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浓重的晨雾笼罩着新郑城。
城头的哨兵正打着瞌睡，忽然被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惊醒。
"敌袭！敌袭！"
警钟声划破黎明的宁静，震耳欲聋的钟声在城中回荡。
很快，朝臣们陆续赶到议事厅。
往日整齐的队列今天显得有些慌乱，不少人甚至还穿着睡服，可见事态之紧急。
韩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诸位爱卿，如今该当如何？"
殿内一片寂静，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
片刻后，右相站了出来：
"大王，臣以为当死守！新郑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只要坚持到魏国发兵救援，未必没有转机！"
"痴人说梦！"
"魏国若是真想救援，早就该发兵了。如今秦军已经包围新郑，魏国岂会为我们冒这个险？"
"那依左相之见，难道要投降不成？"
"我韩国百年基业，岂可轻言放弃！"
"两位爱卿且慢！"眼看争执越来越激烈，孟启出列进言，
"当务之急是先摸清城中情况。这些日子秦军笼络民心，不知道城内是否已经..."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匆匆跑进殿内："报！城东发现多处秦军细作，似与城中商贾勾结！另外，西市有人公然张贴檄文，鼓动百姓献城！"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混账！"陈德拍案而起，"这些商贾平日里没少吃国家的俸禄，现在却要背叛朝廷！"
"陈大人此言差矣，"李观叹息道，
"这些年赋税加得太重，商贾民生凋敝。如今秦军以德服人，民心思变，也是情理之中。"
韩王瘫坐在龙椅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做梦也没想到，秦军已经在城中布下了这么大的一张网。
正在此时，又一名传令兵闯入殿内。
"报！城中多处粮仓起火！百姓四处哄抢！"
"完了..."韩王喃喃自语，"全完了..."
殿外，混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街道上，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有人说秦军会优待百姓，有人说投降才是明智之举。
新郑城内的形势每况愈下。
秦军围城已经半月有余，城内补给开始出现严重问题。
"报！"
"北市粮仓只剩不到七日口粮，城南米铺已经发生多起哄抢事件！"
韩王面色铁青。
"粮仓不是还有半年储备吗？"
张诚跪地叩首。
"回禀大王，是有几处秘密粮仓被...被投敌的守将倒卖给了秦军..."
"废物！"
"这些叛徒！"
正说话间，又一名传令兵匆匆赶到。
"报！城西万家巷发生暴乱！百姓包围了军营，要求开仓放粮！"
殿内气氛顿时凝重。
街道上，饥民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活不下去了！开仓放粮！"
"凭什么军爷有饭吃，我们要饿死？"
"秦军早就说要优待百姓，还不如投降算了！"
守城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少人心中也在犯嘀咕。
这些天，他们亲眼目睹秦军对投降将士的优待。
而自己在城中，不但要忍受百姓的谩骂，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发生的暴乱。
一名年轻士兵悄悄对身边的老兵说。
"刘大哥，要不...我们也投了吧？听说秦军优待降卒，还能保住家小..."
"住口！"
老兵厉声喝止，但眼中也闪过一丝迷茫。
夜幕降临，巡城的将领发现城墙上的守军比往日少了三分之一。
"大事不好！"
"城北第三队、城东第五队，已经有超过一半的士兵逃走！"
韩王面如死灰。
"究竟...究竟是为何至此？"
"为何至此？只因我们这些年，亏欠百姓太多。如今秦军以德服人，军民自然离心。"
城外秦军大营，白起正在听取细作汇报。
"将军，城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百姓与守军对立，军心涣散，许多士兵都在寻机逃走。"
"很好。传令下去，继续收容逃兵，优待他们的家眷。让城中的人都知道，投诚秦国才是正确的选择。"
城外的秦军战鼓声震天动地，无数架云梯已经搭在城墙上。
守军严阵以待，但人人脸上都带着绝望的神色。
城中暴乱已经持续了三天。
越来越多的平民和士兵加入了叛乱的队伍，高呼着要求投降。
"报！"
"不好了！城西门守将带兵造反，已经打开城门！秦军正在涌入！"
话音未落，又一名传令兵闯入。
"城南也失守了！投敌的将领打开了南门！"
韩王瘫坐在龙椅上，浑身颤抖。
他知道，这就是最后时刻了。
殿外喊杀声越来越近。
右相带着最后一队忠军冲了进来。
"大王！末将愿率死士护送大王突围！"
"不必了..."韩王惨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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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已去。本王不愿再做亡命之人。"
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
"传令下去，开城投降。让将士们都放下武器，免得徒增伤亡。"
城头上，秦军的旗帜正在缓缓升起。无数百姓夹道欢迎秦军入城，有人甚至献上早已准备好的降书。
白起骑着战马，缓缓驶入新郑城。
街道两旁，百姓们纷纷跪地行礼。
韩王立于城门前，秋风萧瑟，卷起他已略显斑白的衣袍。
当他看到眼前的白起时，不禁怔住了。
那张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面容，只是年轻了十余岁。
"真是造化弄人。"韩王苦笑着摇头，
"当年在邯郸，五国联军逼死白将军，寡人也参与其中。
却不曾想，今日竟被一个与白起一般模样的年轻将军覆灭我韩国。这份因果，倒也让人唏嘘。"
白起微微一笑，
"韩王，请上路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有一事相告——我就是白起。至于蒙骛这个名字，不过是秦王赐下的化名罢了。"
"这...这怎么可能！"
韩王瞪大双眼，声音颤抖，
"白起？！不，你不可能是白起！那日邯郸城外，老夫亲眼目睹白起饮剑......"
白起缓步上前，那张年轻的面容与韩王记忆中的身影逐渐重合。
"世事难料啊，韩王。当年六国联军，困杀白起于邯郸。"
"今日，白起却要亲手终结韩国。"
"你......"
韩王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血色黄昏，
"当年那一幕，至今让我夜不能寐。那一幕的悲壮，老夫此生难忘。"
白起轻叹一声，
"韩王谬赞了。不过是一场瞒天过海的谋划罢了。"
"好一个瞒天过海！"
韩王凄然一笑，眼中泪光闪动，
"三百年江山，毁于白起之手。这份因果，当真讽刺。"
他抬头望向宫殿方向，声音哽咽。
喜欢穿越到战国，谁说天下苦秦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