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话说妙善这边，她最近可有喜事发生。
杨婶子的事竟然成功了。
这事谁也没想到，那日杨婶子回来时便说，没有把握，感觉林家大夫人对她并不满意。
本来杨婶就没抱多大希望，去大户人家做事，弯弯绕绕本就多，她大半辈子都是呆在家里，会的事很少，因此心里也有数。
可没想到的是，过了个七八天，突然就有人造访他们家，专门来告诉她，大夫人决定就用她了。
那一刻杨婶呆若木鸡，完全没反应过来。
等晚上杨叔回来，她把这事说了，杨叔也明显愣住了。
最终等二人缓过来，杨婶自然是喜不自禁。
杨叔瞧她喜上眉梢的模样，纵使内心有众多担忧，但也还是露出了笑容，替她准备行程衣物。
妙善知道了后当然也替她感到开心。
不过三日后杨婶就要去林家住了。
搬过去那天，妙善和杨叔陪着她一起过去。
还是那天的粗使婆子接应的她们，一行人在林府呆了大半天，这又是给杨婶量身子裁衣，又是交代她林林总总的规矩。
妙善瞧着杨婶倒适应得不错，就和杨叔准备回去了。
只是出林府的时候，让妙善没想到的是，她又遇见了那日的林家公子。
林之嘉旁边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梳着双髻，头上粉色珠花随着主人的摇动而晃动，整个人看着十分活泼可爱。
妙善不知少女的具体身份，只都行礼道：
“林公子，林小姐安。”
少女噗嗤一笑，对她说道：“我不姓林，我叫周莹莹。”
妙善赶紧改口道：“周小姐。”
“在下林之嘉，这是我表妹，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妙善。”
“妙善？”周莹莹疑惑道：“怎么像个道士的名字，你没有姓吗？”
妙善摇摇头：“我自幼在道观长大，师父们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啊！那你是道士啊？”
“不是的。”妙善哭笑不得，解释道：“道观后来没落，我与师兄师姐们走散，早已经没有音讯了。”
“原来如此。” 周莹莹看她的眼神瞬间带了点同情。“你是表哥家的婢女吗？怎么不见你穿婢女的衣服啊？”
“莹莹！”林之嘉低喝，“不得无礼。”
周莹莹也发现自己讲错话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林之嘉看向她：“妙善姑娘，那日多亏你提醒，荣生果然在城西买到了冰绺子。”
“原来是你说的啊？”周莹莹听了这话，瞬间有些开心地看向她，“我想吃冰绺子好久了，可是一直没买到，幸亏你知道在哪儿，不然我现在还没吃上呢。”
“哪里的话，我也是顺便一说，不足挂齿。”
妙善谦逊地回道，可是心里却有些疑惑，这周小姐看起来不谙世事，单纯得紧，怎么会知道这类贫民小吃玩意儿？
犹豫再三，她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周小姐万金之躯，怎么会知道这种小玩意儿呢？”
“是我的婢女，她是从京城卖到我家那儿去的。”周莹莹笑着说，“她跟我说过冰绺子，还说很想念京城，可惜我来时她正好生病了来不了，不然我就带她一起回来了。我想着也去尝尝这冰绺子，回去了说不定还能给她带一份呢！”
“周小姐为人善良，她肯定会早点好起来的。只不过……”妙善抿抿唇，有些无奈笑道，“冰绺子做法其实很简单，费不着专门从京城带回去，且天热容易坏。”
“啊……”周莹莹有些苦恼地敲头，“那怎么办？”
林之嘉看了看两人，对妙善拱手道：“方才听闻妙善姑娘的言辞，姑娘应当是会做的，不知可否麻烦姑娘展示一二这冰绺子的做法？这样表妹也不用在京城才能吃到，只需在家就能食用。”
“啊？我要学吗？”周莹莹手指着自己，茫然问。
“不是，你可让你现在的婢女学。”林之嘉无奈道。
“那好吧，麻烦你啦！”周莹莹笑眯了眼。
“莹莹，妙善姑娘还未同意呢，怎可这么快就道谢。”林之嘉不认同地看着她。
可是……这么说了，让她都不好拒绝了啊。
“没事……一点小忙，我会尽力的。”妙善只道。
周莹莹很快唤来了自己的婢女，领着妙善去了厨房。
妙善看了看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种蔬菜瓜果，抿了抿唇，洗手后就仔细教了起来。
其实冰绺子做法非常简单，甚至有些简朴，说白了，这就是低配版的冰饮子，妙善想不明白这周小姐为何执意于它。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她还是尽心尽力地做了一份，厨房里的冰块当然取之不尽，她考虑到公子小姐们的口味，改良了一番，做了一个豪华高奢版的冰绺子。
做好后，仆人们把她做的端了出去。
坐在凉亭里的周莹莹很是高兴地想要尝一口。
墨青的斗碗中，各色切好的瓜果盛放其中，表面铺满了一层已经捣成碎冰的冰块，再撒上果浆，加以薄荷叶点缀，散发着丝丝凉气，看起来十分清凉可口。
周莹莹挖了一勺吃下去，看向妙善的眼里亮晶晶的，赞叹道：“你做的冰绺子比那日买来的还要好吃！”
妙善闻言有些脸红，主要还是食材丰富，想做得不好吃都难啊。
她注意到林之嘉在一旁没有说话，想了想，对他道：
“林公子，要是不嫌弃，你也尝尝吧。”
“对啊对啊，表哥你也来尝尝，可好吃啦。”
林之嘉脸上有些犹豫，按理来说，他作为外男，品尝姑娘做的吃食难免有些冒犯，可见两人都隐含期待的眼神，他犹豫再三，终是对妙善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过递来的木勺，林之嘉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一番。
“怎么样？表哥，是不是很好吃？”
是挺清凉解渴，但是对他来说有些太甜，这种口味更受莹莹这些小姑娘的欢迎。
“确实不错，妙善姑娘的手艺很好。”
妙善本就更照顾周莹莹的口味，所以在他吃之前就猜测他估计不太喜欢，见他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欣喜的表情，也并不意外。
“妙善，你还会做其他小吃食吗？我觉得你真的做得好吃。”
“莹莹！不可无礼。”
周莹莹这时也察觉自己有些逾礼了，不好意思道：
“我开玩笑的啦，谢谢你今天抽时间帮我这个忙。”
妙善笑了笑，表示无事。
林之嘉看向她：“妙善姑娘，今日耽误你太多时间了，不如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妙善推辞：“多谢林公子，只是我和我叔叔一起来的，他应该还在外面等我，就不必了。”
林之嘉闻言，倒也没有再继续，就让府里一个婢女送她出府。
出了府，婢女拿出一个荷包，笑道：“今日多谢姑娘传授，这是公子吩咐我给姑娘的谢礼，还请姑娘笑纳。”
妙善这倒是没有推辞，本来嘛，她就不是爱白帮忙的人。
回去的路上，她打开荷包一瞧，哟，满满的碎银子。
妙善顿时对林之嘉的印象好了不少。
这林家公子进退有礼，顾人情面，倒是比那关家小魔王好不少。
妙善到家后，又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小金库。
现在她的存款越来越多了，心里也越来越有踏实感。
她打算再存一点点，就重新买一间房，前面开个小铺子，后面就供吃和睡。
只是目前暂时还没有想到卖什么。
杨婶走后，杨叔明显怅然若失了很多。
以后杨婶不会夜里常住在家里了，杨叔又总是天黑了才能回来，妙善想着，这几天得多陪陪他，让他适应一下。
一夜无话。
第二日，妙善不急不忙出了门。
她到关府门口的时候，舟川已经在吩咐人套马车了。
舟川一见她，就笑着招手让她过去。
“舟川哥，今天要去哪儿啊？”
舟川道：“今天公子要去田庄一趟。”
“田庄？”妙善愣了愣，“哪个田庄？远吗？”
“城郊的一处村子里，算不得多远，你吃了早饭吗？”
妙善摇摇头，舟川无奈笑了笑：“就知道你没吃，拿着。”
说着就给她一张卷饼。
妙善笑眯了眼，伸手接过，不再说什么，老老实实蹲一边吃饼去了。
大约巳时一刻，关星沉出门了。
妙善一见他出来就笑脸迎上去：
“五爷，你出来了？”
谁知平日里睬也不睬她的小少爷今日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妙善并没放心上，只当是这家夥照例精神不正常。
直到舟川跟着他上了马车，她也正要爬上去的时候，他突然回头对她道：
“你坐外面。”
她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但关星沉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进了马车内。
妙善摸摸鼻子，在舟川同样惊讶的目光下坐在了车夫旁边。
这小少爷今日又抽哪门子疯？她也没得罪他啊。
马车不疾不徐地往城外驶去，出了城后路边行人逐渐就变少了。
妙善之前坐马车内倒没什么感觉，如今和车夫坐一起才发现，这车内和车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车内仿佛如夷平地，安稳得很；车外就不一样了，一句话都得抖三抖才能放出来。
唉，看来当车夫也不容易，她在心里默默划掉了以后暂定车夫职业的选项。
大约行驶了半多个时辰，马车才终于在一处庄子停下来。
妙善白着一张小脸，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一下车她就蹲在地上，欲吐不吐，头晕难受得紧。
果然人还是得脚踏实地才安心。
“你蹲地上做什么？”
刚下来的关星沉皱着眉看她，似乎很不能理解。
他当然不能理解，这少爷生下来便含着金汤匙，根本没坐过马车外面。
舟川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公子，应该是马车外比较颠簸，她又没怎么坐过马车，所以癫得有些难受。”
关星沉闻言，疑狐地回头望了望：“颠簸？我怎么没觉得？”
妙善：“……”
她不加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舟川一时也语塞：“…公子，马车内装了防震的，外面比不得。”
关星沉默了默，最终只撇了她一眼：“娇气。”
说完就进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