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些喜悦的崇文馆众人,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再笑不出来。
这样的差距,并非是战术能够弥补的。
而成王回到看台上,对太子狂妄道:“太子,明日场上见,希望你不会在父皇面前太失颜面。”
已经从蹴鞠场上抽离的太子并未因挑衅生怒,他如今有何颜面好在意的。
……
平南侯府的马车上,老侯夫人、文氏、方静宁皆喜气洋洋,为许活高兴。
许活并未扫三人的兴,然心里清楚,明日才是真正的对抗。
……
十一月初二,御驾亲临京郊大营校场,文武百官皆在。
今日,太子所率崇文馆为红军,成王队为蓝军,头上分别系着所属颜色的发带,分列场中,英姿勃发。
景帝饶有兴致,与中书令林老大人、理国公陆弋道:“两位爱卿认为,太子和成王谁会赢?”
这一问,林老大人和理国公皆无法回答。
恰巧,鼓声响起,蹴鞠赛开始,景帝的注意力转向场上,两位枢臣便也免去为难。
场上,成王这次并未对太子叫嚣,反倒看向许活,笑道:“本王对许世子早有耳闻,许世子瞧着细瘦,没想到深藏不露,咱们场上好好较量……”
“好好较量”四个字,说得别有意味。
许活回应得不卑不亢,“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成王嗤笑。
太子微微皱眉,以他对成王的了解,他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正式开始,许活照例去抢鞠球,以求抢占先机。
然,她刚跃起,身前便有蓝军一人同样跃起,抢鞠球的同时,肩膀狠狠撞向许活。
许活瞳孔一张。
后方,崇文馆众人皆是一惊,“小心!”
蓝军中,陆屿、林牧几人见到这一幕,亦是锁眉。
陆屿是智囊,然这并非是陆屿的战术。
硬抢鞠球,或者受伤……
许活迅速作出判断,不得不在半空中利用腰力扭转身体,旋转一圈,膝盖半弯进行缓冲,单膝落地,手扶着地面,眼神凌厉地抬头时,鞠球已经在蓝军脚下。
许活顾不上多想,迅速起身,欲去追逐。
可她刚刚跑动,李栩然和顾笑舟便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她身侧。
许活左右闪身,才甩开两人,下一瞬,四驸马陈境泽又堵上来。
三个人交替着,不管其他,只缠住许活。
许活脱身不得。
女眷看台上,方静宁视线不离许活,见她受挫,满目担忧。
同时,成王作为球头,拿到了鞠球,一脚入门,迅速拿到蓝军的第一筹。
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崇文馆的士气大受打击。
接下来的时间,但凡许活冒头,便要受冲撞,再不然便是三人围堵,她完全无法施展。
许活还有何不明白的,成王睚眦必报,分明是故意的。
而崇文馆其他人昨日胜了一场,本就有几分松懈,教蓝军如此强势冲击,逐渐乱了阵脚。
蓝军接连得筹,士气大涨。
崇文馆离胜利越发遥远,士气便越发低迷,恶性循环之下,完全溃不成军。
太子在场上的表现也不如人意,不像是在蹴鞠,反倒像是游荡一般。
看台上,鸦雀无声。
景帝脸色难看。
文武百官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复杂难言。
这是太子啊,储君毫无锐气,疏懒至此,如何教群臣敬服?
没可能了……
崇文馆众人几乎放弃,脚步都迟缓了,神色更是倦怠。
蓝军士气高昂,胜券在握。
忽然,看台上众人露出惊异之色,周遭发出一阵整齐的惊呼。
方静宁倏地站起来,紧紧地盯着场上。
许活冲破了三人围堵,飞驰向带球的蓝军散立,长发和红色发带追在脑后,如同闪电一般。
哪怕对手再强,她也要先碰一碰。
许活绝对不会被对手的气势汹汹所吓倒。
输便输了,但不到最后一刻,只有还有一丝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放弃!
撞是吧?
来啊!
许活带着一股势不可挡、你死我亡的狠意,丝毫不躲闪,狠狠回撞回去。
两人撞在一起,许活身材更纤瘦,肩膀因为强烈的冲击向后一撇,但她却未停下,仿佛无所觉一般,奋力向前。
下一个前来拦截的蓝军的头挟怯于许活的横冲直撞,先躲闪了。
此时,鞠球到了陆屿脚下。
他见许活马上就要到身前,迅速传球给不远处的成王殿下。
而就在他脚碰到鞠球时,许活提前预料到似的,脚下一蹬,迅速转弯,突破极限地疾驰到成王身前。
成王虎目圆瞪。
“截走了!”
看台上众人又发出惊呼。
太子和崇文馆众生亦是震惊地看着许活。
而许活双足难敌十脚八脚,带着球穿过半个蹴鞠场,临到蓝军鞠门前,被密不透风的人拦下,未能射门。
此时距离蹴鞠赛结束,只剩下两刻钟,崇文馆已经输下五筹,便是再努力,也难翻盘。
许活没有成功射门得筹,崇文馆众人心掉回去的同时,皆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灰心丧气。
然而许活依然带着靡坚不摧之势,再一次迎向强大的对手,突破艰难险阻,再一次截走了成王脚下的鞠球。
轻狂吗?本就是少年郎。
谁人年少不轻狂!
所有人的目光皆随着场上那一道身影移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无法突破壁垒,又一次一次地去冲撞,皆震动。
女眷看台上,方静宁眼里只剩下许活一个人,两只手死死地抠在一起,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