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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恋

热恋中的情侣大抵如此,一言一行都能牵动对方敏感活跃的神经。温璃昨晚在姜枫的哄睡下还是顺利进入了梦乡,她做了一个她快意江湖,而姜枫却受制于朝堂的梦。她怜惜他,想带他走,全他一个自由之身,却意外陷落,反被他所救。

故事历经一波三折,好在梦境的结局圆满,她还是用一匹马和一把剑带走了他。

周末这天,烤肉吃到一半,温璃把昨晚的梦说给了姜枫。

“埋没你这个误入理科的文科生了。”姜枫听完就调侃人,见她看自己如盯猎物一般目不转睛,轻佻一笑,手指点了点桌面:“吃肉,看我又填不饱肚子。”

没等温璃发表意见,她眼前的碗筷就多了两块酥香的五花。

“我是觉得吧,太子对杀手的爱意出现得太莫名了。虽然杀手确实为太子付出不少,但起初并非出于情爱。”温璃边吞掉姜枫送上门的五花边提出疑惑:“后来明明自由就在太子眼前,他为何要为杀手放弃这千载难逢的脱身机会?”

她认真思考却始终懵懂的样子逗得姜枫笑意愈深:“你刚才还代入杀手的身份,现在又把自己摘干净了?”

“我是客观分析。”温璃嘴比石头硬,低头小口喝橙汁。

“傻瓜。”姜枫随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唇上残馀的水渍:“爱是很难进行客观分析的成分,理性也无法解释。”

为消化他这句话,温璃擦嘴时的神色都透着万分迷茫。

“对习惯了深宫尔虞我诈的太子来说,”姜枫黑瞳里有动荡的柔情,纠缠着她:“你怎么知道相比于爱和归属,他一定会选择自由呢?”

“……”

温璃沦陷在他眼瞳的漩涡里,搜肠刮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明明是她的梦,却如此难以掌控。

就像姜枫所说,救下她,太子即便失去自由,仍然可以继续在深宫里摸爬打滚,反正早已习惯。

可就此失去她,太子往后的记忆能够承受吗?

她咬筷叹息:“不想了,爱情还真是个足够复杂的命题。”

“好好吃饭,顺便把你的一堆烦恼都消化了。”姜枫手不间断地给她碗里添食。

她震惊四座地拿筷子戳了戳:“……要丶要溢出来了。”

“我不管。”他春风一般的笑里夹着刺人的冰棱,哄人的语气表达的却是威胁:“都吃掉。”

“……”温璃脊背寒风阵阵,他的温柔的确随处可见,骨子里带的强势却从未消亡。

还好她肚子有空馀,否则走出这扇门,命都要留下半条。

姜枫昨晚保密的内容其实是一家陶艺手工坊,他只是把她领到了这里,温璃两只放光的眼睛已经黏在人家的招牌上了。

“为什么会想带我来这儿呀?”她激动的手无意识地拽着姜枫胳膊左摇右晃。

“本来还担心你不感兴趣。”姜枫神色是化开的飞雪,他享受她愉悦的反馈,尤其见她快乐:“现在不用换地方了。”

“这很酷好不好!”温璃眼中跳动兴奋的火焰,没能听出姜枫的弦外之音。她人到门口,心急如焚地要去一探究竟,姜枫不动,她就推车一样把人推进去:“走走走。”

“这里都能捏什么呀?我只在网上见过。”身在陶艺馆内部,温璃一颗好奇的脑袋东张西望。打量完馆内的设计,新鲜的刺激褪去,她突然感觉自己像个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土鼈。

“杯盘丶动物丶摆件丶陶器……”

耳边是姜枫耐心的解说,温璃分心看琳琅满目的作品墙,这上边陈设了很多顾客的作品和照片,大都是些素坯彩绘的平底碗丶杯子和花瓶。

“这里。”她看中其中一个,兴高采烈地拉过姜枫,要他一起看,指着小鹿形状的陶器摆件:“这个好看。”

“一会儿带你学。”他降低身高,从身后靠在温璃肩上,抓了她的手揉在掌心:“让你亲手实现这样的作品。”

“练习到这种程度,至少要花一段时间吧?”她还没开始尝试就已经在计划未来了:“我能来这里长期学吗?”

“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周末都可以过来。”姜枫纵容她,本意是带她体验一次,温璃兴致这么高,倒在他意料之外。

“那说好了。”她笑,伸出一根食指:“不能当逃兵。”

姜枫直起身,揽过她肩:“嗯。”

他提前预约过两个位子,馆内的接待见人到了,马上派了个老师过来要指导他们,姜枫却拒绝了教学。

温璃满头问号地看着他和男老师礼貌交涉,从不需要教学谈到材料问题,大概是询问材料放置的地方以及有没有限制用料。

等到他和老师谈完,姜枫转身吻了吻温璃额头:“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回来。”

“好。”她乖觉点头。

温璃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座,发呆等他,实在无聊就上网查了陶艺的制作过程,结果被众多手艺人的炫技给砸懵了。

那没个几年的基本功底绝对弄不来,有些师傅更是十年如一日地从事这个并不怎么进入大众视野的行业。技艺娴熟又精湛,一块不起眼的泥土在他们的手上千变万化,捏泥如同造神。

温璃欣赏完五六个之后就关了,她怕等到自己尝试时,满脑子这些炫技之作,心理上会被降维打击。等她重新做完心里建设,姜枫也取完制作需要用到的材料和基础工具回来了。

“来。”他放下工具和材料,朝她招手:“我教你。”

“你丶你教我?”温璃指了指自己,虽然刚才隐约猜到他会,否则不可能推掉老师。但一想到他在这行也深藏不露,还是难免震惊,她犯嘀咕:“……怪不得带我来这儿。”

中学时期,姜枫阶段性地去陶艺馆进行系统学习,馆内教授的都学了个遍,尤其擅长陶艺,有一手娴熟的技艺。

当然比肩不了大师,但教学他的小白女友不在话下。

“嗯。”他摆弄完那堆材料,就将温璃按回了原位。他站在身侧,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你想捏什么?”

“你问就问,你捏我脸干嘛……”温璃刚要回答,姜枫的手就到她脸上捏起了个小鼓包。她皱眉审视他,活像个受气包。

温璃心里抽抽,这货是故意借这个由头来占她便宜的吧?

姜枫逗过她,眉眼雀跃,眼中有光,松个手都能看出他心情不要太过愉快。

“我想做一个中心能画兔子的摆盘。”温璃幽怨地按压了两下姜枫揉过的侧脸,将她的想法形容出来:“就,圆的那种。”

欺负她脸的男友大言不惭:“简单。”

“简丶单?”温璃机械歪头,双手抓了抓空气,却什么也没握住:“对你来说当然……”

对她这个从没摸过泥的小白来说那就是图纸都还不会画却要平地起高楼了好不好!!

姜枫取出一块泥团,用割泥线分了一小部分,拳头大小,放到温璃的制作台前。

“包教包会。”他信誓旦旦,修长的指尖点着泥块:“先教你揉泥。”

“好。”温璃一看就会,跟着他耐心的解说和动作循序渐进。

“接下来做一块泥片。”姜枫说完,取了块纱布垫在温璃揉好的泥块下面。温璃将泥片擀成型后,姜枫用工具替她剔除了不规整的地方,一个浑圆的盘状底子出现了。

“烧制出来后可以拿回去做摆盘吧?”温璃看着泥片,想象了下它成型之后的效果。

姜枫手一顿,笑说:“你还真注重实用。”

“当然,自己做菜就已经不容易了。”温璃得意忘形地叉腰,全然忘了两只手不太干净:“要是盛菜的盘都是我亲手捏的,那多有成就感!”

“那就要看你接下来的塑形手艺了。”姜枫没舍得拆她台。

“来吧,姜师父!”作为一个还没入门的学徒,温璃斗志昂扬,一脸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

姜枫那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爱称就这么被她莫名登上了线。

手动给泥片塑形挑战人对力度的把控,姜枫边示范边教学:“以大拇指宽度做参考,在泥片边缘用手指依次卷边,捏片时不要太过用力,否则边缘会变形,严重的话会开裂。卷边的时候要参考一个高度,避免忽高忽低,不然成品不好看。”

温璃听到这儿,拇指鬼使神差地稍微过了力。松开,边缘已经比旁的要薄了,她尝试找补,很快就糊弄了过去。

“一边塑形,一边对比高度,捏制的手指要匀速进行。第一圈只是初步定型,反复四五次,直到边缘厚度均匀,高度保持一致,整体线条看起来流畅……”

千辛万苦地把盘子捏出边缘,接下来的步骤温璃不懂,直接解放双手偷懒。

“有裂纹的地方可以用手指抹平。”温璃盘中有一道小裂纹,精益求精的姜师父替她修补:“手干记得用毛巾保湿。”

温璃任由他替自己的作品善后,自言自语:“一个这么简单的盘,细节都好多。”

姜枫细心调整完,擡手指了一个方向,那儿存放着大量工具:“当然也可以用模具,但是上手捏,你会更有成就感。”

温璃明面上不说,心里却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总能通过生活的一些细枝末节去了解她,就像刚才那么不经意的一句话,明明她说过就会抛掷九霄,他却视若珍宝地记在了心里。

“多试几次。”姜枫毫不吝啬地鼓励她:“上手之后就简单多了。”

泥盘需要晾干才能进行下一步,他索性多拿几块给温璃加大练手量。温璃驾轻就熟地继续捣鼓,重复刚才的教程。

姜枫也没离开,坐在旁边全神贯注地开始拉坯。

他要制作陶器,旋转的陶泥在他修长的指间出神入化,变化各种形状。

温璃本来专注自己那片小天地,分心瞟了眼姜枫,灵魂就出窍了。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断不会相信人类的手竟然能灵巧到这种程度。行云流水的动作和她刚才刷的制作陶泥的视频重叠在一起,温璃感觉脸上被人轰了股冲击波,把她头发都吹定型了。

姜枫拉出花瓶雏形,似乎是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果断大方地赏给了她:“等成品出来,你带回去插花吧。”

“我……”温璃的脑子正对他造神的技艺宕机,捣蒜式的点头代替了回答。

她今天回去跟佟笙吐槽的素材大抵如下: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男朋友不仅送我花,就连花瓶也是他亲手捏的。

切断神游的思绪,温璃低头,严肃地审视起自己的破烂。不知是不是她要求太高的错觉,泥盘边缘好像歪出去了一部分。

新手真是惭愧,她默默伸手挡住,假装没看见。

过了好一会儿,姜枫去巡视温璃的工作成果,五六个塑好的泥盘,细节全部拉满。

旁的不说,论手工,她上手如此之快,离不开以前温与声老带她做木头模型,经验锻炼了她的动手能力。

木雕实践性强,需要通过不断地摸索和练习才能掌握。陶艺与雕刻二者虽有区别,却都讲究动手能力和自我创造。

姜师父背身弯腰,难得夸奖一回人:“不错。”

“别小看我。”温璃仰头装大师,露出便宜的傲娇神情:“我动手能力很强的!”

“歪了。”姜枫随便指了一处造谣。

“啊?”温璃深信不疑,低下头地毯式检查:“哪里?!”

“骗你的。”

“……”

从陶艺馆离开已经是傍晚六点,温璃查了家火锅店,订位,把姜枫拖了过去。

解决肚子,姜枫跟搞回合制似地,把她带去了附近的商场。两个人先是在书店游荡了一圈,温璃随手翻了一些感兴趣的工具书,想买回去塞桌上又感觉太占地方,算了,用电子书解决也一样。

等等。

电光火石间,她反思道:什么时候纸质书在她的观念里成一种累赘了?

其实她还挺喜欢文字用纸质作为载体的,可能近几年网络发展太快,把各大行业都横扫了个遍。方便快捷的电子书横空出世,陆续成为大多数人的新宠,她也无从幸免。而实体出版社势来山倒,关一家又一家,存活下来的大多都在艰难度日。

“要买吗?”姜枫走路没声,站在她身侧。温璃擡头,撞进他深邃的黑瞳,视线下拉,他臂弯里躺了好几本社科类书籍。

这简单的一句话像是种警醒信号,温璃心中一阵醍醐灌顶。

什么累赘,这是人类精神最重要的载体之一好不好。

对着架上意向的书横扫了一通,温璃神清气爽地挽过姜枫手臂,笑脸全开:“走。”

在收银台,温璃把姜枫那一份书也付了。谈钱,她肯定比不过用零花就能带她去看病的姜枫,但小钱总有用到她的地方。

主要和姜枫待在一块,他从不计较他对自己的付出。即便无形把钱花在她身上,也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温璃没把这视为理所当然的事,她总是根据自己能够实现的范围,把他们之间的一些小事自然而然地做好。

下到商场一楼,温璃去了厕所,和姜枫分开了一段路。

等到她回到原地去找人时,她那令人匪夷所思的男友已经在柜台挑选项链了。

他在干什么?

温璃悄声走近,不详的预感刺激得脑中警铃大作。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反正有种出门没看黄历的忐忑感。

“试试么?”姜枫似乎身后长了眼,转过身,眉眼含笑着问她意见。

“我……”温璃双手放在身后,十指用力搅动,直白地问:“能先问问价格吗?”

姜枫身后的柜姐非常见过世面,面对这种切实的问题处变不惊,展现着她万年不变的职业微笑:“三万六。”

我的f……温璃被没有概念的富贵砸出了脏话。

三万六?!

柜姐稳如泰山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噢,三块六而已’,可这已经远远超出她支配过的金钱额度了好吗?!

“你别告诉我,你要送我。”温璃笑容僵硬,堪比万年的冷冻鱼干。

“这是女款。”姜枫波澜不惊,眼睫都没动一下,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当然是你戴好看。”

“我……”我想走了!!!

温璃想拒绝,又怕他驳面子。再看那从头到尾都保持微笑的柜姐,饰品盒都快举酸了,她又不能真那么任性,扭头就走。

“过来。”姜枫取出饰盒里的项链,面向温璃:“我帮你戴。”

他连说带哄,温璃心想都到这节骨眼了,试就试呗,又不一定真的买。

温璃呼出一口气,走了过去,背对姜枫,任他给自己戴上这明标价码的‘三万六’。

好沉重……

没想到她这么细的脖子也能带上这么一块货真价值的石头。

柜姐眼力见十足,拿来镜子给她照,银色莲花样式的项链坠在她纤细的锁骨间,反衬得她光彩夺目。装饰给人增加别样的色彩,佩戴的人则给予装饰生命。

温璃打量镜中的自己,还真挺好看的……

“先生眼光真是独到。”柜姐一直保持着令人敬佩的职业笑容,说话和表现看起来都十分地真心实意:“这款项链十分衬您女朋友的气质,温婉又动人。”

“嗯……”温璃心情沉重地欣赏完,转头用眼神求助姜枫。

姜枫第一次忽视了她的无助,取卡递给柜姐:“开票。”

柜姐接过卡就去找机子刷,她走得飞快,跟她服务顾客的稳重表现判若两人。

“啊?”温璃眼带祈求地飞向他,揪住他衣袖,小松鼠一样央求姜枫:“不买好不好。”

“不用心疼我。”姜枫望着她,爱怜地抚过她浓密的眉头,想将她的不安一并抚平。她偶然的表情包大赏固然令人开怀,可没有被好好爱过的表现又叫人彻底心碎。

而且说动他的不是柜姐的三寸不烂之舌,是她戴上项链之后,惶恐忧愁的眸中盛着一星半点的期待。

他甘之如饴地为这点光芒买单,并从此赠予她。

姜枫眼神有如实质,赏心悦目地扫过她漂亮的锁骨,实际注意力早不在项链上了:“好看。”

“主要这太贵重了……”温璃低头,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镶钻的莲花吊坠,语气局促:“我,我受不起。”

她踌躇的表情时常出卖她敏感的心思,姜枫明白她的顾虑。

“不要害怕接受,适应一下,小场面。”他指尖夹着付了那‘三万六’的卡,在温璃跟前颇为潇洒地晃了晃,吊儿郎当地说:“反正我爸老了以后,财産都是我的。”

“……”温璃被自己震撼的口水噎了个张不开嘴。

大哥,你这败家子的形象还真是坦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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