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经过澹台虎一事,荀望舒树立了不错的威望,但正道和魔教之间的矛盾也越演越烈,眼看着就要开打了。
三月三日如期到来,南山和楚知白一起,挑了几个自认不错的弟子上报上去,然后按时带着弟子们来到了灵枢宗。
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露陌宗移到了浮梁城外,一处难得没有被山地占据的空地,还扩建了一翻,招揽了更多的门徒。
这下,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正道和魔教无论哪一方都更近了。
与其他宗门不太一样,除了宗门里林榆,陈司巧这种特殊的存在以外,宗门中的弟子全都是平民出身的修士。
有的加入宗门之前别说写下自己的名字了,甚至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临走前,南山和所以弟子说出了自己是魔教教主的事实,希望他们可以收拾东西立刻离开。
但是,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他们说,这里是他们的第二个家,他们不想提前离开,也不想提前离开浮梁城。
一路上有不少人认出了楚知白,南山则刻意变回了老人的相貌,换上了一身看上去用料还算不错的衣服,头发也刻意束了起来。
毕竟在如今这个风口浪尖顶着一张魔教教主的脸去参加正道的切磋,实在是……有些太过大胆了。
与几十年前相比,灵枢宗变化不大,但倒也是显得更加“生机勃勃,万物竞发”了。
南山看着灵枢宗的一切,不由得有些感怀了起来:“还真是好久没有回这里了。”
谢黎好奇地问道:“掌门以前也是这里的弟子吗?”
南山愣了一下:“倒也算不上吧,只是来这里看过,我以前,只是散修而已,哪里能被这种大宗门看上呢。”
楚知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评判道:“论动起真格来,在场应该没有一人能胜你。”
此言非虚,南山见识广博,为人处世又看得开,光是只论修为,他就是当世第一,更别说心境了。
南山打了个哈欠:“术业有专攻,我难免有纰漏的地方,万一到时候闹起来真的打不过,我岂不是要颜面尽失。”
比试大会的场地很大,是灵枢宗弟子平日里相互切磋的地方。
中央地带似乎是临时搭建起了一个大台子,不同于农村演戏时几根木杆,几片木板,一片红布就搭起的小破台子,这是正儿八经的切磋擂台。
在比试正式开始之前,是荀望舒漫长而枯燥的发话时间,在楚知白眼看着南山都快睡着的时候,荀望舒终于宣布比试开始了。
这个比试就是先随机抽选两个宗门互相切磋,然后选出优胜者,优胜的宗门再互相切磋,每个宗门有三次出战机会。
三局两胜定胜负,如果打完第一组就想投降,那倒也没什么问题。
这比试就是讲究一个点到为止,算是拿来筛选人才重点培养的。为了赢比试不择手段就算是本末倒置了。
这次参与比试的一共有十六个宗门,即使是最后一名的宗门也可以获得不少钱。
露陌宗是第一个被抽到的,并且一上来,他们对上的是白华宗的人。
现场甚至有人开始打赌谁赢谁输,绝大多数的人都押的白华宗。押露陌宗的则都认为:露陌宗籍籍无名,却能存在三年,很可能是一匹实力强劲的黑马。
南山打量了坐在他们不远处的白华宗参与比试的弟子一眼,小声说道:“修为普遍在识语境,而且年纪都不大,应当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了。”
最终,白华宗派出了一名看着略显瘦削的少年上场,他手中拿着剑,看着应当是一名剑修。因为露陌宗还没做好定夺,那名少年先走上了擂台。
南山提议道:“你们剑修都这样身上没几两肉的吗?要我说,不如让谢黎上?林榆留着,当我们宗门的底牌。”
林榆无疑是露陌宗一众弟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出于公平考虑,除非最后露陌宗暴露,遭到围殴,否则他是不会使用来自于未来自己的特殊能力的。
众人纷纷点头,有些怕生的谢黎便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走上了擂台。
灵枢宗的弟子在他站定侯冲他抱了抱拳:“在下崔鹤。”
谢黎也冲他抱了抱拳,笑着说道:“在下谢黎。”
崔鹤有些纳闷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之前怎么从未听过。”
谢黎依然是一副笑脸:“相信我,今后你就会记住我了。”
伴随着作为裁判的荀望舒宣布比试开始,原本还对彼此毕恭毕敬的两人热火朝天地比了起来,谁也不输谁。
一开始,谢黎是处于被动方,虽然不主动过攻击但每次都能把崔鹤的攻势巧妙地化解。
片刻后,他找准时机,凭着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剑招致胜。
在所有人讶异目光的注视下,谢黎又冲“承让。”
荀望舒愣了一下,紧接着宣布道:“露陌宗,谢黎胜。”
第二次比试上场的是一名白华宗的剑修,露陌宗派上的依然是谢黎。
之前和崔鹤的比试并没有让其他人看出谢黎的全力究竟能到达什么地步,甚至有人说他能赢完全因为侥幸。
那名剑修摩拳擦掌道:“你确实有几分本事,我突然对你们宗门感兴趣起来了。”
谢黎笑了笑:“谬赞了,放才能赢,实属侥幸。”
这人的确比崔鹤难缠些,有几次谢黎都险些被他战胜,最后迫不得已,他只能使出楚知白传授给他的独创剑招强行收尾。
看台上有人坐不住了,他震惊地看向露陌宗这边说道:“这不是楮知白的剑招吗?几乎不外传的,你们露陌宗的人怎么会这个?”
说好的是姓的楚楚动人的楚呢?真是个大骗子,信了你们的鬼话。
就这样,那些押露陌宗的那些人赢了一大笔钱。一时间,押露陌宗赢的人又多了一大群。倒是没人敢押他们夺得魁首。
毕竟要是真让他们夺得魁首,别的宗门不要面子吗,露陌宗在所有宗门里算是年纪最小的了。如果不是今天会上整这么一出,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露陌宗。
正当看台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地看着比试之际 ,有人找上了露陌宗。
是一个看着还还挺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楚知白认得他,是如今灵枢宗的飞流长老,傅闻秋,所有长老里,当数他点子最多。
楚知白和他关系不算好,但对方到底是个人才,他就留着了。
“褚仙君,好久不见,你怎么上露陌宗当起长老来了。”
傅闻秋说的话比较正常,但语气却显得非常尖锐,带些诘难,要来挑事的意味,让楚知白感到有些厌恶。
但毕竟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和傅闻秋针锋相对。
楚知白站起身,回以出于礼貌性地一笑:“嗯,想去见见新世面而已。”
傅闻秋挑了挑眉:“这位就是露陌宗的掌门人吗?为什么,我越看他越觉得不像一般的老年修士呢?”
南山转过头看向了傅闻秋,神色看着没什么变化,他也没站起身。
过了一会儿,他敷衍地捂住了自己的腰:“不巧前几日刚闪了腰,现在走路都要人搀着,想来也没几天好活了,我便不站起来了。飞流长老您大人有大量,想来也不会和我这种小人物计较的吧?”
傅闻秋眯起了眼睛:“那南掌门确实是要多加小心,毕竟,您这种年纪的不比我们年轻的,摔一跤很容易身上盖白布的。”
楚知白没好气地说道:“没事,还有我呢,长老莫不是忘了,我对医术也算是颇有研究,我可以把这种事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因为有些不爽,他这次连谦辞都没用。
傅闻秋叹了口气:“好吧,你看起来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褚仙君,以你的修为,总不会看不出来你旁边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吧?”
楚知白淡定地说道:“看出来了。”
傅闻秋皱着眉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自顾自气愤地走开了。
南山看了看擂台:“今天我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正道还是想保你的,其实你也没必要为了我……”
楚知白打断了他的说话:“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觉得,我们不会失败。”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而后纷纷别过头。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总觉得有些害羞……而且在弟子面前太亲近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有特意压低声音,倒也不会被第三个人听见。
其实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会暴露的准备,之所以还敢来这里,就是因为想给其他孩子争取一个机会,一个走出去的机会。
一条魔教教主的命,换一群孩子可以离开他们心中困住自己的囹圄,似乎也不亏对吧?
他们想赢很难,毕竟他们的位置夹在正道和魔教之间,说不定两边都看他们不爽,都想打他们。或者被当出头鸟无情地推出去都不奇怪。
到时候,南山和楚知白会留下来,林榆带着其他弟子离开。
到了一定距离之后,陈司巧会来接应他们,到了这一步,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其实他们本来想让陈司巧带着孩子们离开,但是,这次比试限制了每个宗门能来的人数:每个宗门最多只能五人来到比试现场。
明明之前都已经决定好了,但真到了时候他们难免还是有些害怕。
除了碰上某些特殊的情况,谁不希望自己可以多活一天?他们修仙不就是为了自己可以多活一天吗?
楚知白话音刚落,突然又有人走到了他们身边,不过,这一次,来的是一群人。
无论从标志还是灵力的运作方式来看,他们完完全全都是魔教的人。
魔教的人,真是比他们想象中的更疯。甚至都敢混到大会上来挑衅了。
“魔教信徒,在此恭迎前魔教教主南流景回归魔教。”
他们声音高亢,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就像是刻意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楚知白看见,南山闭上了眼睛。有灵力不断地从他掌间冒出。
赶在正道的人动手之前,南山先把那些魔教的人打倒了。
“你们这群人,可真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