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不知。”
沈策垂眸,摇头道。
圣上已经对他起疑,眼下定不能无凭无据弹劾他人。
沈策知晓如今平静如水的朝廷都不过是表象罢了,实则风云诡谲。皇帝抱恙是真,皇子们争储也是真的,氏族大臣都在择选对己有利的皇子来保全家族钟鼓馔玉的生活。
自古以来,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他倒不看重这些,只希望今早送去大理寺的那几名黑衣人能吐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否则后面麻烦不断。
思索间,一道清脆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两人顿时警惕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相视一眼,而后叫人进屋。
进来的人是一位姑娘,手上端的是两份吃食。她低着头把碗放在食案上,便匆匆离去。
由于昨天出门的疏忽导致被人追杀,两人现在已经把佩剑随身携带。
萧景瞧着食案上的吃食,饿得两眼发光。正当他准备大快朵颐之时,一旁的沈策拦住他伸出去的手,“不可。”
说罢,又从袖里拿出银针朝食物插去,见银针完好,才收回手。
“静俭,你未免太谨慎了。”萧景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道。
“谨慎一点是好的。我们在醉生楼养伤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沈策倚在食案桌角,闭目养神。
他没有去动另一份吃食,反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兴许是他太疲倦,没出半刻便放下警惕睡着了。
另一边吃饭的动静也渐渐地变小了,碗筷的碰撞声也无声无息了。
***
三日后。
醉生楼,奚乔的房间。
“咚咚。”
有人来敲门了,奚乔起身朝房门走去,显然她已经知道门外之人是谁。这几日来,玉笙常常来她的房间闲聊。奚乔也知晓她是为了打听玉寒失踪一案而来,遂没有躲避她的理由。
邀请她进屋之后,奚乔便和她开门见山说。她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沈策,也不知玉寒的下落。
“奚娘子,真的没有任何下落吗?”玉笙攥着锦帕,身子摇摇欲坠,声泪俱下道。
奚乔只得安抚,“玉笙姑娘,你别急,先坐下来说话。如今玉寒没有下落便是最好的讯息,至少她现在没有出现意外对吗?”
没有线索,没有信物。她现在一头雾水,也不知从何处开始寻找。
安慰完玉笙后,奚乔又犯了难。
也不知两位大人那边是何情况,谢长宴是否缉拿归案,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到他们的讯息了。
另一处偏僻的厢房,一只信鸽悄然而至。
屋内的男子稳稳地接住信鸽,从它的脚下取下书信。
他缓缓展开书信,又走至烛台把信纸烧掉,直至化为灰烬,他才擡眸。
他的眼眸深邃,素衣着身,手指还停在半空。
“萧景,大人传信来了。”
书案上打盹的男子闻言,倏地擡头,朦胧的眼也因这句话变得清明,“可是说了什么?”
“谢长宴伏法认罪,圣上要见奚乔。”
他言简意赅,但剑眉却微微蹙起。
他不明白为何皇帝如此迅速地召见奚乔,这才是谢长宴认罪的第二日,连斩首时日都没有定下,却催促我们带奚乔入宫。
“信上说,圣上指名道姓要我们带奚乔入宫觐见。”
沈策眉头紧锁,整个脸沉了下来。
而萧景也是不理解圣上此举所谓何意,既对他们産生怀疑,又要他们带奚乔入宫。
这不自相矛盾吗?外人皆知三人关系,皇帝这是完全不担心他们带奚乔逃跑?
“先去问奚乔的意见吧。”
说罢,两人穿好衣裳出了门。
在醉生楼偏房养了好几日的伤,他们一直未露面,防的是其他杀手再次寻来,给楼里的人惹来麻烦。两人不想徒增麻烦事,索性谁也不见,谁也不说。
一出门,两人望着刺眼的日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几日来,他们一直躲在昏暗的房间,这头一次见炽热的阳光未免有些刺眼。
径直走到奚乔房间,他们轻叩房门。
闻声,房间里面的人猛地打开。擡头望见来人,奚乔有些错愕。
“你们……”她正要询问之际,沈策及时打断,语调平和,“要不我们先进再说?”
奚乔微微颔首,身体往后退,让出一条道来。
“多谢。”
两人一进屋,便瞧见坐着落泪的玉笙,沈策徒然停下来,没有再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房间里面有人,若是知道,便不会提出进屋的要求了。
奚乔关门,看出他的无措,走到他身后解释道:“玉笙姑娘是来问玉寒下落的,几乎每日都来。”
最近案件一桩接一桩来,他忙得忘乎所以,倒忘记一件事情来。
玉寒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也不知大理寺的人是否寻到她的下落。
沈策双手作揖,“玉笙姑娘,我们会尽快寻到玉寒姑娘的下落,还请再宽限几日。”
玉笙得到这句答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见两位大人与奚乔有事相商,她告辞离去。
待房门再次传来声响,沈策才开口说:“皇上要见你。”
虽然这句话没有对着奚乔说,但她知道沈策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见我?这么快?”奚乔佯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看向他。
沈策也知道皇帝未免操之过急,明明谢长宴这个案件的卷宗还未呈上。对于皇帝来说,前几次的小案子还不足以让九五之尊对未曾谋面的民间女子尤为看重,这其中必有人暗中推动。
看来,此次入宫,必是针对他和萧景而来。不过这也恰恰认证了雇佣那帮杀手的真凶就在宫里。
想必是他们几日不出面,那人等不及了。
正好,是时候该见上一面了。
沈策垂眸,不动声色地攥紧拳头。
“若你不愿,我们可与圣上解释。实在不行,你先离开京城几日躲避风头也行。”
见奚乔良久没有说话,萧景适时开口。
毕竟面圣此等大事,还是要准备一下。若是在圣上面前说错了话,饶是有个三公九卿的爹,也是难以安然无恙地保下她的性命。
奚乔闻言,客气地笑道:“无碍。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才与我说这么多。可再怎么逃,终归还是要入宫觐见的。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倘若我逃到天涯海角,只要他想,我就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次的宫,我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