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
王丽娟很少见的，称呼了张杨的全名。 这一般是王女士生气的时候，或者是谈论非常重要事情的时候，才会这般。 张杨意识到，今天的冒险，让母亲生气了。 就在他反省自己，准备道歉的时候，王丽娟声音忽然高亢起来，问道：“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为什么不给妈介绍？” “呃……” 张杨被王丽娟的反应弄得有些懵逼，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了许晴。 此刻天色已暗。 派出所传达室透出来的光，映照在许晴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微微染上了红霞。 许晴并不是需要别人替她代言的女生，她大大方方地来到王丽娟的身前，说道：“阿姨您好，我是张杨的同班同学，叫做许晴。” “好。好。”王女士眼睛放光地看着许晴，上下打量了两眼，满是笑意地点头。 她连续的两个好字，也不知道是在应声，还是在称赞眼前的许晴。 “阿姨，今天张杨的事得怨我，他是为了保护我才……” 王女士回头看了一眼张杨，以为这就是刚才张杨话中从小混混手中解救出来的同学。 看这姑娘多俊啊，王丽娟当年也是院里的一枝花，但她自认没有这女生好看，而院里那些邻居的小孩，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许晴七八分的。 难怪自己的儿子今天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出息了啊！ “哈哈，没事的，我从小就教育张杨要与人为善，帮助同学，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同学更是应该的。” 许晴微微低头，抿了抿嘴没答话。 “哎呀，现在都快7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阿姨带你们去吃，晴晴你想吃什么？” “阿姨，不用了我……” “阿姨在医院上班，刚下班也还没吃饭呢，还是说晴晴你家里给你留饭了？” “那倒没有。” “那一块吃吧。”王女士温和地说。 许晴看了一眼张杨，见王女士盛情相邀，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谢谢阿姨了。” “谢什么……那我们找家店，我记得附近好像有一家馆子挺不错的，是不是张杨？” “我想吃过桥米线。”张杨说道。 “欸，……我问你了吗？” 开玩笑，张杨最不想的就是母亲跟自己过去的女人见面。 别以为儿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王女士。昨天是谁在叮嘱让我好好学习，不要早恋的啊喂。 所以不出所料的话，按王女士的方案去饭店点菜肯定是最麻烦的状况：现在是晚餐高峰期，等他们点菜上菜吃完起码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估计王女士真能户口查到许晴小学去了。 “阿姨阿姨。” “欸，晴晴。” “阿姨，我也想吃米线。”小姑娘那一对小酒窝笑起来，直接把老阿姨的心巴给融化了。 “诶，好，其实你没必要迁就这小子的……” “我是真的想吃的。” 我靠，许晴你别搞我给你说，你这么做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王女士那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她当机立断：“好，那就去吃米线吧。” “好喔。”许晴很是捧场地应声道。 看看，王女士对待她的态度跟张杨有了巨大的落差。 两人并排地走在了一起，仿佛他俩才是失散多年的亲母女，而张杨是被捡来的那一个，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落了她们一步跟在了俩人的后面，感受世间的冷暖。 王女士一进门，就开始去点单了。 “张杨。”许晴回过头来对他说。 “嗯？” “你妈妈好好喔。” “那你认她做妈妈呗。”张杨随口一句。 然后，他看到许晴侧着脑袋，笑看着他。 我去，你倒是给我否认啊。 “我开玩笑的。”张杨别开了脑袋，有点不爽，这搞得反而像是我被个小女生给调戏了一样。 但是他跟许晴交往过那么多年，许晴的性格他是了解的。 这个女人别看一张清纯初恋脸，内心其实是有点小腹黑的，就比如说之前喝饮料的时候也是这样。 “张杨。”她又叫了他的名字。 回过头的时候，许晴用手指拉了一下眼角，算是做了个鬼脸，但如果鬼有这么俏，大家都是宁采臣。 “晴晴，张杨，上面这里有位置。” “来啦。” 许晴顺着楼梯，上了架空的阁楼。 “……” 张杨也跟了上去。 事实上，他的确有些想多了。 王女士虽然在字里行间抑制不住地对许晴表达出了喜爱之情，但是她毕竟是高学历的家长，在聊天内容上面，展现了极大的克制。 既没有去追问许晴的家庭情况，也没有八卦许晴和张杨的关系，就聊了一些女人都喜爱的天，爱看的电视剧，还有兴趣爱好之类的东西。 不愧是当医生的，在给人提供情绪价值方面，是练出来的。 “咳咳。”也许是说得太高兴，王女士有被呛到：“哎，都说了少放辣了，咳咳……” “我帮你拿纸。” 眼看桌上的纸巾用完了，许晴去隔壁桌问询了一下，然后拿来了一大包。 “阿姨，给。” “咳咳。”王女士接过纸巾，咳了两声，看向许晴的眼神无尽的温柔。 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妈，你想说什么就说呗，你那眼神怪恶心的。”张杨自己抽了张纸巾，抹了抹嘴。 王丽娟瞪了他一眼。 “妈刚才在想，妈要是有这么个懂事听话的闺女就好了，哪像你，成天只知道气我。” 许晴赶紧说：“张杨其实也挺好的。” 张杨望着她：“比如说？” “比如说……”许晴卡壳了。 王女士望向张杨，那副挑眉的模样似乎在说：你看。 张杨用手扶住额头：妈，你难道看不出，这个女的是故意的吗？ 像是接收到了张杨的信号，许晴笑着说：“长得帅！” 王女士这个当妈的笑得合不拢嘴，看了张杨一眼。 很好，张杨不再说话，低头炫米线就完事了。 一顿饭吃完，王丽娟原本是想让张杨去送送许晴的，但后者摇摇头，说还要去闺蜜那拿书包，就摇着胳膊告别离开了。 望着许晴的背影穿梭在车水马龙的夜市里直到消失，王淑芬才似是感慨地叹了一声：“多好的闺女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不是我的媳妇。”说着王女士的目光转过来盯着张杨：“她要考美院是一本，你，没戏。” 张杨抬头看天空。 “不是，我说儿子，你怎么不来一句‘别小瞧我，就算是能考一本的女生，我也能追到手’。” “不是，妈，你还记得昨天是谁跟我说，‘儿子，别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是备考，等你考上了大学，那里有大片的森林等着你’” 这语气学的惟妙惟肖让王丽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她很快打住，道： “我说的是芳草，但是如果是鲜花，那就不一样了，那一片森林里未必有这么一株珍稀啊，就像那千年人参，万年灵芝什么的。” “妈，你是懂重新定义的。” “欸，我跟你说真的呢，我看人家姑娘对你其实有那么点好感的，妈当了这么多年医生，看人准……” “那那个陈叔叔呢？” 张杨打断她的施法。 “啊？” “那个陈琛陈叔叔。” “陈琛，你别搞，他比你妈我小8岁，读完研究生分配过来都还没结过婚的。” “有对象吗？” “那好像没有。” “我看他对你有意思……”张杨道：“你说要请他吃饭，他明显很高兴。” “那我说我请你吃饭你高兴吗？” “不是那个意思……” “差了八岁啊，儿子。” “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八岁，送江山啊，王丽娟女士。” “我说你这话哪学来的，哪来的江山啊，你打下来的吗？” “哈哈哈哈……” 两母子一边笑着，一边沿着湖边的步道缓缓地散着步。 杨柳垂岸，凉风徐徐吹送笑语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