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人听单口相声一般的神情，汇缘的老脸红得好似大姑娘一般：“那妖道说，月亮是个球，面上麻麻赖赖，全是坑，贫僧自然不信，众所周知，皓月如玉盘，或有吴刚桂花树，或有嫦娥玉兔精，怎能麻麻赖赖，全是坑。熟料那妖道又使了一组琉璃，照出月亮之上果真是麻麻赖赖全是坑，而由阴影观之，果真如球体一般无二。”
“这清虚子竟然有如此神奇？”崇祯咂舌，果然高手在民间，此等事情，连钦天监都做不到，他日，定要看看这水里的虫子，和月亮上的那什么坑。
“看样子，至少是个光学高手。”杨毅低声和庄楚说道：“而且还会烧玻璃和磨镜片。”
“更可气的是，那清虚牛鼻子竟然给最大一个坑取名清虚坑，所在的平原叫崇元观。其二大坑取名汇缘坑，所在的平原叫拈花寺。着实让人着恼！”
很好，以后月亮上不光有广寒宫，还有什么崇元观、拈花寺了。这可比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外名字亲切得多了。
杨毅不禁想到日后真能登月了，电视台主持人：嫦娥五号将于今日晚间二十点左右降落于月球崇元观清虚坑。张教授，这崇元观清虚坑的名字有什么来历呢？请你给大家介绍下。
张教授心道：有什么好讲的，两个老不正经的在那里打赌，乱取名字呗。嘴上却说：关于月亮上的崇元观平原的来历嘛，当真是华夏天文史上的一段佳话……
汇缘接着懊恼的说：“那清虚子赢了本寺的寺产和香火钱，好不得意，说什么教你一个乖，别说月亮是个球，连这大地也是一个球。幸得贫僧惶急之下还有一丝清明，见他露出马脚，立即抓住，俗话说天圆地方，地如棋盘，大成佛经也说：四大洲者，谓南瞻部洲、北俱芦洲、东胜神洲、西牛贺州，诸州环绕须弥山。若为球体，此球又置于何处？又有何物能承托如此巨大的球体。那球下之人，岂不跌入无尽深渊？”
说到这里，汇缘得意的一笑：“阿弥陀佛，那清虚子被贫僧驳得以手掩面，哑口无言。贫僧便与之做赌，约定他日驾船出海，去往南瞻部洲之南，寻那世界边沿，誓要赢回拈花寺的香火钱。”
清虚子被你驳得以手掩面，哑口无言。他那是快忍不住笑了吧。还什么南瞻部洲、北俱芦洲、东胜神洲、西牛贺州。印度人的鬼话你也信？那什么鸟佛祖多半就没出过印度平原，还南瞻部洲、须弥山，也就这傻和尚信这套说辞。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清虚子一般，不约而同的端起茶杯遮住脸。
杨毅发现了盲点：“大师，你这寺产、香火钱都输光了，你又拿什么做赌呢？”
“这个……那个……”汇缘吭哧吭哧半天，脸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贫僧用清风寨做赌。”
“噗……”崇祯喷了汇缘一脸茶水。“你再说一遍？”
“陛下息怒。”汇缘头都要埋到裤裆里了。低声说道：“贫僧用清风寨做赌，也是无奈，这寺产、香火钱都输了，寺内目前就靠做白事，外出与人诵经，超度，开光所得随喜在运转，虽未到山重水尽，也真是捉襟见肘。出此下策贫僧也是无奈之举啊！”
怪不得要清风寨呢，这是已经输红眼了啊！
“怪不得自称贫僧，如此好赌，你不贫谁贫。”崇祯黑着脸道：“船就不用了，你待朕到了清风寨，让那什么清虚子到清风寨去接收便是。朕倒要看看，这清虚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皇上，贫僧还未输啊！”汇缘茫然的道，见几人眼神有异，大惊道：“难道大地真是圆的？”
崇祯鄙夷的说道：“水中的虫子没见过，月亮上的坑没见过，难道坤舆万国全图也没见过吗？还与人做赌！”
“坤舆万国全图？”除了王承恩外，其他几人都发出疑问的声音。
见崇祯一副没好气的模样，王承恩忙在一旁接口说道：“坤舆万国全图，万历朝南京太仆寺少卿李之藻所作，图长七尺，宽三尺，分为六幅，可展可合，以郑和海图为蓝本，辅以朝廷历次出海修正，于万历三十六年制成，此图一出，供不应求，此后更是刻板印了一千多份，不光下南洋的海商购买，诸多藩国也皆有赏赐。”
“这时候就有世界地图了？”杨毅不禁脱口而出。他虽然知道郑和下了西洋，船队很大，或者也到过美洲。可他一直认为，郑和下西洋充其量就是路过一趟，看了看全是蛮族野人，带了点当地的土特产，抓点没见过的奇珍异兽，长颈鹿、大象、犀牛什么的，顺道出去大撒币，带了一票野人回来朝贡而已。
怎么可能还能绘制世界地图？地图学，那不是西方先贤的学问吗？
其实杨毅不知道的是，西方现在连成套的天文台都没有，拿什么绘制地图，建立地图学。他们那时绘制地图，仍然停留在今天我往东走了一天，估摸着有两百里，好，就在这个地方撒泡尿，做个记号的阶段。
要绘制地图，除了人要走到那个地方去以外，首先得先搞懂经纬线，不然无法判断两地之间的距离，平原上还可以拿绳子量，山上怎么办，那又是爬山又是过河的，海上又怎么办，那又是洋流又是海风的，一天到底走了多少里完全是不确定的。
而搞懂经纬线，至少要彼此相距几千里地的多个天文台上百年的联手协作才行，因为很多星星的位置是变化的，只有通过观测星象，计算出赤道的位置，才能准确的建立经纬线。这里就不提什么牵星板和浑天仪的发明了，没这些东西，没个几百年的长期观测，也是算不准的。
所以，也只有华夏这样长期的大一统，且自古以来就拥有钦天监这种神秘政府机构的国家，才能真正的绘制准确的世界地图。而如西方那种鼻屎般大小的国家，又互不统属，就算勉强建立一个观星台，靠一两个人的天象观测，也是测量不出赤道的位置，无法建立经纬线，又怎么能绘制完整的世界地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