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多多慢慢翻看朋友圈,当她看见朴立发的朋友圈时,愤怒地将手机砸在了桌子上!她憋红着脸,努力平复心情,可心情真他妈难以平复!曾茂云远远地侧过身来看了多多一眼,不敢靠近她,弹了条微信给她:“稳住!”多多拾起手机,在她们四个女生的群里发了一条:“晚上到我家喝酒!看欧洲杯,要来的举手。”另外三个女生很快在群里举了手。
多多从工位上起身往卫生间走去。她把自己关在隔间里,希望自己冷静一点。可她如何能冷静?一个曾经深爱她的人,竟然时隔多年后玩弄她的感情!他竟然为了一个别的女人拉黑她!伤害她!她越想越气,掏出手机,认真地在微信上对着朴立发起脾气来。
“朴立,我真是高看你了。我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纯粹丶真挚的爱我的人。结果你跟我玩这个?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你交女朋友了,你爱她,你要结婚了。你没有!你瞒着我,陪着我,哄着我,假装爱着我!然后突然拉黑我,伤害我!大约我们分开得太久,你变了太多。是我蠢!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好自为之!”多多愤慨地发完信息,心想大不了朴立再把她微信删了呗。删就删!谁稀罕谁!
可是,朴立的微信很快就回了过来:“多多,我不曾变过!不曾骗你!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真心话。”
冯多多更生气了:“你真是经验丰富呀!一边伤害我,一边厚着脸皮说爱我?怎么了?怕我让你从我心里滚出去?”
“我不怕什么!我不曾改变!你是了解我的!你知道我的心!”
“我不知道!你交女朋友了,你可以告诉我!我会祝福你的,我不会缠着你!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在我毫不知情地情况下拉黑我?你伤害我!我会永远恨你!”
“多多,对不起!我们都要结婚生子,有人相伴。我跟你好好说,你是不会听劝的。当然,我也自私了。”
“你还发:‘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很爱,是吧?你别在我面前秀呀!你知道我还在难过,还在慢慢走出来吗?”要是现在朴立在她面前,她估计连打他一顿的心都有了。
“我们结婚了,我发一条朋友圈,不过分吧?我没有要秀恩爱,没有不顾及你的感受。我以后都只在她生日的那一天发,好吗?”朴立很心痛,他已经失去了多多,但他不想连她心里的一丝位置也失去了。
“这关我什么事!你说得没错!人世间的爱情,不过都是甜言蜜语罢了。我们都不会苦苦守望一个人。我们都该幸福又快乐!可是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骗我!”冯多多说完再没了兴致。
朴立在自己的工位上,长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一定要幸福!对不起。”他的眼眶湿润了。全世界都可以骂我轻薄,但冯多多,你不可以!朴立暗暗地想。他唯一将心掰开来给人看的,一直只有她一个人。如果她都不信他,世界真是凉薄极了。
曾茂云看冯多多从卫生间过来了,情绪似乎平复了些,走上前去逗她:“是不是又少一个粉丝了,不开心呀?”冯多多笑了一下,又阴沉下脸来:“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她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大致给他讲了一下,曾茂云说:“我相信立哥,他绝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要不我帮你打探一下?”“不用。就这样吧。”多多还是愤懑,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继续工作。终于挨到下班了,冯多多赶紧打了个车往家里赶,一路上在微信群里和其他三个女生保持着联系,督促她们赶紧过来。
冯多多推开家门的时候,米露已经在家里了,她有一把多多家的备用钥匙,在多多和弓寒森的家里进出自由。
米露在厨房里翻腾着,对多多说:“我刚在冰箱里看了,没吃的,要不下个面条吃?”
多多寻着声音进了厨房,靠着厨房的玻璃滑门说:“不用,我们就吃点零食吧,喝酒最重要。今天要一醉方休。”说完,她进厨房,将零食柜打开,和米露一起抱了好多零食到茶几上。
“你到底怎么了?看欧洲杯还要一醉方休?”米露诧异地问。
“等另外两个人到了,你问孟圆圆吧。”多多说完,打开电视,拆开一袋薯片坐在浅灰色的沙发上吃起来。米露也挨着她坐下来,吃了两片,听说那两个已经进电梯了,便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瓶红酒和四个玻璃杯出来。
邱甜和圆圆一起进的门,邱甜一边换鞋一边说:“一会儿我男朋友要来一起看。他应该快到了。”
“不许他来!只能我们四个!”冯多多冲门口吼道。
“怎么了?就多个人一起看欧洲杯呗。”邱甜不解地问。圆圆冲她使了个眼色,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她立刻意识到今晚应该不是看欧洲杯那么简单,便说:“那我给他说一声,让他在楼下网咖上网等我,不让他上来。”
“就这样,”多多招手让她们坐下,说:“今晚我们一醉方休。其他人都不许来。特别是你们的男朋友,坚决不许。”说完,她询问大家今晚就吃点零食垫肚子可好?女孩儿们见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便心领神会地同意了。
多多将电视调到欧洲杯现场,比赛就要开始了。她们借着电视里热闹的声响,举起酒杯,先干一杯。邱甜选了袋虾条吃,圆圆选的是最能吃饱的奥利奥,两人边吃边讨论着今天的赛事。“圆圆,多多到底怎么了?今天干嘛约这顿酒?她让我问你的。”米露岔开了话题。
圆圆看了多多一眼,多多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直接干了。
“哎呀,那个谁,今天结婚了。”圆圆不想说名字。
“朴立吗?”米露和邱甜大叫起来。
“嗯。”圆圆轻声应道,三个人都看向了多多。
“是的。朴立今天结婚了。他拉黑我是因为他有女朋友了,不对,他有未婚妻了。”多多说完,又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我陪你喝!”米露也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要不,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圆圆提议。大家都附和着说没问题。多多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她们决定抽到牌小的接受惩罚。
第一轮是米露输了。圆圆八卦地问:“师兄可还联系?”
“没有。”米露干脆地答完,大家都欣慰地笑了,除了多多迫不及待地叫大家继续抽牌。
第二轮是多多输了。她直接选喝酒,又一杯酒被她一饮而尽。米露担心地说:“你别这样喝!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不值得。”“对呀,你不能光选喝酒呀,还是要参与游戏的。”圆圆说道。邱甜没说话。多多举起酒杯和邱甜碰了一下,她俩又喝了一杯。
圆圆和米露将冯多多的酒杯彻底管制了起来。当冯多多游戏输了的时候,她们逼迫她只能选真心话。
“所以,你还爱朴立吗?”圆圆问。
“我干嘛回答这个?我要喝酒,把杯子给我!”冯多多起身要去抢杯子。
“尊重游戏规则,不然我们也不陪你玩了。”圆圆瞪了她一眼。
“会放下的。”多多说完,米露跳了起来:“冯多多!你争气点!我们那么爱你,不是让别人来糟蹋你的!他都不爱你了,你要自尊自爱!”
邱甜受不了她们这样一惊一乍的,认真看起欧洲杯来。
“要不,借着游戏,我们给朴立打个电话,问他是不是爱你的?”圆圆提议到。
“不要。”米露和冯多多齐声说道。
“那就让朴立新婚快乐吗?他不该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吗?要是我是你,我就去找他老婆,告诉她朴立脚踏两船。再去他单位闹,让大家知道他辜负了他的爱情。”圆圆愤然地说。
“所以,最后闹到两败俱伤,然后让他娶我吗?”多多冷笑了一声。
“也不是让他娶你,我也不知道要怎样,但我觉得不能便宜他,他不能就这样默默地结婚了。”圆圆解释道。
“我不会这样。我不会卑微成这样。”多多冷漠地回应道。
“我也觉得没必要闹,我们家多多还怕没人爱?爱她的人多了,我也不许她这么卑微。”米露说道。
邱甜把多多的酒杯拿过来,和她碰了一杯说:“这事不能让弓寒森知道。”
“我为朴立灌自己最后一顿酒,此生恩断义绝!”多多说完,一饮而尽。
她们再没提过朴立,狂欢一样地喝着酒,载歌载舞。突然,邱甜的电话响了,是男朋友东莱打来的,他准备接邱甜回家了。“我们还没喝完酒呢。”电话那头传来几个女生已经酒醉的声音。“我上楼来了。”东莱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往多多家里赶去。
当邱甜给他开了门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冯多多正站在沙发上摇头晃脑地唱着歌,孟圆圆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笑着,痴痴傻傻地拍着手打节拍。米露站在电视机前挥舞着手,跳着舞。只有他的邱甜比较理智,但已经面色如纸了,估计就快吐了。东莱拿起电话就给弓寒森打了过去:“兄弟,你在哪呀?”“我在外地出差呀。”弓寒森正在写报告。“你多久回来?”东莱问。“可能再过两天吧。”弓寒森答。“你的冯多多带着我家邱甜,还有孟圆圆,米露看欧洲杯喝多了。现在正唱歌跳舞呢!你说怎么办?”东莱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她看个欧洲杯喝多了?”弓寒森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那麻烦你先照顾下她,你再给王钧峰打个电话,让他把米露接走。我马上开车回来,可能也就两三个小时吧。”
东莱挂了电话,将冯多多从沙发上拽了下来,冯多多忽然就想吐了,赶忙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坐在地上吐了起来。她越吐越头晕,开始用手指抠喉咙催吐,难受极了。“你不要催吐!对食道不好!”东莱将她手拉开,将她抱起:“别坐地上,地上凉。”“你别动我!”冯多多生气地吼道:“我就要坐地上,抱着马桶吐!”东莱只好将她放下,又跑到客厅将孟圆圆和邱甜抱到卧室放在床上躺好。他扶着米露在沙发上坐好,王钧峰赶来了,将米露抱了回去。东莱去厨房化了三杯蜂蜜水喂三个女生喝下,忙得不可开交。大概半夜两点的时候,弓寒森赶回来了。
东莱向弓寒森说明了一下情况,弓寒森笑着宽慰他说辛苦了,让他快睡觉去,就到卧室里看多多去了。
卧室里弥漫着酒气,但多多熟睡的脸看上去是香甜的。弓寒森看多多睡得很安稳,自己也乏了,冲了个澡,挨着她睡了。
朴立在床上辗转反侧,浅睡一会儿,便又醒了过来。他拿出手机刷朋友圈,没有多多的消息。她在干嘛呢?又喝酒了吗?他无从知晓。身旁躺着的周双双微微挪动了下身子,一呼一吸都在吮吸着幸福。朴立起身去阳台站了一会儿,他看着夜空中的星辰,不由地想起了多多的脸。他爱的多多值得拥有这世上圆满的幸福,他要她幸福。他感恩命运让他们有过一段相爱的时光,这段时光将像这满天的星光一样,点亮他生命的低谷丶生活的黯淡。他也该放下多多了,将她藏在心底的瀚海之中,渐渐忘记。但他的灵魂与她同在,在最深的潜意识里,在他不想触及的梦里。他缓缓向卧室走去,没有惊醒周双双。未来的日子,他会用心和双双结伴同行,他和多多的遗憾便遗憾下去吧。
清晨的阳光,渐渐将窗帘照亮,多多在一阵剧烈的喉咙疼痛和头痛中醒了过来。支起身子坐在床上,用双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她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弓寒森躺在身旁。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推了推熟睡的弓寒森,弓寒森没有醒。冯多多叫了一声:“我头好痛呀!”弓寒森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多多噗嗤一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还有两天吗?”弓寒森摆了摆头,清醒过来,说:“昨晚凌晨回来的,东莱说你喝得很醉,我不放心,就赶回来了。”
“我不就是看了一个欧洲杯嘛!”多多微笑着看向弓寒森。
“是呀。”弓寒森边说边将多多抱在怀里,他见多多对她笑的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问,什么也不需要问了。他轻轻揉着她的头问她头痛不痛?多多点了点头,说她嗓子也疼。弓寒森便起身化蜂蜜水去了。
吃过午饭,多多问弓寒森下午能不能陪她去玻璃廊桥,他满口答应了下来。出门的时候,冯多多专门穿了一条黑色连衣裙。裙子是没过臀部的修身款式,胸前丶下摆散落出曳地的黑纱。她配一双白色厚底帆布鞋,头发依然披散开来,慵懒而精致。她化一点淡妆,完全瞧不出她昨夜的醉意。很快,他们驱车来到了郊外的玻璃廊桥。廊桥依山而建,要经过漫长的崎岖才能到达,他们开始沿着山间的石梯缓慢下行。冯多多托起自己的裙摆慢慢走着,她喜欢这缓慢和沉静,每踏一步,都是她要走向未来的决心。走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到了廊桥。廊桥平坦而宽阔,立在这巍峨山峰的深处,悬在这悠悠云天的晴朗中,向远处延伸而去。冯多多想走到廊桥尽头眺望,但她恐高,便只能小心挪步。她时不时觉得头脑眩晕,身体也紧张得蒙了一层浅浅的汗,但她还是倔强地独行。弓寒森放慢脚步安静地陪着多多,他完全能懂多多在和自己较劲,并且她注定会赢。
当他们终于走到廊桥的尽头,冯多多开心地抓着围栏,弯着腰大吼起来:“啊...”她的声音响彻山谷,随着轻薄的云,金色的光,带着她这段时间的烦闷,消散开去。她微笑着,抱住身旁的弓寒森,将头埋在他怀里抽泣起来。弓寒森紧紧抱着她,轻抚她的背脊,只字不提,却胜过万语千言。多多擦干最后一滴眼泪,笑着推开了弓寒森,和他四目相对。“我们选个吉日领证,办婚礼吧,多。”弓寒森牵起她的手。“好。”多多说完,侧过脸看向远方。弓寒森靠近她,将她搂在怀里,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看向的远方。
爱情就像宿命,在这天地间发生丶变幻丶消散丶重聚,毫无道理,最后褪进心底,同天地一般长久,同灵魂一样永生。当金色的阳光从廊桥的玻璃上渐渐淡去,他们一边聊着自己的婚礼,一边踏上了回家的路。
两个月后,冯多多和弓寒森的婚礼如期而至。当一束光投射在冯多多身上时,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妈妈徐徐向着舞台上的弓寒森走去。婚纱纯洁梦幻的裙摆在绿色的地毯上拖行,走过簇拥的百合花丛,走过高耸的绿植玫瑰。冯多多被那束浓烈的白光照得有些迷糊了,在台下欢腾的人群中,她似乎看见了过去的朋友丶恋人的笑脸,她似乎听到了他们的高声呐喊祝福:“冯多多,你一定要幸福呀!”她泪眼迷蒙,记忆翻涌在这甜腻的空气里,轻缓地走到弓寒森的面前。寒森牵起她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轻轻给她擦着眼泪,高声说道:“冯多多,我知道你痛恨失去。你放心,我会护着你永远做个小孩,带着所有人对你的厚爱,永远是那个小孩。”说完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亲吻起来。冯多多一边哭一边微笑着。她定定地想:她必须是那个小孩,带着所有爱的烙印,勇敢坚毅地矗立在岁月长河之中,不论沧海桑田,只能幸福,寒森,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