触中，能够感受到对他并没有恶意，对卡塞洛迪也没有恶意，但对他们在一起这件事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注和针对。
苏灼说出这句话就是在试探巫女，她的表现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苍老的妇人颤抖着身体，牙关紧咬，在兜帽下的眼睛里是惶恐不安的情绪，像是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反而她想守住大部分人。
“你是觉得卡塞洛迪会为了我做出什么你害怕的事情吗？”
戳中心事的巫女擡起头，颤抖的身体平覆下来，她用哀伤的眼神看向苏灼，这样的眼神并不落在苏灼的身上，而是落在某个苏灼看不见的未来上。
已经得到答案的苏灼没有问下去了，他将抱枕放在日日打扫时不时就换的地毯上，赤着脚落在地毯上。
如同光滑美玉的脚踝上清晰可见青色与红色的脉络，优雅矜贵的模样让巫女都忍不住屏息。
“你会动手杀人吗？为了改变既定的命运”半蹲下身体，视线与巫女齐平，雾蓝色的眼眸半含笑意，好似在看一出人间喜剧。
他就是这么充满恶趣味，想看不同寻常的剧目上演。
“…我不会的，尤其绝对不能是你”巫女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她知道死亡的如果是苏灼，只会让未来变得更加糟糕，仅仅是离开都让那位国王暴怒，更不要说是永远分隔的死亡。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你走吧”苏灼擡起手做出投降的动作，兴趣下去了一些，他还以为他走过来给了巫女机会，她会准备暗杀偷袭呢。
巫女怔楞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动作，直到苏灼回到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她才敢施展魔法准备离开。
站在苏灼身边的魔法师立刻要上去拦住巫女，但苏灼擡了擡手。
王后的命令是绝对有效的，国王也吩咐过，只要不是帮助王后离开，任何要求都满足他，魔法师默默停了下来，像是两尊看守高塔上公主的雕像。
巫女消失了，在最后一次回头，她看向了闭着眼的小王后，他一点都不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他与国王之间的爱与恨将牵扯到许多人的性命问题，这些如同蛛丝一般缠绕的命运线早已将他绑在其中。
两人分离会有好结局吗？她不知道，她只能尝试，去赌一赌可能变好的未来。
可看着卡塞洛迪的暴怒，她又觉得自己选错了，难道不分离已经是命运给出的最佳答案？她惶惑不安地想。
这些问话内容很快传到了国王的手中，透过魔法师用水晶球录的影像，他的小王后精准的问题，让巫女露出了一些破绽。
这个巫女他本不打算让她活着，但是既然他的小王后让她走了，他也不会追究，不过接下来还能不能活着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一张关于巫女的通缉令在接下来疯传全国。
夜晚的世界总能藏匿更多黑暗与污垢，今夜的星星稀疏，月亮也隐藏在云层之后，卡塞洛迪睡在他的身边，陷入了深沈的睡梦中。
白日里已经睡够了的苏灼睁开了雾蓝色的眼睛，眼眸中一片清明，他听着卡塞洛迪稳定的呼吸声，慢慢地跟着闭上了眼睛，新任国王的手还禁锢着他的腰。
根本不需要怀疑，他一起身国王就会立刻醒过来，然后质问他是不是想偷跑。
但他又确实好奇巫女的真实想法和关于未来的预言，就当是满足他的趣味吧。场景再现，他将意识存放了一部分在灵体小鸟的身上，离开了熟睡的国王身边。
亦如当初他离开沈执身边时的场景。
灵体小鸟没有实体，能够自由穿过魔法阵和墙体，但是灵体状态很脆弱，只能用于旁观，且被打碎以后会对本人造成损伤，属于魔法中的禁术之一。
借着白天在巫女身上留下的标记，小鸟能够大概感受到巫女的位置，她居然还在皇宫里。
小鸟隐藏在黑暗中，在城堡中灵活地穿梭躲避，标记留下的感应还在，随着距离的拉近，感应也在增强。
路过的女仆们和侍卫们正在值班，整座城堡都被安静包裹得密不透风，小鸟掠过的身影被忽略。
停在城堡的一楼，感应已经很强了，但是一楼的所有房间都没有那位巫女。
再往上飞就是二楼了，感应变弱，楼层更高的就更不可能了。
苏灼思考了一会儿，雾蓝色的眼眸看向地板，那么那位巫女只可能在地下了，这个猜测有些大胆。
猛地往地下一钻，视线变黑，在穿过厚厚的不知名墙体以后，一间间牢房映入视线。
卡塞洛迪能坐稳国王的位置，本身就代表了这个人的心狠手辣，苏灼因此并不意外在牢房里看到生死不明的老国王和隔壁牢房里脸色苍白的前任王后。
令他意外的是，感应在王后的身上起作用了。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前任王后身上的标记，再联想到女仆放他走的事情，基本上十有八九也是前任王后的手笔。
前任王后不能杀他解决未来的危机，就只能让他走，结果这一次次的行为反而催生出了与前任王后预估的未来相似的走向。
命运总是这样，或许你的改变本身就是命运的一环。
前任王后漂亮的祖母绿眼睛悲伤地看着他，苏灼已经知道，这是这位王后故意将他引过来的。
在巫女离开时，他留下标记的时候，这位巫女就默许了他的跟踪和到来，当时有卡塞洛迪的魔法师守着，巫女不能透露太多信息。
现在将他引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一些事情。
“我已经用了隔音的魔法，但是这里有特殊的魔法设置，有效时间只有三分钟，所以我们得快点谈谈好吗？瑞亚。”前任王后丽塔哀求道。
苏灼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蓝鸟蓬松可爱歪着小脑袋蹭她的脸颊的模样，让悲伤的丽塔得到了一丝慰藉。
“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第十二位女巫了，我在预言方面有着突出的天分”
“每个女巫的一百岁生日那天魔法都会空前的强大，于是在那一天我用了魔法看到了一点未来”说到这里丽塔的表情变得勉强了起来，回忆那个可怕的未来真的很需要勇气。
“我看见新国王也就是卡塞洛迪王子，他为了让他的鸟儿瑞亚开心，不惜代价地招募魔法师制作东西，拥有太阳光辉丶月亮光辉丶星星光辉的衣服”
“如果只是讨你欢心也不至于如何危害，但你不爱他对吗？”丽塔轻声问。
苏灼没有任何反应，爱与不爱是时间的问题，他无法替未来的自己解答。
“总之，他快疯了，因为那个未来你不爱他，明明可以变成人形，你也不愿意为了他成为人”
“他不会正确的爱人，以利益相诱哄没有用，他就只能威胁你”
“先是城堡里的人的生死，然后是普通人的生死”
“血液流到河水里，整个河水变成了血水，你死了，他疯了”
“我为了改变未来嫁给了老国王，本以为让你离开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我错了，他根本离不开你”丽塔得出了令人沮丧的结论。
她的表情渐渐变得麻木，未来的结局快来了，她的努力没有产生任何的作用。
让女孩子这么绝望不好，她已经尽力了，只不过尽力的方向不对而已，她应该尝试杀死卡塞洛迪，成为王国的女王，手握权力，任何的不幸都要让步。
但这种正确未必是丽塔能够做到，也不是惯常认知里的正确。
“不，你已经改变了未来”苏灼借灵体小鸟的最后一点力量劝慰丽塔。
这种传声会引起波动，所以他立刻撤回了灵体小鸟。
当他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遍布郁色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