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妙善:?
你还真睡啦?
妙善不死心地去扒拉他,发现这死小子竟然真的倒头就睡着了。
无奈,她只能气愤地虚空挥舞了两拳。
外面忙作一团,因为梨园附近还有专门为各官眷提供住宿的地方,虽提前早就收拾好了,但仆人们目前正在为各自主子操作各生活用具,好不热闹。
妙善负责照顾关星沉的生活起居,本来她也打算去帮忙的,但关府那些下人一看见她就直摆手拒绝,真是奇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关星沉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发现妙善正待在一旁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
他并没有马上起来,而是静静躺着看她。
没想到她真的乖乖地守在一旁看他睡觉,关星沉觉得心里满满的,一张无害的脸更加显得柔和了。
过了一会儿,妙善转头,便发现关星沉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幽幽地盯着她瞧。
妙善忍不住哆嗦一下,凑过去:“公子,你醒啦?”
“晚上住的地方舟川已经派人收拾好了,你现在要过去吗?”
关星沉没立即回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好饿,有饭没有?”
妙善道:“有啊,厨房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下去进屋吃吗?”
关星沉摇头:“就在这儿吃。”
就在马车吃?妙善看了看被布置得毛茸茸地马车,只觉得这家夥是故意的。
饭菜很快就传上来了,都还很新鲜。
关星沉快速而又斯文地吃饱了饭,这才拍拍肚子,对她道:“陪我去个地方。”
妙善一愣:“可……”
关星沉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自己立马下车走了。
她只能跟在后头,一边努力追上他一边在心里后悔,早知道中午就该痛快点!
这个点,大部分官眷都已经搬到住宿的地方去了,因此外面的人很少,只有零散几个仆人在清扫现场。
关星沉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妙善问他去哪儿,他也不说。
已经是深秋,下午时分的阳光也不晓得毒辣,照在人身上,倒还挺暖和的。
梨园建在平地,但附近有一个小丘陵,上面几乎没有什么树,视野开阔,不一会儿就能爬上去。
妙善跟在他后面,走一会儿玩一会儿,等到了最上面,已经差不多快酉时了。
站在最上面,不光是梨园,京城的风光尽收眼底,视野开阔,秋风阵阵,不免觉得心旷神怡。
妙善从没来过这儿,不免好奇地看了好一会儿。
等她看够,关星沉才道:“走,带你下去。”
妙善:“啊?”
她爬上来后以为关星沉是想在这里看看风景,可看样子并不是,那辛辛苦苦爬上来做什么?
两人下去时走的是另一边的路。
妙善这才发现另一边的树木郁郁葱葱,不仅不像方才那一边的树木已经开始凋零,反而枝繁叶茂,像是两个世界。
妙善以为是树的品种不同,刚开始没多想。
但很快,她就再次震惊了。
关星沉带她一路七拐八拐,竟然拐进了一片花林。
落英缤纷,花飞满天。
这分明是……梨花。
妙善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有些顿悟,擡头看向关星沉。
关星沉站在一树梨花下,笑得温柔。
“怎么,这不是你想看的吗?”
妙善轻声问:“公子,你怎么知道我想来这儿的?”
关星沉偏过头,拈起掉落在自己肩膀上的一片花瓣,嘴角轻扬,道:
“有些人啊,昨天听到晚梨的传闻就两眼放光,想不注意都难啊。”
梨园一开始并不叫梨园,当初修建好这个马球场后没多久,渐渐有人传言,梨园附近有一片梨树,这梨树一年竟可以开两次,一次是在早春三月,一次是在金秋九月,十分神奇。
传言越来越多,但没有多少人亲眼看到过,哪怕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达官显贵。
妙善昨晚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言就很好奇,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又很想看看。
中午关星沉回来时她原本就想问问这事,没想到关星沉蒙头就睡去,只好作罢。
可现在妙善更没想到,关星沉没有回答她是不是真的,而是直接把她带了过来,亲眼看看这落英缤纷的晚梨。
妙善伸出手,想要接住落下来的雪白花瓣,几片花瓣温柔地落在她掌心中停留片刻,然后又绻绻离去。
“公子,你真的好厉害啊。”妙善低喃道。
关星沉挑眉:“呐,你今天才知道吗?”
她没有理会关星沉的不正经:“我说真的,感觉你什么都知道,不确定的事你也知道,还能带我来看看。”
关星沉被她这副认真地模样看得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一声,道:“唔……这片梨园其实最开始是附近一个老伯在家门种了一棵梨树,偶然发现这里的梨树可以开两次花,后来我便出钱买了一块地,让老伯在这儿都种上梨树,久而久之,大家就都知晓了。难道你没发现,这一面的树比其他地方都枯萎得要晚很多吗?”
妙善睁大眼睛:“原来这片梨园是你家的?!”
“错。”关星沉纠正她,“是我自己的。”
“不过你若想要的话,也可以是你的。”
*
今夜,宴会在梨园举行。
皇帝亲临,百官出席。
宫娥们交错其中,歌舞升平,共享此时。
关星沉带着舟川一起去了,她留在院子里,把一切都收拾好后,就独自坐在石阶上,撑着手瞧月亮。
脸上仿佛还有馀热未褪,又或者说从真正的梨园回来后脸热就没褪下去过。
漫天花瓣飞舞,关星沉笑吟吟地为她摘下头上掉落的梨花,清泉般的嗓音说出的那句话仿佛还停留在耳边,久久未曾散去。
天呐,干嘛突然说出那么肉麻的话!
妙善脸热地把头埋进膝盖,久久不肯擡起来。
“妙善,你一个人坐那儿干啥呢?仔细着凉了。”
门口守门的大叔一回头便瞧见妙善缩在石阶上,不赞同地开口道。
妙善的思绪被他的话拉了回来,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从石阶上起来,这才感觉到夜里已经有些嗖嗖的冷了。
她回屋加了件外套,又出来和守门大叔闲聊。
“叔,你知道这马球会要办多久不?”
大叔擡头眯了眯眼,道:“按以往的经验来看呐,多则四五天,少则两三天。”
妙善吃惊:“这么久?”
“嗐。”大叔摆了摆手,“你别看只是一场马球会,这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
“你想想,每年那些公子早早就拉人组队训练,不就是想在这场上露面引起皇上的注意吗?那么多人,光是分出个胜负来都要个一两天嘞,何况还有外国使者登场,皇子们之间的较量。”
妙善问:“皇上会每一场都看吗?”
大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个守门的,又没进去看过,哪能啥都清楚。”
大叔以为她是想回去了,今年狩猎和打马球挨在一起,连续多日都在外面,外面哪有家里舒服。
思及至此,大叔安慰她道:“你放心,这几日就安安稳稳待在院里就是,幸好咱们公子不参加马球,不然你可真遭罪,有得你忙活的了。”
妙善闻言,有些奇怪:“公子不是打马球很厉害吗?为什么不参加?”
大叔道:“这我哪知道,公子以前年龄够了的时候,参加过两次,还得胜了呢,估计是觉得没新意,就不参加了。”
妙善想了想,也有这个可能。
两人坐着一起聊了会儿,关家的马车从远处隐隐的驶过来了。
“公子回来了?”大叔伸头望了望。
马车在门前停下,舟川扶着关星沉下来。
妙善见状,迎了上去。
关星沉面色薄红,显然已有些醉态。
见此,妙善便去水房打了盆水,又吩咐厨房熬一碗醒酒汤来。
舟川伺候他洗完脸,又把醒酒汤喝下后,关星沉便睡去了,舟川也招呼大家各自睡去。
翌日,马球会正式开始。
马球场修建得十分宽阔宏伟,能同时容纳上千馀人。
观看台上,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九五至尊,身旁分别是皇后和皇子公主。
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从两侧分开来坐。
今日关星沉出门带上了她,因此她有机会在下面遥遥地看一眼当今圣上。
最先开始的当然是京城各队之间的较量,两两一场,逐轮淘汰。
一场马球下来,起码也得半个时辰,因此没过多久,妙善便注意到皇帝离了席。
原来皇帝并不会每场都看啊,只有最后决胜时期皇帝才会出现,观看最终得胜的马球堆诞生。
关星沉悠闲地坐在座位上,懒散地看了一会儿后,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话本开始看。
妙善虽然在他身后也有位置,可坐了一会儿也觉得很无聊。
皇帝能随意离席,可他们不能,这场马球会不仅是天子与民同乐的重要娱乐项目,更是和外蕃交好的重要手段。
只有到了饭点的时候才能正式离场。
这次马球会李玉石不出意料地参加了。
之前他就说过,还想邀请关星沉加入马球队,然而无论如何劝说,关星沉都不答应。
短短几个月过去,李玉石不仅组好了队,看起来也是胸有成竹。
第一天下午才轮到他们队首次出场。
他们上场的时候,关星沉放下话本,认真观看了起来。
这次和李玉石对打的是另一支陌生的队伍。
焚香计时开始后,两边很快就拉开了架势。
李玉石冲锋打头阵,指挥整个队伍协同作战,在几个回合后终于拿下了第一分。
然而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追赶了上来。
大约半个多时辰,这场比赛李玉石方队伍获胜。
夕阳西下,不仅打马球的人精疲力尽,看众们也疲劳了。
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日照常如此。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李玉石竟然一路杀到了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