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四老爷高兴地合不拢嘴,“我此番过来,带了几车好东西给你们,正好你们补补身子,静娘怀着孕,尤其得吃用些好的。”
方静宁点头,问候了方家诸人。
方四老爷皆说“好”。
方静宁终于压制不住急切,问:“阿弟呢?他身体如何?长高了吗?童试呢?可有通过?”
方四老爷知道她肯定挂念弟弟,便道:“我给你们捎了信过来,就在亭子里,有景瑜和则眠先生的,也有魏家人托我捎给你的,我还特地到京中,带来了侯府的信和东西。”
许活攥着方静宁的手,按住她急迫的身体,转头温声叮嘱许婉然:“阿姐累了吧,先回房休息。”
方静宁按捺住情绪:“让小荻陪阿姐回去。”
许婉然点头,冲方四老爷微微一礼,和小荻一起往后走。
随后,许活陪着方静宁不快不慢地往亭子里走。
方四老爷边走边神情骄傲道:“景瑜考上童生了,名列前茅呢,则眠先生还不甚满意,说是州试延后两年再试。”
方静宁笑容满面地点头,“他年纪小,晚两年稳妥。”
许活附和道:“正是,先生一定是对景瑜寄予厚望。”
方四老爷连连应声,“是嘞,族长也说,晚两年,兴许景瑜能争一争案首呢。”
他一脸的与有荣焉,仿佛案首已经在掌握之中。
三人到亭中,方静宁急于看信,许活便和方四老爷闲谈些云州的情况,偶尔涉及物产,很快就带过,并不谈生意。
还是方四老爷沉不住气,主动提及此番来意。
许活淡笑道:“不急,四老爷难得来此地,先派人带你四处游玩一番。”
“正事要紧,游玩儿可以容后。”
方四老爷不觉得此地有什么可游玩儿的,方家压根就没有看上这个地方的生意,他来甚至都没带什么货物,不过是碍于许活才过来的,为了和平南侯府更紧密,方家不介意贴上大笔钱财为许活添政绩。
许活看出他的态度,不以为意道:“方家都是大生意,我这一县属实不够看,是以我还请了定襄县令带着定襄商户一同前来商议,咱们等他们来再谈。”
方四老爷听后,意外,“还有别的县?”
许活只是颔首,并没有多言。
方四老爷不方便住在县衙后宅,许活安排他和随从住进了驿馆。
由于仁县的地理位置,入云州先入仁县,是以驿馆修建得还算规整,不过肯定比方家的宅子要差上许多。
许活亲自陪他过去,表达了些许歉意。
方四老爷没表现出明显的嫌弃,说话却有些直,“来的路上也有比这儿还差的客栈,你们外放到这儿,真是辛苦,放心,方家能帮一定帮你早些调走。”
许活平和道:“还是要互惠互利。”
至于调走,她不急。
……
县衙后宅,许活和方静宁的寝室——
“这是府里给你的信。”
方静宁将三封未拆封的信推到许活面前,面前是她拆过的厚厚一摞信封和正在看第二遍的一封信。
对比明显。
许活先撕开祖母给他写的信,都是关心之语,还叮嘱她照顾好方静宁和姐姐。
伯父许伯山的信里则多是对她先前去信的回应。
许活将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种种考量都一五一十地写下,送到了京中,伯父会看着处理,他信中没有明言,但也暗示她,陛下有所过问,教她放开手脚。
许伯山还特意在信中提及了云州的马场,说云州的官马场不断在扩大,输入到军中的战马也在不断增加。
许活看着伯父的信,思忖许久,她一直在猜测陛下的用意,可能就是希望他们这样身份特殊的地方官员改变一些地方现状,或许是为了做什么准备……
不管为了什么,优先保障好粮食的产出,丰盈粮库肯定没有错,做好父母官该做的一切。
许活定下心,打开最后一封信——她爹娘的。
信是她娘郑氏的笔迹,信中充斥着“你爹如何如何”、“你爹说”、“你爹问你”……这样的话,末了还绕圈子问她“孩子”。
许活毫不意外,也不指望夫妻俩忽然就对她怜爱有加。
“父亲母亲说了什么?”
方静宁问。
许活直接拿给她看。
方静宁看完,看着许活欲言又止。
“我既然做了,便不会左右摇摆,瞻前顾后。”许活随即便转开话题,问:“魏家人回乡后如何?”
方静宁笑意盈盈,“大姐姐性子坚韧,说是已经稳定下来,他们在老家安然守孝,方家族中有人路过,皆会过去探望,是以无人欺凌他们。”
“如此你便能放下心了。”
方静宁笑着点头,“明日我写回信,也告诉二表嫂,你有遣人去关照二表哥的事儿,教她宽心。”
“我派去的人,应是也快回来了,若是有魏二郎的回信或者消息,不若一并传回去。”
“好。”
许活又看向她那堆信,“先生与你说的什么,他如今有了更得心的弟子,是完全不理会我了。”
方静宁笑得得意,“我的几篇诗,先生逐字品评指导,我的请教先生也都一一回复了,这次我还要将我写的话本送过去请先生品鉴,至于世子……先生没提。”
许活故作无奈,“看来我的人缘不如你许多。”
方静宁笑容越发灿烂。
她如今敏感的心思都用在了笔下,活得坦然又自在。
许活不禁为她骄傲,问:“你的作品,可够成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