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那就再哄一会儿吧
当然, 事情不仅让这一方的人震惊，其实另外一方的人也很震惊。
从柯嘉那里得到一周相册更新的柯归华，还来不及打开相册, 一张一张欣赏今日份的孙女仔小模样, 正端着茶杯喝茶, 就听到那头的女儿无比冷静地丢下一句，过两天就让人把结婚申请书送回来的话。
柯归华：咳咳咳咳。
怎么突然来个这个消息？！
“日思夜想”的一个难题就这么简单地就要结束啦？？！！
柯归华的反应里一半是疑惑，不解怎么办得这么着急，剩下的另一半则全是暗暗安心, 这下一结婚看谁还在背后说闲话。
不过他并没有说后面的这种心情，而是先追问前者的原因。
“乖女, 是不是有谁又说什么闲话啦？”柯归华其实还是稍微有一些担心的怕柯嘉是因为一些其他人的语言而做出这样有关一生的决定。
因为婚姻本身它是一件很庄严的事情，所以根本容不得玩笑。
柯嘉对他的态度其实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在之前其实更多时候，他表现出来的会更加的让人觉得他是个操心传统的人, 不然也不会总想安排别人见面。
但是今天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柯嘉认为关于这一点，以前的认知都是片面的。
因此没有敷衍的态度，也没有玩笑的语气。
柯嘉严肃地看着他，对他说：“老豆，不可否认在这件事情上有考虑到小朋友的想法, 但是真正能让我去执行这件事情, 还是因为他本人。”
说到迟闻舟, 她的表情看起来松弛许多。
“他本人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柯嘉不知在此刻又想到了些什么，蓦地一笑，无奈摇头, “总之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见到他，您应该也会对他很满意的。”
早在事情刚发生的阶段，柯归华就已经让人迟闻舟的事儿从头到尾调查了个遍，后面又通过两个儿子了解不少。
不说对他这个人有更一个立体的认知，也算是了解许多事情。
可以说无论是从这个人的品性还是从他的履历上来说，都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他没有什么对于出身的固定看法，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门当户对，或者说一定要收入相当。
柯归华认为相比较于传统意义上的“门当户对”，讲究豪门出身，不如说更看重一个人的品行，为人上的门当户对。
所以此时此刻他并没有要反对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想法。
只不过看到女儿眼中不加掩饰的赞赏，他心里头还是酸酸的。
那么小一小孩子，在他手上长大，竟然被一个男人就这么拐走了。
但是心头酸涩归酸涩，语言上他还是表现得极为开明的。
“看在我乖孙女仔的面子上，我无有意见。”他说，又忍不住酸，“让他赶紧过来见我。”
人马上都被他偷走了，他还没见上这个人一面，像话吗？
他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去刻意的提醒财产公证婚前的协议这些事情，因为在这一点上他相信柯嘉会处理的很恰当，所以他并没有必要去提。
只在这里通过后面酸涩的发言提醒他们赶紧过来见家长。
“等婚姻登记申请书通过，后面就是暑假，到时候就返香江。”这个计划，柯嘉跟迟闻舟已经商议妥当。
其他的时候去时间上面都不太合适，而暑假到来之前，迟闻舟可以先去出差项目基地做研究，然后回来之后请年假一起过去。
这样的安排既不会影响小朋友，也不会影响大人。
柯归华一听，坐直身体，盘算着暑假距离现在的时间，这一算，慌张起来，对着外头叫：“老何，老何。”
老何管家正在外头抢着浇花，被他一喊，水管直接被人夺走，淋了个一身水，拖着厚重且湿的衣服进来。
刚进来，就被柯归华“呵斥”。
“老何，你一把年纪，别去跟后面的年轻人抢着干活，这话你是根本没听进去啊！”柯归华皱着眉，看他一身清洁花园的装扮，面露无奈。
他都不懂，为什么有人到这么大的年纪竟然还喜欢工作？能不能跟他学习一下？早点养老？
老何管家没理会他的“暴躁”，而是直接问：“先生有什么事？”他内心直道，有什么事儿就说事儿，别在这儿耽误他干活。
柯归华一顿，然后听他一提醒，想起来刚才的正事儿，急忙站起来跟他说：“就剩十来天，小迟他们就过来了，你得赶紧安排安排。”
“小迟？”老何管家眨眨眼，心中有想法，“他是……”
“大姑爷。”柯归华心想，既然都要结婚，让他们叫个这样的称呼也不过分，只是也说完又后悔，找补一句，“未来的大姑爷。”
万事都得讲究个时间，还没发生的事儿还是要注意一下称呼。
老何管家一楞，下意识地去摸手机，皱眉道：“小何怎么没跟这边汇报这个事情的进度？”
小何就是给柯嘉当司机的，最近这段时间也在当老宅的“间谍”，时不时透露一些柯嘉跟迟糖糖的事情。
柯归华先是惊讶，问他：“小何汇报进度？”这些字他都认识，但是放到一起他怎么不太理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糟糕，一时说漏嘴。
老何管家心道，底下的人一起八卦，肯定是不太好跟您分享这些信息的。
但是他没有说这种话，而是在辩解和忽视这两个选择之间直接选择后者，生硬无比的转移话题，问他：“先生，大姑爷跟小小姐难得过来，要不要转移几栋物业到他们名下？”
柯归华又不是看不清楚情况，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敷衍他。
顿时轻拍桌子，大声质疑他：“老何，你这事做得不地道。”
老何闻言一捂心肺，哀叹一声：“果真是年纪大，记忆力不行了啊！！”
柯归华：……
记忆力不行，捂着心肺的位置有什么意义。
一场大戏正在太平山老宅展开。
柯嘉在那头扶额，表示无奈，然后趁着两个人吵架的时候，偷偷挂掉手机。
挂电话的时候，柯嘉忍不住心想，等迟闻舟见到柯归华，他可别被这一惊一乍的人给吓着。
迟闻舟则表示，人还没有见到他，他已经提前也此发愁了，所以转来转去，转去转来，反覆地晃悠。
直到，想过来解酒释放一下工作愁苦的赵现生眼都被他转晕，走过去，把人硬生生按下来。
“不是吧？！”赵现生特别希望他能冷静一点点，尤其是现在还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就说准备见个面，就能把人吓成这样？！
他按着迟闻舟肩膀，用语言让他冷静下来：“老迟，这岳父还没见到你就吓成个这样？！实在不像你的风格啊！！”
迟闻舟冷觑他一眼，反声问他：“不像这样，那应该像什么样？”
“应该有一些大将风范呀，就是那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那种样子。”赵现生是特别的不理解他。
以前参加高考或者是为国家研究东西，都没见他这么紧张过，不过接下来是要去办一个通行证啊，这人就害怕成这样。
“你不懂。”迟闻舟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赵现生这一回很成功地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大概就是在说他没有要谈婚论嫁的对象，所以不懂这种见岳父的焦急。
他：……
有时候人被气到的时候是真的很想立刻就离开。
“没错，我是不懂。”赵现生被他刚才那个眼神气到，站起来作势要走，阴阳怪气地说，“那我也不用再待在这里，说什么对柯董的印象。”
迟闻舟一顿。
绝对是他刚才太过于着急，竟然忘记了他此刻是有求于人的。
瞬间有些后悔，不该那么早就把他的眼神暴露那么明确的。
于是他擡手轻咳，说：“人都来了，还是把酒喝完再走。”为了今天的事情，他带来的是瓶好酒。
赵现生本来为了装腔作势要走，现在竟然有人要出面留他，所以自然他又又重新坐下来。
不过这一开口直接就先谈的是他的条件。
“说好，下周让我带糖糖一起去参加个婚礼。”他先讲清楚条件。
迟闻舟自然是无语，
一段高中时期无疾而终，如同儿戏一场的恋爱，现在听说人已经结婚生子，也非要带个小朋友过去，说是撑面子，他实在是不懂这人的想法。
“至于吗？”他问。
“当然至于。”赵现生表示不蒸馒头争口气，对他摆摆手，直接跟他说，“你不懂，这事儿过去这么久，结果人家结婚生子，我还被人传着挂念这件事儿，对我个人影响有多大。”
迟闻舟想说，他被传这些话是因为跟他现在游戏人间的行为有关。
不过吸取刚才的教训，他没有说。
“行，让你带。”迟闻舟心想，大不了就是小朋友跟着他一起去吃顿饭，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赵现生给他一个眼神，轻擡下巴，对他说：“行，那这事儿就说准了，你可别变卦。”
“不变卦。”
“也不能跟柯嘉说。”赵现生补充条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他不太想承认，但是他必须得承认，看他老友的情况，“登堂入室”柯家的门是早晚的事。
那也就意味着他的老友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拿捏他。
迟闻舟是真没有想过他能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闻言，面色一沈，擡头瞪他，冷声道：“你还能说不能说？”
“能说，能说。”赵现生见好就收，马上就开始从他的回忆中找跟柯归华有关的事情。
气氛安静下来。
半晌，赵现生才开口跟他说：“其实柯董还是很平易近人的，感觉在香江跟他见的几面，他都是那种很乐天的形象，就像有些香江电视剧里面拍摄的经典讨人喜欢的角色，感觉不像是个会为难人的人。”
“至于他喜欢什么？好像在拍卖会上看到他拍过一些古玩字画，别的好像没有了。”能说这些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主要是他对柯归华的印象真的不多。
古玩字画？！
迟闻舟眸光一转，忽而想到那年在阁楼上看到的……
“不过真的老迟，说实在话。”赵现生跟他交实底，“就你这种条件一点不差的，既然柯嘉能提出来可以登记结婚，那肯定柯董那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你就放心去吧。”
说到登记结婚，他又随口问：“结婚申请登记书的回函已经批覆了吗？”
赵现生其实后来才搞清楚，前几天他对于这个事情的误解，等知道其中的曲折以后，他已经完成了对这件事情的认知，倒也没有那么惊讶。
迟闻舟听到他的问题，想到前不久刚到他手上的回信，即便很想保持冷漠，但也实在没有忍住，勾起唇角，冲他点头。
“真行！”赵现生是真心实意的为他祝福，手臂猛地拍到他肩膀上，用一脸欣慰的表情对他说，“我们老迟是真的要嫁入豪门了呀！”
“……”迟闻舟表情一沈，嘴角又再次压平。
这个人果然正经不到3秒钟。
“咳咳咳咳。”赵现生见他表情变化，立即转换下一个话题，问他，“那你们下周去办注签？”
要他话题换的够快，这个人冷漠刺骨的眼神就追不上他。
迟闻舟不想理他，但是看在刚才得知的一些信息的份上还是回答了他。
“下周五去办。”
“周五办？！”赵现生一听，立即拍手，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正好不耽误我周四把人接走去参加婚礼。”
迟闻舟：……
春去夏来，转眼，北城的夏在悄无声息中已然到来。
小云朵幼儿园的园服也由春季款式换为夏款，而放学的时间也往后又延迟了二十分钟。
因为要去办去香江的通行证，下午四点半，迟闻舟准时出现在幼儿园门口。
中班其他小朋友都还没有放学，因此这会儿老师只带着她一个人过来。
迟糖糖上面是件透气的针织半袖，下面是黑色经典的百褶裙，两只白嫩嫩的小短腿上是可可爱爱的堆堆袜，配着小皮鞋，看起来极为夺目。
当然一眼看过去，最夺目的还是她头发上的那个很多钻的发卡。
迟糖糖远远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迟闻舟，伸手向他挥手。
不一会，小朋友被小齐老师带到门口。
因为是提前接小朋友，所以小齐老师先跟门卫说，将家长接送卡刷过，才把小人儿放出去。
迟糖糖出来，迟闻舟把小书包还有小外套拿过来，把小朋友抱起来，让她跟里面的老师再见。
“小齐老师，我周末两天一定会想你的。”迟糖糖奶声奶气地说。
小齐老师当然点头，很是开心，对她说：“老师也会想你的。”
小朋友听到这个话，怎么可能会不迷糊，弯着眼睛咧嘴一笑。
其他还有没放学的小朋友在中班，小齐老师不可能出来太长时间，告别之后，就跟两个人挥手再见了。
“小齐老师好漂亮的，也很温柔，是糖糖最喜欢的幼儿老师。”迟糖糖坐在迟闻舟的手臂上，胳膊环在他的脖子上，一脸喜悦地说。
迟闻舟“无情拆穿”这个小人儿，说：“你昨天还说新娘子是最漂亮的，还很温柔可爱，你很喜欢她。”
“……”迟糖糖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故意这么说，立刻生气叉着小腰，对他说：“小朋友都是博爱的，你不要道德绑架我，我有很多人要喜欢的！！”
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教的。
“谁说小朋友都是博爱的？”迟闻舟皱眉问她。
迟糖糖还生着气，嘴巴撅得高高的，不过听到他的问题也还是立马解答了，对他说：“干爸啊！”
迟闻舟觉得，他真的应该考虑一下把赵现生这个人送得远远的。
免得这个人没事就教些小朋友有的没的的事情。
比如在昨天的婚礼上，竟然还教小朋友去掉前面的“干”字，直接喊“爸”，以试图在已结婚的前前前女友面前挣一点面子。
这真的很不像话，迟闻舟想着，忽然觉得前段时间柯嘉跟他说，让赵现生出去历练历练的事……
算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枕边风”？
迟闻舟皱眉。
“爸爸，我妈妈没来吗？”小朋友的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没一会儿就自我完成了革新，忘记了前面的事情，问他新的问题。
迟闻舟回过神来，把人换了个手臂抱，然后说：“来了，但是在车上，正在开会。”
随着k集团跟新城力投合作的开展，这一段时间柯嘉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不过付出总有回报。
阿甘将文件递过来，汇报道：“齐氏集团的新能源电池公司目前股价下跌了五个百分点。”
过这么长时间，要是他作为助理再没看出来柯嘉的意图就在这个齐氏上面，那他也真就白干了。
“五个百分点…”柯嘉刚开过跨国视频会议，闻言，眉眼舒展，往后伸手把笔记本合上，对他说，“继续盯着。”
阿甘自无不可。
那边股份跌五个百分点，从商业角度来说，那就代表市场空出了一大片空白，急需公司填充，所以下一个为何不是他们的电池公司呢？！
上一秒，车上还在进行“商业竞争”，下一秒，迟闻舟开门将漂漂亮亮的迟糖糖塞进来，响起她奶乎乎的声音，就什么竞争都没有了。
什么商业，什么竞争，在漂亮可爱讨人喜欢的小女孩面前算什么。
“小何哥哥，阿甘哥哥，你们好呀，你们又帅气了哦！”
“妈妈，今天的你看起来比昨天又漂亮一万倍，是个超级美丽的仙女。”迟糖糖这一开口，就直接把车上的人夸了个遍。
柯嘉看到她，眸色越发温和，凑过去在她柔软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摸摸她的小脑袋说：“妈妈的糖糖今天也很漂亮，是个小仙女。”
一言提醒众人。
前方开车的小何摸着后脑勺的头发，透过后视镜看小朋友，对她说：“没错，糖糖今天超级漂亮。”
阿甘算是他的经典搭档，立刻补充：“没错，比一路上看到的很多小朋友都要漂亮。”
迟闻舟从那边开车门来后排座，刚坐进来，就听到他们这“饱含深情”地三连夸赞。
不得不说，这些夸奖把迟糖糖哄得脸蛋微红，笑得合不拢嘴。
“真的，我也觉得糖糖今天太漂亮了！！”小朋友奶声奶气说。
“……”迟闻舟强迫他无视这个自恋的小人儿，也强迫他去关注这个自恋的小人儿跟他之间的关系，低头无奈摇摇头，然后去揉手臂和肩膀。
现在小朋友一天天长大，体重已经很厉害了，这一路抱过来还是比较有负担的。
柯嘉正在微笑，然后注意到他揉胳膊的动作，手伸过去，随口问他：“怎么了？”
“没事。”迟闻舟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柯嘉却觉得哪里可能被忽略掉了，转而去看他。
他们两个现在并不像几个月之前，还要特地分开一个坐在前排一个坐在后排，现在是可以并排坐在一起的。
所以也因为并排，导致他们现在的距离特别的近，几乎是迟闻舟一动就会碰到人的程度。
因此柯嘉伸过去表示询问试探的手，在迟糖糖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跟迟闻舟握在了一起。
她瘪瘪嘴，开口，指责两个人：“爸爸妈妈偷偷牵手，不跟我牵手！”
迟闻舟平白无故背上这么一口大锅，正要说话——
就见柯嘉手指伸过来，握住他的手指，十指相扣，对着他眨眨眼，然后转过去跟迟糖糖说：“爸爸好像抱糖糖，胳膊抱得太累了，所以妈妈帮爸爸放松一下。”
偷瞄后排的阿甘闻言：？
十指紧扣来放松？！他想说这种话会有人相信？！
事实证明，有人会相信。
比如，特别清楚自身体重分量的迟糖糖，一听这个话，就立马心虚起来。
因为最近在所有人的投喂下，小朋友的体重确实增长得很快。
因此对这个事情有些心虚的小人儿一听，马上就转开头，装着看车窗外，小声嘀咕：“原来是这样，那妈妈还是哄哄爸爸吧。”
柯嘉莞尔，达成逗女儿的效果后，就要把手拿出来。
结果这一拿，纹丝不动。
然后就听到。
迟闻舟握紧她的手，轻声对她说：“听她的，就再哄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