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破镜
封住我的悬空镜柜看起来像某种暗色的冰凌,可惜它并不是我能调动的冰元素。
难道是愚人众科技?
我想,要是有武器在手就好了。管它科技还是冰柜,敲敲砸砸总是好的。
被压在高处的视角范围还是不错的,宽阔的山洞内部像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洞穴的中央有一汪泉,倒是方便了这些时日在这里暂驻的愚人众取水。
水池正与我迎面而对,可不知为什么照不出我的影子。
约莫是这个镜柜的影响了,类似某种单面玻璃的原理?
这可把我着急的,因为在被气旋震飞一地的先遣队兵士间,我看见了乘烈风而来的流浪者。
我很少看到那样青荧而轻盈的流风被压缩至小小黑星一般的涡旋不要钱般地扔,也很少看到利到极致的风刃击山碎石而不歇。
直到拦路者尽退,直到碍眼物尽除。
风也有有吹到尽头的时候,吹过高原与海面,吹过小岛与森林,此刻在这个洞穴内仿佛入最后的困兽之地般平静地狂暴。
带起水面一池的涟漪。
那个叫约瑟芬的孩子已经在他敬爱的“父亲”大人的庇护下跑去石室躲好了。
只馀踏着一地血火丶忽而又像虚影一般闪现在池边的“仆人”阿蕾奇诺,和与她分立水面两侧,捏着一颗玄色风涡的流浪者。
从我的角度看,并看不清两人的神色。
只从相隔水面上紧张的涟漪感受到了此刻紧绷一线的氛围。
风是压抑的,压抑到宁静,而一般戏剧上令人窒息的寂静氛围烘托环节往往设置在终幕之战前,以此来牵引观众们的情绪。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人生是走治愈轻喜剧路线,而不是耗资不菲危险系数十颗星的动作大片。
但还别说,阿蕾奇诺手上拿的那把赤月形的血红镰刀真的挺酷...
我是记得流哥对于他这位前同事的评价似乎不那么正面,但这几日的打“黑工”的日子相处下来,我也摸不准这位“仆人”大人的性情究竟为何样。
只觉得不似她面上看起来那样冷酷。
也许正如流哥而言,我是被她所展现的“优雅”与“亲切”更好地“控制”了,或许就像那个叫约瑟芬的小孩子所展现出来“又敬又怕”的心态...
无论如何分析心理层面,最重要的还是事实。
而最大的事实就是,我待在这几天来实在是未受到什么值得一提的伤害,除了掌心上的一条小口子(还没来得及看医生就自己愈合了)。
行为受限确实存在,但比之即将可能会发生的激烈冲突,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还好。
两人相对,谁也没有率先出手。
血红的镰刃收在身侧;铃铛叮铃,一声回响在山洞内也清脆悠远。
“人呢。”
流哥的话音简短,在悠远的铃铛回声内,更像是一种不显山露水的威压。
仆人:“哦?原来是来找人的。”
阿蕾奇诺拿着武器的手向后一扬,收起了赤月形的镰刀。
我在上面松了口气,不打就好丶不打就好。
流浪者:“我再问一遍,人呢。”
猫猫的声音更低沉了,用真猫咪比喻的话,就像是捕猎前弓腰塌背瞄准的前置警告。
“我在这呢!上面!”
我在镜柜里拿出空手劈岩史莱姆的力气使劲喊,可外面人似乎一点也听不到。
嘿,这什么新科技隔音还挺好,关我太浪费了,就应该多制造点这种隔音性能的墙板板在提瓦特多开几个ktv,保赚。
仆人:“你来晚了,她回去了。”
刚还在哼次哼次做饮料的我:???
我本人怎么不知道。
我看见流哥握在一侧的拳紧了一紧,“不可能。”他说。
仆人一只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优雅地擡起指向池面:
“那孩子不过是另一个世界馀晖的倒影罢了。冰雪消融,只馀旧影。她回去了。”
这说得像模像样,既有谜语人的装,也有貌似看破一切的淡然,整得跟真的似的。
或许她身上血一样的火焰是来自某个地下古国,在尝试与我确认血脉的时候却发现我和她并非来自一处。
也许我做的饮料对她身上所负的血火稍有影响只是误打误撞。
不是地下遗脉,便是世外来客?
猜的还真有七八分像,想来仆人大人不会也读过许多八重堂出版海外的“转生后我...”“穿越后我...”之类标题的轻小说吧?
还是憾恨be版的。
不能信啊流哥!
我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阿帽取下了他的帽子,随手一掷,斗笠便嵌入了洞壁的山石。
“不用故弄玄虚。她不会走。”
“就这么肯定?”仆人笑。血月长镰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呵...呵呵呵...”流哥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她在不在这里,她在哪里,这些问题...”
“等我把这里翻过来,等你付出代价的时候,自然就知晓了。”
流浪者的身前身后出现了无数气旋压缩的空洞,再看不见一点青色;
漫是等待着粉碎一切的黑星浮沉,像天上的银河染了墨倒悬世间。
我的视线逐渐被黑与红遮蔽,哦吼完蛋的不妙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要听她瞎编啊流哥!
我恨不得用脸去撞这个破镜柜,以头抢地尔的的事情又不是没干过。
可真当我这么实施两下的时候,脑袋后面的头发一松——
我:o。o
呃,怎么把帝君送的这宝贝忘了。
簪剑从我的发间滑落,心念所动,利剑幻形瞬间破镜而出!
暗色的镜凌破碎,折射着预备吞噬一切的黑星大大小小的虚影。
虚影之间,是我从空中跌落。
怎么总是我从空中跌落。初见也是,这时候也是。
不同的是,那日蒙德城里的天色明亮丶风也柔和;
共同流经的时光转瞬,此间的山洞内被暗色包裹,尽数是流哥为找到我而凝结的“星辰”。
被压缩成空洞的风旋碰上去会不会很痛?
可是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舍得闭眼。
这些黑色的空洞于我就像能折射虹彩的黑曜石一样珍贵耀眼,若我弥足坚定,愿揽诸星入怀。
流哥发现我了。
我张着手臂拥下去,流哥仰头瞪大了眼睛。
谧蓝色的眼眸闪着细碎的星。
在我触碰到那些“黑星”的一瞬前,压缩的风旋霎时炸成了青荧色的蒲公英团——
我落在一团上弹了弹,又弹到另一朵“蒲公英”上。
跌跌撞撞,逐级向下,被一团团轻盈的巨大的蒲公英球的簇拥着跌落,像跌落在一团柔软的梦里。
而后风流云散,褪去诗意。
最后的我留着两道鼻血漂亮地降落到流哥怀中。
我:“嗨,好久不见。”
流哥:“好久你个头。”
我还没从流哥身上下来,就囫囵抹抹刚“以头抢柜”撞出来的鼻血,酸道: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日日思君不见君,又炫一杯蜜雪冰冰...”
我本以为流哥会像以往一样听我胡话几句就要生气,一松手把我从他怀里摔一屁墩才正常。
故心里还时刻预备着屁股着地的撞击感。
对视了一秒丶两秒...
我:诶?这次怎么还不松手?
“黑星”炸成的蒲公英风团在流散之后依然有丝丝缕缕的风絮在山洞里飘下,沐浴着柔白与青荧的光辉。
原本躲在石室里的约瑟芬也跑出来了,伸手接着那些羽毛似的絮影,捧了一大堆跑到“父亲”大人的身边,留下身后一路风元素逸散光点。
阿蕾奇诺摸了摸他的头。
门口周围被击倒一地的愚人众也逐渐苏醒过来,伤势轻一些的撑着石壁站起来再去扶其他同事,原地等待着执行官大人下一步的命令。
我一看这人有点多,小孩子和前同事们还看着呢,被公主抱着多少有点羞耻,扒拉扒拉赶紧从流哥身上下来。
流哥放我下来,却没有松开手。
他郑重地抱了抱我:
“我也想你。”
*
“噫!”小孩子发出不合时宜的惊叹声。
流哥松开我瞪了回去,我也跟着瞪了回去;
想了想约瑟芬小朋友也是蜜雪冰冰的顾客,又赶忙扯出一个顾客是上帝的笑容。
估计是笑得比较匆忙,不太好看,约瑟芬小朋友又缩回阿蕾奇诺的裤脚后面了。
仆人拍了拍他:“去吧。”
约瑟芬便和其他愚人众先退出去了。
仆人:“一个小小的玩笑。”
流哥语气不善:“你应该庆幸她没事。”
说罢又用眼神向我确认是否真的没事。
当然,看见鼻血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勉为其难用袖子帮我仔细揩了揩。
我凑过去悄咪咪解释:“真没啥事,就是打黑工做饮料,都是老本行活计。”
“吃的还行,睡得…也凑合。”我补充道。
流哥翻了个白眼:“谁问你这个了。”
“你就是天塌下来都能插空再灌一杯甜水塞三个蛋糕吞五串烤肉。”
哼,嘲讽我,不自讨没趣了。
我抱起手臂身子微侧,猫猫见状也哼一声偏过身子。
这一圈三个人情绪最稳定的就是阿蕾奇诺了。
她倒是没被流哥刚才语气不善的那句挑衅到,只是走过来停在我身侧,看流浪者恶狠狠地回眸。
“他的眼神在说,让我离你远点。”仆人道。
流浪者:“知道还不快消失。”
或许是真的没感受到恶意吧,流哥并没有出手阻止阿蕾奇诺的靠近;
她在我身侧俯下身子,于我耳畔悄声道:
“一个赠送的小小考验。”
“既然是珍视之人,能在一起的时光便弥足珍贵。”
她直起身,垂了垂眼眸,那异于常人的瞳孔此刻明明同以往没什么变化和波澜,不知是怎么瞧出几分常人的温情。
她想起了谁呢?是友人还是爱人?
我不得而知。
仆人转身背过我们走去,没有回头,最后说道:
“双倍报酬之后寄到。”
“只是给壁炉之家的孩子们带点饮料罢了。你的连锁店还未开到枫丹。”
我拉着猫猫准备回家了,也背过身挥了挥手:“马上就开到了。”
“迟早开满提瓦特。”
我大言不惭。
*
三个月后。
我让流哥抱我从须弥飞去枫丹,以证明蝴蝶飞得过沧海。
流哥:“好啊。”
我:咦??!
我开玩笑的!
不过居然听到猫猫答应了,那我不得体贴体贴道:
“哎呀呀,那你飞累了怎么办。”
猫猫漫不经心:“那就可以清理一下负重物,正好让你体验一下骑海龟的感觉。”
哼,好吧。
最后还是坐水车航道去的。
由于实在太好玩,某个点的回忆太美好,我拉着猫猫反复坐了三趟。
天都黑了,我和流哥猫在枫丹温暖潮湿的野外摘泡泡橘。
咳咳,当然主要是流哥摘,我指挥。
“那里那里!你上面那个最圆!”
流哥不堪其扰。
一个充满弹性的泡泡橘就砸我脑门上。
橘子从脑门滚落到我怀里,我剥开来好好鉴赏一番:
“嗯嗯,果皮柔韧度不错,果实汁水饱满!”
嘿嘿,谁又幸福了。
*
-end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个小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