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毫无保留
这个世界的季节是倒流的，苏灼衔住一片吹落的银杏叶子，橙黄软和的叶子时间的脉络逆流，他将叶子小心地放回土壤上，再经过一段时间，这棵树就会生长出新的叶片，生命因此轮回。
“阿灼要吃聚灵果吗？”守在他身边的沈执变戏法般地端出一盘子青绿的果子。
这些果子很像变大了的绿皮葡萄，只不过果子皮更加薄，果肉更加香甜，以及果子本身还自带灵气，吃了对修行者好处很多，连带着价格也水涨船高。
苏灼不客气地捧起一个果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他恢覆本体的情况下还是更偏爱吃果子之类的。
“阿灼，你还记得你以前贪嘴非要吃聚灵果吗？”沈执饶有趣味地回忆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抵着果子，将果子推了一点进苏灼的嘴中，果子的汁水把羽毛都打湿了，非常介意这件事的苏灼擡起翅膀，飞出一支小箭矢刺向沈执的手。
宽大的手掌速度极快地一偏，指头一夹，控制住了飞来的箭矢，在指间转着玩。
“对不起，但阿灼吃果子太可爱了”沈执很有诚意地收回手，黑眸无辜地看向苏灼。
在那双有着浅淡笑意的眼眸中，苏灼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沈执口中的过去。
他以前是任性恣肆的，经常变着法儿折腾沈执，他喜欢吃的东西也稀奇古怪的，在修真界稀奇的聚灵果在他这里都算是平常东西。
沈执纵着他，特意花了大功夫移植聚灵树在周围。但等待的时间太久，苏灼想吃又等不到聚灵果的时候就会闹沈执，沈执从不生气，他会无奈地抱着苏灼，头抵在苏灼的额头上。
隔天，沈执就会去临近的凶险秘境取里面的秘宝换钱给苏灼买聚灵果吃。
他知道沈执很爱他，爱到轮回路上所有的恋爱脑都比不过的程度，心头的酸涩一点点溢出来。
他花了八百年的时间长大，沈执就陪了他八百年，纵容他的任性，给他无与伦比的爱与守护。
“你也会想要回到那时候吗？”沈执见他都忘记吃果子了，笑着调侃道。
话语中是他显而易见的真心，沈执不知道苏灼愿不愿意回到那时候，但他是真的想念，他想念苏灼撒娇任性的样子，想念他吃果子时满足的样子，想念他悄悄愧疚的样子。
这句话惊醒了苏灼，他下意识地退开几步，抗拒的样子代替话语已经足够说明他的意思了。
他没有想要回到的时刻，因为他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没有后悔，即使再来一次，过去也不会有变化。
沈执擡手将他再次拢进掌心，绿色光芒四溢，禁制又解开了一层，他看着苏灼身上的光芒大亮。
浅缥色的衣裙翻飞如蝶，墨发垂落，熟悉的克莱因蓝发尾被沈执握紧掌心，精致容颜与那双冷淡的猫瞳形成奇异的禁欲感，偏生他唇色红润如枝头开到荼靡的玫瑰，添上的那一丝**，只让人想要拉他下神坛。
如花骨朵儿的手搭在沈执的肩膀，苏灼坐在沈执的怀中，雾蓝色的眼眸滑过了然。
当然不是因为沈执心情好给他解开禁制，恰恰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让他恢覆人形。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噬魂藤缠住，藤蔓自带的麻醉效果让他动弹不得，沈执的手捧着他的脸颊，逼迫着他与沈执对视。
黑眸里滚烫的情感是苏灼要直视的，他们凑得很近，近到沈执稍微低头，就会变成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沈执擡起手，宽大的袖子遮住两人的动作，精细华美的布料后面传来轻微的水声和被吞掉的呜咽。
他们太熟悉彼此，知道怎么才能取悦对方，同样知道怎么才能让对方不舒服。
苏灼被舌尖抵住上颚，有些难受地张着嘴，眉间微蹙，手指抓着沈执的衣角，指尖都抓得泛白了，脸颊上却被亲得一片绯红。
这场折磨持续一会儿就停了，沈执心疼地亲了亲他的嘴角，手中拿出存储空间中的木梳，替苏灼一下下梳理着长发。
沈执早就学会如何给苏灼编发了，比起手艺精巧的梳妆丫鬟也不差，他将苏灼的头发分成几缕，将圆润同样大小的珍珠编入头发。
最后汇总到头顶用银冠和银簪固定，这种银质的首饰让苏灼回忆起蓝恨生。
恨生也极为喜欢这种银首饰，每次给他梳妆也是给他戴银饰。
在他回忆的时候，沈执拿出来一串额饰，那额饰上是一串做工覆杂的银铃铛，只有拇指大小，镌刻着蛇丶飞鸟与花的图案，这些图案的边缘只有丝线细，可见工艺精巧。
沈执拨开苏灼的头发将铃铛戴在他的额头上，满意地拨了拨铃铛，又亲了亲苏灼的额头。
“你…”苏灼欲言又止，他知道蓝恨生是沈执的分身，但这是第一次他直面这种一致。
“他们都是我，苏灼你知道自己每次都爱上我吗？”沈执勾起嘴角，邪气四溢，缠绕着苏灼腰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黑眸里闪动着红芒，如同勾引圣僧入红尘的妖。
苏灼迟疑了一下后点头，他知道他也不再想否认，比起恨意，他其实是恼怒的，恼怒自己总是轻易爱他，也只爱他。
“那为什么现在不去爱我呢？完整的我”沈执的手指上移，揭开了苏灼的腰封，没入一层层衣服中。
浅缥色的衣裳鼓动，苏灼仰着头，摁住衣服里作怪的手，喘了一口气打断道：“我爱你，并不妨碍我和你对立。”
沈执听完是开心的，他守了一千年的没有心的宝贝终于爱他了，哪怕是对立，哪怕以后都不死不休，没有关系，他爱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承诺。
“至少最后的世界里，阿灼能不能毫无保留地爱我一次，就一次，我就解开所有禁制好不好？”沈执低声在苏灼的耳边说。
沈执故意的，沈执知道他会同意，也知道经历过这种毫无保留的爱以后，他的灵魂都会铭刻住这种情感。
一旦他同意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喜欢其他人，他只会爱沈执，因为足够刻骨铭心，之后的所有情感都不过尔尔。
真是好算计，苏灼喟叹着，也如他所愿地同意了。
连苏灼都没有发现，沈执固然纵容他，但他对沈执也完全不遑多让，他们都在纵容着彼此，将彼此摆在其他人完全够不到的高度。
在这样的纵容下，沈执被溺爱得越来越偏激也就可以理解了。
他可以在苏灼身上有求必应，就连他最渴望的苏灼的爱，最后也得到了，他又怎么可能对苏灼放手？
“爱我吧，我的阿灼，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他吻下去。
他们是相互缠绕着的双生植物，离不开彼此。
天穹切换成深夜，星光点点，月亮掩藏在云后，羞耻地躲避着不去看地上发生的一切。
沈执很享受照顾苏灼的过程，他抱着苏灼回到里屋，拿出准备已久的嫁衣和各类首饰，光是挑出来的金凤簪子就有十几种种。
朱红的嫁衣上绣着金丝凤凰，尾羽绕过腰身到身后，腰封上同样是红底金边的配色，勾着一圈圈的藤蔓纹路，衣角边缘是孔雀尾羽图案，脚上的靴子也是朱红色的，同样绣着凤羽暗纹。
腰上还戴着一圈禁步，玉佩随着步伐有节奏地叮当作响，像是古代敲击的排钟，传来时间的回响，纯金打造的凤冠搭配上金凤簪，需要一层层地佩戴。
这套衣服苏灼穿起来美得雌雄莫辨，搭配的妆容极尽突出浓艳的五官特点，如同古代与皇帝大婚的皇后，清冷端庄又瑰丽。
沈执装扮完拆礼物般地又一层层拆掉苏灼身上的服饰，他很享受这个过程，神色温柔喜悦得像是多年得偿所愿的状元郎。
只不过他拆的动作刻意粗暴了一些，衣服被扯得凌乱，腰封都歪了，禁步乱响，墨色发丝压在衣服上，苏灼的手指抓着红色的锦被，仰着头露出小巧的喉结。
慵懒地瞥一眼变得情绪不定的沈执，端庄的皇后变成了蛊惑人心的妖妃，相应的明君变成了暴君。
被咬住喉结的时候，苏灼有一瞬间产生错觉，他是野兽制服在身下的伴侣。
“你愿意嫁给我吗？阿灼”
居然在这个时候问，苏灼推拒着沈执，反被握住手指，一个个戒指被推进手指。
葱白柔嫩的十个手指都戴满了宝石戒指，戒指挤压着嫩白的手指，压出一道道戒痕，像是连指手链彻底成锁。
这些戒指还不是普通戒指，全是沈执的储物戒，里面是他千年来全部的家当，他把一切都给了苏灼，连同他自己。
“我愿意”
说过的毫无保留的爱，他给了沈执。
外人以为沈执和苏灼早就结为伴侣了，其实到现在，苏灼才放弃推却，真正和沈执在一起，他们抛去一切，尽情地爱。
在无人知晓的世界里，他被巨龙拖回巢穴一次次占为己有，直到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他是被巨龙财宝迷惑的勇者跌入了巨龙的陷阱。
在如梦似幻的金银财宝巢穴中交出了全部的自己，也被巨龙用爱作为牢笼彻底锁住。
那些爱过分溢出，他无力承受，只能可怜可爱地撒着娇求饶，这样的泣声只会换来更加过分的爱。
他在爱中半睁开眼，雾蓝色的眼眸一片茫然，那是巨龙的牢笼，他同样也锁住了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