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告密者根本不是什么警局的熟人,是牧声。
我就知道,那家夥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霁恒更不是好东西,他竟然擅自拉住来多情的手。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的行为做的太过分了。
一开始被他吓到,我确实有些慌张,但现在我冷静了下来,不能在来多情面前丢脸。我命令梁霁恒:“你放开他。”
他眯起眼睛,不满地瞪着我,“你跟谁说话呢?”
“我在跟你说话,你放开你的手,不要抓着我对象。”我虚张声势地回瞪过去。
从小到大,梁霁恒霸道惯了,没人制得住他。我跟他年龄差八岁,比起长辈,他更像是我的“大哥”。在国外的时候我跟lily在一起,没有爸爸,每年假期梁霁恒来的时候,他既是我“哥哥”,也是我“爸爸”。
比起我亲爸,我更听他的话,因为我知道梁霁恒跟很多人不一样,他是真心为我好。他对我没有任何目的性的要求,他纯粹是发自内心想要对我好。小时候lily从海滩找回我之后,我看到他比lily哭得还要惨。若是我那时候没了,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但现在不一样,他抓着来多情的手腕。他抓住的不仅是来多情的手,还是我的命。他要分开我们,相当于把我的心给撕成两半。
我心碎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对象?”
他又眯起眼睛,这是危险的信号。梁霁恒把来多情往自己的方向一扯,问他:“同学,他说你是他对象,你认可吗?”
来多情估计也没料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稍有犹豫。
我趁他还没说出回答,又把他往我的方向拉过来一点,转移话题对梁霁恒指责道:“你不要太过分,你现在是在触探他人隐私!”
“隐私?”梁霁恒果然被我激怒了,“你自己管不好私事,怪我触探你隐私?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收拾烂摊子吗?是你主动求我说你要来参加leo的婚礼,结果呢?搞得我不得不连夜飞过来摆平,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你害我就算了,我还能让你再害别人吗?顾佳梁,该放手的人是你。你给我放手,我送你同学回去,晚点再来收拾你。”
他抓来多情抓得很紧,把腕脖子都抓红了。
我更不能放手,如果他送来多情回去,我怀疑他再也不会让我们见面。梁霁恒变了,他不再对我好,他想杀了我。
“不可能。”我固执地拒绝。
“你!”他另一只手指着我就要开骂。
来多情这时候摆了摆胳膊,但他一只手都没有挣脱开,他颇为无奈地说:“拜托,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那么多人看着,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拉拉扯扯?你们两个都放开我行不行?”
梁霁恒不至于脸皮太厚,听到来多情的话立即松开了手。
来多情见我没有松手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往我身边靠了靠,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哥哥,我不走。”
我相信了他,松了手。
来多情果然没走,就站在我身边,稀疏平常地对梁霁恒说:“舅舅,有什么事去外面找个小店坐着聊?动物园里人好多。”
梁霁恒本来脸色就不好,现在臭得可以与大便媲美了。
他气得不轻,一把扯下我头上的狗耳朵,说:“好啊,出去再聊!”
“欸,不是,你扯我耳朵干嘛?”我急了,那是来多情亲自给我选的又给我戴上的耳朵,他怎么能乱拿别人的东西?何况那还是耳朵!
我伸手去抢,梁霁恒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推搡了我一把,将狗耳朵往外扔,我跳起来接住了。
他见状冷哼一声,说:“你再戴个项圈,就真成狗了!”
他怎么能说我是狗?他是我亲舅舅,我是狗,那他是什么?真的太无语了。
我把耳朵递给来多情,让他给我重新戴上。来多情心情似乎很不错,笑得很开心,给我把耳朵戴了回去,夸我说:“确实,弄个项圈我们家lulu小狗会更可爱。”
“不要,不喜欢脖子上戴东西,我金属过敏。”我拒绝道。
我确实不喜欢戴配饰,除了纯金和纯银,我对大部分金属都过敏。
“你放心,你可以戴皮革,或者蕾丝。”来多情还伸手在我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中间再挂个铃铛,动起来叮叮响,很适合你。”
“……不会太那啥了吗?”我实在想象不到,来多情竟然对我有这种类型的期待吗?
“性感不好吗?”他鼓励我,认真分析说,“你身材很好,很适合性感的风格。或者可以再加个尾巴,毛茸茸的大狼狗尾巴,很威猛。”
“……嗯,我考虑一下吧。”既然他都说我威猛了,我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
梁霁恒神情古怪地瞥了我们好几眼,似乎终于受不了,迈开大步往外走。
我们找个了路边大排档吃宵夜,梁霁恒的高档西装格格不入,非常碍眼。我给来多情推荐了一些东南亚美食,本来想喝啤酒,但s国明令禁止20岁以下青少年饮酒,不能让来多情再次违法。
“你们在谈恋爱?”梁霁恒眼里三分无语三分凉薄,剩下四分全是疑惑。
我不知道牧声跟他打小报告说了些什么,显然他意识到了信息差的存在。我正想要承认,被来多情抢先了。
“date不算是谈恋爱吧?”他无所谓地说,自得地喝着果汁。
“date。”梁霁恒的眼珠子在我和来多情身上转了两轮,又问,“好,那你们准备谈吗?”
我不敢擅自回答,看了看来多情。他应该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桌下的腿往我的方向靠了靠,跟我的贴在一起。他回答梁霁恒说:“看他表现吧。”
我突然有些恍惚,有一种在跟来多情一起见家长的错觉。
我当即认真道:“舅,你听到了吧?我们正在接触中,有考虑深入发展。你不要一上来把事情搞得像是很严重,吓着你未来甥媳了!”
家长梁霁恒却没有被我的语言迷惑住,他靠着椅背,翘着腿,仔仔细细又看了我们两圈,正色问来多情说:“同学,你被这个臭小子威胁了吗?你不用怕,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对我坦诚。牧声都跟我说了,我答应了他会保护好你,不会让臭小子再害你。”
老天奶!牧声那家夥给他喂了迷魂汤吗?他不信自己亲侄子,信一个外人?
来多情愣住,没有立即回答。这时候夜宵送过来了,我戴着手套开始帮他剥小龙虾。他知道我不爱吃,都是给他点的。
来多情双手抱胸,思考了好几秒才说:“舅舅,他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我本来想把虾肉放他碗里,但见他没有动筷的意思,便喂到他嘴边。他很配合地咬住,吃下肚后才又开始说:“但阿牧师兄已经揍过他,他得到了教训,不会再犯了。”
这时候,他突然把目光从梁霁恒移到我身上。我赶紧附和他,保证道:“对,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梁霁恒顿时无话,他左看看我,右看看来多情,欲言又止,欲止又想言,但在目睹来多情不用动手全靠我喂之后,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晚了,也别吃太多。我住a11那栋房子,你送你同学回去后来找我一下,有事聊一聊。”梁霁恒如坐针毡,起身对我说。
但我还不想跟来多情分开,我问他:“你想回去了吗?”
“我跟师姐请了假,说我晚上在外面睡不回酒店了。”来多情把自己头上的花环摘下来放在我头上。
他把之前收起来的棒球帽又戴着,然后往我身上靠,“确实好累,回去睡了吧。”
他没有喝酒,却仿佛有点醉了。
“你是不是不想走路了,要我抱你过去吗?”我估算了一下我的体力和他的体重,感觉有点勉强,但我愿意为他做任何尝试。
梁霁恒听到我们的对话,像是腿软了一样又坐回去。
来多情见状,竟然开起他的玩笑,说:“我觉得你不如抱你舅回去,他黑眼圈好重,身子看起来也有点虚,正是你尽孝道的好时机。”
梁霁恒坐不住了,站起来转身就走,招呼不打,头也没回。
我和来多情又吃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去。他倒没有真让我抱他,而是等我开车到路边来接。他心情不错,对我态度也很好,一路上还跟我夸赞梁霁恒:
“你有一个好舅舅,他很关心你,为人也正直善良,就是性格有点急。”
我认可他的评价,但不想要他对梁霁恒有好印象,于是我说了些坏话:“他是个好舅舅,但绝不会是好男友丶好老公,他换对象比换衣服还快!”
来多情偶尔会表现出对八卦的兴趣,于是我添油加醋讲了梁霁恒几段黑历史给他听,他感叹了一句:“你们这些有钱人啊……”
“我跟他不一样。”我不得不拉踩梁霁恒,“我对感情很专一。”
“是吗?”他对此似乎没有太确信。
“我认定了谁,就不会改变。”我想要给他确信,所以会把话说得有些夸张,但我的心意确实如此,“不会有生离,分开的话只会是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