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柴房。
林之嘉命人打开了了门,杨叔便迫不及待地冲进去。
待进去一看,里面卧躺着一个女人,杨叔顿时过去把她扶起来:“蝶娘!”
杨姚氏慢悠悠地醒了,脸上还有些迷茫,待听到是谁的声音后,立马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妙善在一旁看着,见杨婶全身上下衣服尚且整洁,想来林府并没有对她用刑,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林之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妙善,问道:“妙善姑娘,能否请你帮一个忙?”
妙善顿了顿,看向他:“林公子请说。”
林之嘉道:“想来妙善姑娘已经对前日夜里发生的事有所耳闻,我们一直在想办法问出她,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杨嬷嬷就是不开口。”
“那天夜里,留在我母亲屋外的人就只有杨嬷嬷,而我母亲如今都还尚未醒过来。妙善姑娘,你们是她的家人,我想请求你们帮我问一问。”
这也是如今问题的根源,妙善并不会不帮,她点点头道:“我们会尽力尝试的。”
此时,杨姚氏一直以来恐慌不安的心情终于在杨叔的安抚下逐渐安定了下来,妙善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婶,你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了吗?”
杨姚氏闻言浑身一顿,僵硬起来。
妙善注意到了,她抓住杨姚氏的手,低声道:
“杨婶,此事是我们对不住你,大户人家的水太深,我们无权无势的,还不是任他们打骂?杨婶,等咱们从这儿回去,就再也不来这地方了,你看可好?”
这话似乎说到了杨姚氏的心头,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哀伤,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妙善……”
“那,那天晚上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后半夜……我听见夫人房里有走动的声音,我疑心夫人想要拿什么东西,就敲门问她。”
“可是夫人没有理我,屋子里不断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我……我越来越害怕,忍不住打开了门。”
“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听见夫人…夫人在,癫狂地说着话……”
林之嘉皱紧眉头,上前一步,忍不住问道:“母亲说了什么?”
杨姚氏忍不住一抖,顿时有些害怕,杨叔赶紧把她护住,眼睛警示着林之嘉。
林之嘉也知晓自己情绪有些着急,按捺下来重新道:“抱歉,我有些着急,你继续说吧。”
可杨姚氏脸上的表情仍然十分惊恐,全身上下都止不住地发抖,浑身冰凉,颤抖着嘴唇说道:
“夫人,夫人说……她诅咒老爷不得好死……”
妙善丶杨叔丶林之嘉皆是一愣,林之嘉仿佛没听清一样,轻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杨姚氏痛苦道:“我没有说谎,夫人真的是这么说的。”
妙善不解地问道:“杨婶,夫人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可是夫妻啊。”
杨姚氏抖着声音继续道:“我听见夫人说,她看错了人,老爷……是个心狠手辣的变态。”
“他…他……”杨姚氏深吸几口气,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把剩下的话说完。
“他……在暗室养禁脔!”
“不可能!”
林之嘉脸色巨变,脱口而出。
他呼吸急促,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转动,最终停留在杨姚氏身上:
“你当真没有说谎?”
杨姚氏抖了抖,这些天她在府里,早已清楚夫人性格温和仁慈,教出来的大公子也是一样的温润仁义,因此他虽然在这,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知道的真相说出来。
“大公子……我并无半句虚言。”
林之嘉脸色苍白,明显打击太大,而妙善和杨叔此时也尚在震惊之中。
禁脔……这个词,她们从来只在别人口中提起过。
早听闻有些大户人家比较变态,玩得花,因此暗市专门供养这些对象供人玩弄,方式极其变态残忍。
“我先带你们出去。”林之嘉突然道。
他面色平静下来,可不难看出只是在故作平静。
林之嘉对着他们三人施了一礼,道:“此乃我林家家事,无意牵扯外人,十分抱歉,让你们遭受了牵连。”
说完,他就出门吩咐下人,准备送她们出去。
杨叔扶着杨姚氏,妙善在一旁,三人都没有再说话,出去了。
直到出了府,林之嘉拿出了一张纸,对杨叔说道:“这是她的契约合同。”
杨叔见状,赶紧拿了回来。
林之嘉转身对妙善正色道:“妙善姑娘……我想请求你能对此事保密,毕竟……”
他眼睛闭了闭,脸上有瞬间的痛苦之色闪过。
“…家丑不可外扬。”
妙善点了点头:“林公子,你放心,我们不会对外人张扬的。”
林之嘉点了点头:“多谢。”
妙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转身就走了。
她不会安慰林之嘉,也轮不到她来安慰。
*
三人回到了家,杨叔扶着杨婶睡去了。
如今杨婶精神状态很不好,杨叔只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入睡。
妙善叹了口气,如今杨婶回来了,林之嘉把契约也给她们了,林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与她们再无干系。
从昨晚到现在,她们都没正经休息过,现下放松下来,顿觉疲惫不少,妙善也回房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妙善出了房门,又去隔壁看了看。
杨叔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饭菜,见她来了,舒心笑道:
“还没吃饭吧?你婶子还在睡着,饭马上就好了。”
妙善点了点头,又进房去看杨婶去了。
杨婶已经醒了,妙善跟她说了会儿话,外面传来杨叔喊她们吃饭的声音,她们这才出去。
吃过饭,妙善就出门了,她打算去看看城里合适的店铺门面。
目前妙善想卖些小玩意儿,只是暂时还没确定具体东西。
到了城中,已经是日落西头,街市上游玩的人逐渐变多了起来。
妙善一路观察着,寻找合适心仪的位置。
目前越是靠近人流多的地方,租金就越多,妙善并没有在核心位置开店的想法,她只需要找个靠近热闹的地方就好了。
就这么慢慢看着,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缓缓黑了下来。
街市上杂耍的丶舞龙的丶表演喷火的,热闹非凡,照亮了人们幸福的脸。
妙善并不着急,她在人群中随着人流慢慢地往前走。
这是头一回,她有一种自己属于人群的归属感。
以前,路过街市的时候,她都是急匆匆地走过,这里的热闹并不属于她。
可是如今,她已经打算租房子,开店铺,做小生意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她总归不用再每天奔波,过捱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怎么样的生活了。
至少现在,她是有明天的。
妙善不禁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跟着人群一起为表演喷火的人喝彩。
关星沉在楼上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子的她。
开心地笑,和人群一起欢呼鼓掌,脸上洋溢着真实快乐的笑容。
她本该就是这样的。
关星沉心底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必担忧生活疾苦,只需做个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小女孩,每日为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食物而烦恼。
想到这儿,他不禁手指一动,摸起桌上盘碟中的一颗花生米,手指一弹,花生米就精确地落到了她的头上。
“啊!”妙善被突然砸在自己头上的不知名东西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着头往上看。
这么一看就撞进了关星沉含笑的眸子里。
妙善一愣。
关星沉挑眉,看着她,搭放在窗牗上的手轻动,示意她上来。
妙善四处看了看,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楼下,进了门。
关星沉心情颇好地把窗户关上了一点,隔弱了外面的喧闹声,然后掸了掸衣袖,转身坐了回来。
包厢内,一旁的孔真瑞保持着端酒杯的姿势,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关星沉,你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看上个好看的姑娘就随意用花生调戏她,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怕事啊?”
关星沉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口,只说道:“你看她来不来。”
孔真瑞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纵使你有宋玉潘安之貌,做出如此轻浮登徒子行为,我看有哪家……”
话还没说完,包厢门就开了,从外面钻进来个脚步轻盈的姑娘,正是方才在街上的那个。
姑娘笑吟吟地看着关星沉:“五爷,你找我?”
关星沉看向孔真瑞,孔真瑞目瞪口呆。
孔真瑞看向那姑娘,仔细一瞧,只觉得有些熟悉:“你……诶!你不是那天给我递消息的那个姑娘吗?原来是你啊。”
“嗐,怪不得,我还真以为关星沉的魅力有这么大呢,原来是他手下的人,哈哈哈哈……”
孔真瑞开朗大笑,可关星沉不知被他哪句话惹到了,一时有些不悦起来。
他索性不去听,转头看向妙善:“你怎么在这儿?伤好全了吗?”
“伤已经没问题了。”妙善指了指自己,解释道:“五爷,我想租个合适的门面,开间铺子,所以在街上相看着。”
关星沉闻言:“你要开店?”
妙善点了点头:“嗯,这样稳定些,不用每天只能做零工赚钱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觉得有些不妥,偷偷瞄了一眼关星沉,补充道:“当然绝对不会耽搁五爷的时间的,你想让我做什么,怎么做,我都会立刻马上执行的。”
关星沉面色缓和了些,有些兴趣地问道:“你想卖什么?”
“唔……杂货?”
精贵享受的玩意儿她不懂,只能从日常生活下手了。
关星沉面色古怪:“杂货是何物?”
“噗哈哈哈哈!”
孔真瑞顿时忍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妙善默默地站远了一点,关星沉则面带嫌弃地挪远了些。
孔真瑞丝毫不在意他们的举动,等好不容易缓过气,已经笑得眼中带泪,脸色绯红了。
“哈哈哈关星沉啊关星沉,你真不愧是精贵中养出来的小少爷,‘杂货是何物’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星沉面目表情地看着他。
妙善见状,赶紧打圆场道:“杂货就是专供我们小百姓需要的日常东西,五爷从小养尊处优地长大,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关星沉听了这话面色缓和了许多,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对,仿佛被人内涵了一样。
“你打算开在哪儿?”他问。
妙善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找到满意的。”
有些位置不错,就是租金太高了;有些租金还能接受,但店面又太过破旧。
孔真瑞听闻,笑道:“不如这样,小姑娘你来我这儿做事,我手下的铺子,随便你选个当掌柜的,你家主子太难伺候,不如跟了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