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陈泉家破人亡之后,大约两年左右,他听到人们议论说江永县城东的一个砖厂发生了失火事故。
据说当时很多人都被烧死了,可最后却没人来认领尸体。
这次事故中,砖厂的人事也被烧死了,因此砖厂老板说自己平时不怎么管事,所以也弄不清这些人的身份。
这件事,老板难逃其咎,可因为赔钱利索,所以最后只是管教了一段时间,就被放了出来。
江永县和下面村子的砖厂确实不少。
可江永县城东的砖厂,可就这一家!
所以陈泉当时就猜到这出事的砖厂,可能就是陈明的砖厂!
前世的陈泉,自然没工夫去管这些事。
饶是如此,他当时也觉得这大火诡异得很。
虽然砖厂确实是用火的地方,可这地方能点燃的东西不多,而且大多是开阔地,怎么就会烧死那么多人呢?
加之那段时间江永县刚好来了个新县长,搞什么扫黑除恶。
所以陈泉就越发觉得这事不对劲。
砖厂的大火,莫不是在销毁什么证据?
陈泉虽然知道陈明的砖厂在哪,可从未去过。
如陈泉所见。
面前的砖厂一眼看去,除了中间连成片的砖瓦房当宿舍之外,就只有山坡下的十几个砖窑。
除此之外,便是靠近南侧大门这边的大片开阔地。
开阔地上摆放着烧好的红砖,一排排的,十分壮观。
红砖上还铺着雨布,防水防潮。
宿舍到砖窑中间,也是开阔地,那里是工人们用模具为红砖塑形的地方,基本也没有什么可燃物。
就是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着火?
就算着火,那些人完全可以第一时间跑到安全的地方,怎么会烧死那么多人?
这点事,连陈泉都能看出来,前世的调查组就看不出来?
诡异!
太诡异了!
陈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也越看越仔细。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陈泉凝眉沉思。
忽然,陈泉猛地一拍额头,“哎呀!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才想到啊!”
陈泉都要被自己笨笑了。
现在距离过年,不过三天的时间了。
就算是街边的小商贩,很多都休息了,别说是各种厂子了。
可这砖厂,居然还有人在工作?
不仅如此,现在都晚上八点了,什么工厂晚上八点还会上班?
陈泉开始仔细观察那些工人。
砖厂内的设备全部都在运转,搬砖、烧砖、塑形的工人加起来,一共有三十来个。
这些人全部穿着黑棉袄,脸色蜡黄,骨瘦如柴,有的甚至能看到脸颊骨的形状。
除此之外,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喜色,仿佛是麻木的机器一般。
这些陈泉都因为天色太黑,也没有仔细观察工人,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发现。
“不对劲!砖厂的工人虽然辛苦,赚得也少,可这比在公社种地赚得多多了,他们怎么会这么不开心?”
“莫非是……强迫的?”
唰!
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了陈泉的心底。
这些人……该不会都是被骗来或者绑来的吧?
陈泉很想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被鞭打的痕迹。
如果他们是被骗来强行控制的免费劳动力,那他们肯定会挨过打!
不然他们肯定不会老实!
然而因为棉袄的遮挡,以及天太黑的缘故,陈泉根本无法看清他们身上是否有伤。
陈泉最终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向着大门看去。
汪汪汪……
大门口两只铁链子拴着的德牧还在嘶吼,它们口中涎水滴落,满脸的凶色。
身后的保安室内人影晃动,但具体有几个人,陈泉这个角度看不清楚。
而且保安室对外没有窗户,陈泉也无法从外面看清保安室里的情况。
嗵!
陈泉从树上跳了下来,猫着身子找到自行车后,快速离开了这里。
……
十分钟后,城东二手市场。
陈泉来的时候,五哥果然正在这里和虎子他们打牌。
“小泉?”五哥看到陈泉惊诧道:“你怎么大晚上的跑到城东来找我了?”
说话间,五哥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泉哥好。”虎子离去的时候,还不忘笑着和陈泉打了个招呼。
陈泉看所有人出去后,这才笑着走向五哥,然后从怀里摸出一百块钱放在了五哥面前。
“五哥,这是您这周的分红,具体是九十八块三毛二,我给您算一百了。”
五哥没有拿钱,而是拿出一根红塔山丢给了陈泉。
红塔山在八十年代可是好烟,一包就得一块二,没点小钱的人可抽不起。
农村里的人,大多数抽的都是自己卷的土烟。
如苗二叔那样生活还不错的,也就是抽个羊群,经济或者转运牌香烟。
这种烟的价格很低,一包才六分钱左右。
而陈泉抽的烟,一直都不差,基本都是宝城、大雁塔或者晨鹤牌香烟。
这种一般一毛二一包,比红塔山便宜了足足十分之九!
而陈泉现在手里有钱了,而且烟大多数都是给人散的,太差不好办事,所以抽的是大前门。
大前门一包三毛六,比陈泉之前抽的也贵了三倍。
可比起红塔山,又是差了很多。
陈泉接过红塔山点燃,随后坐在了五哥对面的油桶上。
“你小子大晚上来这儿,就是为了给我送分红?”五哥深吸一口问道。
“这不是第一次给您分红嘛,当然得亲力亲为了!”陈泉笑着附和。
“少给我打屁!”五哥摆摆手道:“我还不知道你小子什么尿性?”
“你这种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如果不是遇到事了,怎么可能会专程来这一趟?你晚上收摊,难道不能给我送到西大街车行去?”
“你来找我,不会是又给我惹麻烦了吧?”
五哥到底是明白人,他一语就戳破了陈泉的客套。
见此,陈泉索性也不装了,他正色道:“五哥,您想不想赚一笔大的?”
吱悠吱悠~
头顶的灯泡罩子在寒风吹拂中来回转悠,发出吱悠吱悠的声音。
灯光照耀的大棚忽明忽暗,外面是寒风吹打在大棚上的声音。
大棚内一阵死寂。
二人就这么盯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