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谈甚欢时,有人从楼梯上缓缓下来,身着一身简单的杏色衣裙,虽然年逾四十,但还是?貌美依旧。
是?陆与颂的母亲,秦文心?。
看到来人,许甜雾立刻站起身,纠结一番,还是?叫了一声:“秦老师。”
她第一眼见到陆与颂的母亲,就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与生俱来的娇矜,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永远无法触及。
现?在依旧如此?。
秦文心?缓步走到许甜雾面前,声音柔柔:“甜雾,好久不见。”
她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陆与颂,才重新看向许甜雾,弯了弯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去?逛逛街,喝杯下午茶?”
许甜雾看了眼陆与颂,最后答道:“好的。”
秦家?司机将车开至江城市区的商圈,秦文心?和许甜雾在此?处下了车。
商圈内各种高奢店面灯光明亮,干净透亮的玻璃橱窗折射出?纸醉金迷的光线,秦文心?走进其中一家?,sa将她们引到贵宾室内,端上热茶点心?,将当季衣物依次挂在衣架上,以供两人挑选,就悄无声息地退出?贵宾室。
但秦文心?没有急着送衣服,而?是?对许甜雾道:“坐吧。”
许甜雾明白,她有话要说。
她只是?静静端详着许甜雾,随后端起骨瓷杯,浅啜一口清茶:“其实?我并?不喜欢你。”
许甜雾毫不意?外:“我知道,我也不喜欢您。”
她的话过于直白,让秦文心?不由一怔,她倒也没生气,只是?问:“是?因为与颂?”
许甜雾直视她:“他曾患有很严重的焦虑症,压力大时会突发急性焦虑障碍,这?种病会伴随着焦虑症的躯体化症状,出?现?濒临死亡的错觉,我陪他治疗了将近两年,药物治疗加上心?理咨询,他的病情时好时坏,不断反复,直到近几年他的情况才趋于稳定。”
“根据心?理医生的分析,是?因为原生家?庭父母角色的缺失,导致他在情感上长期失爱,缺乏安全感,才引发焦虑症。”
秦文心?沉默,显然也因为这?件事而?意?外:“我不知道这?些。”
仔细想来,她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陆与颂,她只是?将他当作吸引丈夫注意?力的工具,陆与颂的身体不好,她也只当是?陆与颂体质差,她从未想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
秦文心?仿佛陷入回忆中:“我和与颂的父亲感情并?不好,我遇到他父亲的时候,我才二十出?头,他比我大十几岁,二十岁的小?姑娘,做什么都不经过大脑思考,在感情上也像飞蛾扑火,脑子一热就一头扑了上去?,尽管知道他拒绝了我无数次,也知道他心?中只有他病故的发妻,但我就是?想得到他。”
“我从小?众星捧月,自?然也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而?越得不到的东西,我越感兴趣。所?以我用了一点手段,强迫他父亲娶了我,但从结婚那一刻开始,我就和之前的我,彻底割裂。”
“我单方面和他父亲较上劲,他眼里只有他发妻的孩子,所?以我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与颂比他大儿子更优秀,这?样就能吸引到他的一点点注意?力了吧。”
“那段时间我好像完全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对与颂的要求达到吹毛求疵的程度,我美其名曰是?严格教育,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是?把对丈夫的折磨,转移到对孩子的折磨。”
“与颂那段时间身体很不好,甚至连画笔都抬不起来,只是?画了寥寥几笔,他的手就开始发颤,如果他在某件事情上做得不好,他就会被我惩罚,直到做到我满意?的程度才被允许休息,就这?样恶性循环,我们的关系也彻底恶化,与颂面对我时,总是?沉默寡言,无话可?说。”
秦文心?终于从回忆抽离,重新看向许甜雾:“后来的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意?,开始不受控,开始忤逆我,其中也包括你的事。”
“他不断忤逆我,只为了将你留在身边。”秦文心?垂下眼,“直到今天,我好像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手机响起,突兀地打破压抑的气氛,许甜雾看去?,是?陆与颂的电话。
旋即是?他的消息弹出?。
【我在店外等你。】
秦文心?知道是?谁的电话,她只是?说:“你走吧。”
许甜雾离开后,秦文心?也从贵宾室走出?,隔着明净的玻璃橱窗,她遥遥望去?,只见许甜雾像是?一只归巢的雏鸟,朝着陆与颂飞奔而?去?,墨色柔软发丝在半空飞舞,她一把扑进他怀里,仰起小?脸,似乎在和陆与颂说些什么。
陆与颂伸手搂住她的纤腰,语气柔和:“怎么了?我妈为难你了?”
许甜雾的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秦文心?说的话,想起陆与颂之间的经历,她的心?脏忍不住抽痛,鼻尖泛起酸。
她只是?摇头:“没有为难我,你难道以为你妈会像电视剧里那样,拿出?一张卡,让我离开你吗?”
陆与颂饶有兴致:“如果她真这?样做,你会离开我吗?”
她盯着他的眼眸,微不可?闻地说:“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与颂垂眸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又在装!
“雾雾,你不能抛弃我。”他低笑,“你都亲我了,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听到“亲了我”这?句话,许甜雾耳尖微红,轻哼一声:“我们都这?样了,凑合过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