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词一脸茫然。
静了半晌,她绕到苏音身前,说:“姐,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许倾尘藏好千疮百孔的灵魂,拿出骨子里的傲气,露出如从前一般清贵的表情,“你就告诉我今天回,也没说几点回,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我就来这等你了。”
许清词:“害,走的时候忘充电了。”
她过去把许倾尘扶起来,问道:“诶,你不是有钥匙吗,直接进去呗。”
“被我弄丢了。”许倾尘语气很虚,说这几个字时,她的目光几番扫向苏音。
苏音正低头发消息,她不知跟谁聊了好笑的事,嘴角疯狂地上扬。
爱或不爱,太明显了。
失落浓描许倾尘的眉眼,她忽觉,明明未饮一口酒,为何像烈酒灼了喉。
但无妨,许倾尘最擅长忍耐,就像以前一样,忍受暴怒的父亲,忍受不幸福的婚姻。她不再问自己“心为什么会痛”,她告诉自己“我可以承受一切疼痛”。
许倾尘才不会为谁放下姿态,在人前,她要永远展现明媚的辉芒。
她不再偷看苏音了。
她对许清词说:“清词,你把钥匙给苏音,跟我去趟医院。”
许清词:“啊?去医院干嘛?”
许倾尘:“爸住院了。”
许清词把钥匙给苏音,然后问许倾尘:“爸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许倾尘:“嗯,不严重,做完手术就好了。”
说罢,她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
苏音站在电梯右侧方位,她们错开一个身位,互相朝反方向而站。
电梯从一层缓慢向上升。
许倾尘又没管住自己的眼,在短暂的时间里,她整整向后偷瞄苏音七眼,可苏音,从头到尾没给过她一个眼神。
再不舍也得前行。
许倾尘迈进电梯,等电梯门关上时,她双肩塌软,眼里堆积上厚重的惆怅,她又想起当年苏音意气风发,朝她笑时的模样了。
忽逢故人,七回首,一步清风万斤愁,缄默不言,自此人间再无好眠。
-
许清词不在,苏音也不好乱走动,毕竟这不是自己家。她盘腿坐在窗边地毯上,腿上放着电脑,认真熟悉“犀牛”,“grasshope”等软件。
她学的专业是道桥设计,很累,要学的东西很杂很多,而且不知要熬多少年才能熬出头,如果运气差点,一辈子熬不出头也没准。
虞枝劝过她。
“音音,你报考的是顶尖院校,供你选择的专业有很多,学建筑免不了会天天熬夜画图,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吃不消的,何必呢。”
苏音却一再坚持。
她何尝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考验,但她还是迎难而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
苏音又熬到很晚,直到眼睛发酸,她才把电脑放到一边,然后身体向后仰,疲惫地躺到地毯上,顺便拿起手机看微信消息。
许清词连发两条:
【音音,我大概明天下午才能回,你把这当自己家哈,不用不好意思。】
【睡衣在东卧室柜子里,有几套新的,我也忘了具体放在哪了,你好好找找。】
许清词是十点发的消息,现在都将近十二点了,苏音也困了,她回了声【好】,随后放下手机,去东卧室找睡衣了。
东卧室是许倾尘的房间,虽说她不常来这住,但她的很多东西都在这,衣柜里的衣服几乎全是她的。如果不是找东西,许清词几乎不进来。
苏音手扶衣柜门,没动手去翻,她上下扫了好几遍,不见睡衣。
她心想:算了,不找了,就这样将就睡一晚吧。
关上衣柜的同时,她顺手拉了下身旁的抽屉,一阵刺鼻的木香袭来,她垂眼,看见里面有一个很厚的本子。
这应该是许倾尘的本子,是日记还是什么?苏音不好奇,她盯了一阵,把抽屉关上了。
她走出这间屋子。
关上门,关上记忆。那些与许倾尘有关的,全都变得无关痛痒了。
断了线的风筝,是回不来的。
…
那不是普通的本子。
那个本子,是许倾尘的日记本,里面记载着这些年,她数不清的秘密。
至于许倾尘为什么不把日记本放在自己家,而是放到许清词常住的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拧巴的人,总做拧巴的事。
改不了。
-
翌日。
苏音去赶最早一班的船,她给许清词发了条微信就走了。
国庆七天假,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别人家。
正逢假期,码头人很拥挤,苏音排队买票,排着排着,她就没耐心了。
这时,虞枝给她发消息。
【音音,我出差提前回了,来陪我两天呗,感觉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苏音看着长长的队伍,也不知还要排多久,她想等过两天高峰期过了再走吧,于是她离开码头,按照定位去找虞枝了。
虞枝:【还去那家餐厅,你进去先找个位置坐,我手头还有点事,忙完马上去找你。】
…
虞枝正和许倾尘待在一起。
许伟义胃里长了大量息肉,需要手术切除,手术刚做完,做得很成功。是虞枝帮忙联系的医生。
虞枝一下飞机,直奔医院,她问候完许伟义,便跟许倾尘在外边长椅坐着。
许倾尘脸发白,是非常不健康的白,虞枝担忧地看着她,说:“倾尘,脸色怎么这么差,我叫王医生给你看看吧。”
许倾尘摇头。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虞枝,这次又麻烦你了,这样,我请你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