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魂街绝大多数都是组合家庭。
从现世魂葬过来的灵魂经由瀞灵廷登记过后,就会分配住所和家人,各自扮演着好自己角色在尸魂界继续生活。
东峰太郎和东峰次郎也是如此。
他们原本在现世就是亲兄弟,在车祸中死亡之后一同被魂葬来到尸魂界,又被分配到同一个组合家庭中。
是真正的家人。
分配给他们的“虚假”家人是两个孩子,男孩儿叫泉,女孩儿叫凛,没有姓氏。
和东峰兄弟不同,泉和凛是土生土长在尸魂界的孩子,由于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意外去世了,他们就成了流魂街的孤儿。
或许是因为长久的流浪生活,泉和凛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家”,表现出几十倍于同龄人的乖巧和懂事,小心翼翼到让人心疼。
所以即便糙汉如东峰兄弟,也很快就接纳了这两个孩子。
不知不觉,“真实”和“虚假”的界限就没有那么清晰了。
但流魂街北42区的生活并不安稳。
这里离五十区外不受管辖的无法地带只有一墙之隔,遭受浪人流寇的侵扰简直是家常便饭。
东峰兄弟体格壮硕,也有一定战力,但也不可能是带刀浪人的对手,更何况浪人总是成群结队的出行,所以他们只有将粮财乖乖奉上才能保命。
生活压抑到极致之后,东峰兄弟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们两个糙汉倒是无所谓,在哪里都能苟活,但泉和凛不行,他们是土生土长在尸魂界的魂魄,会像人类那样慢慢长大。
这两个孩子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成长环境。
特别是凛。
女孩儿在北42区的处境比男孩儿还要危险。
凛是流魂街区域极其罕见的小美人胚子,圆嘟嘟的脸蛋上点缀着精致匀称的五官,特别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湛蓝的眸子像是春雪初融后的清潭,与艺术品无异。
随着凛越发长大,洗劫流魂街的浪人们越发蠢蠢欲动。
于是,东峰兄弟决定顺应尸魂界的规则,拿到足够保护这个家庭的力量。
但在决定选取获取力量的路径时,两兄弟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弟弟东峰次郎倾向于向死神方向发展。
尸魂界的核心是瀞灵廷,而死神则是瀞灵廷的力量代表,同时也是流魂街人人崇敬的对象。
只要能成为死神,在流魂街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就算是42区这样治安混乱的外围,也能有相当强的威慑力,浪人们便不敢再招惹泉和凛了。
要是能有幸跻身精英队员的行列,家人还能获得搬迁至内区生活的许可。
哥哥东峰太郎不以为然。
他认为瀞灵廷是靠不住的。
北42区的混乱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已经持续数百年的顽疾,瀞灵廷什么时候正眼瞧过这里呢?
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只专注于自身的地位和利益而已,根本不会管流魂街的死活。
成为死神非但没法保护泉和凛,反而还会因为死神工作不得不离开泉和凛的身边。
浪人本就是游走在法制之外的群体,可不会因为远在天边的威慑就停下劫掠的魔爪。
制裁暴力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更加暴力的暴力!
所以他们非但不该成为死神,反而应该走向死神的对立面,去浪人组织里占领一席之地,这样才能实打实地保护好泉和凛。
谁都劝不了谁。
东峰次郎长叹一口气道:“想要成为浪人的高层,就必然要参与劫掠和厮杀,就算因此保护了泉和凛,但也会创造出更多泉和凛这样处境的孩子,这与我们的初心背道而驰。”
他神色忧伤地道:“而且,这过程中一定很难保持自我,我们最终会真的成为泯灭人性的强盗,到时还谈什么保护呢?
大哥也的确如我所想,变得越来越陌生,最终……
甚至把刀刃转向了我们。”
御木玄闻言虚了虚眼,瞥向横贯在女孩儿双眼的可怖伤口。
东峰次郎点点头继续讲述道:“你猜得没错。
我和大哥虽然有分歧,但不管选哪条路,首要条件都必然是变强,所以我们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训练。
成为死神没我想得那么简单,光是拿到真央灵术院的入学资格就已经难于登天了。
瀞灵廷的目光根本不会看向42区这样的地方,更不用说落在我的身上。
但成为浪人却只需要一个念头而已。
大哥很快就加入了流窜附近的浪人团伙,凭借实力迅速成为团伙的中坚力量,而后以各种团伙作为跳板,一步步转向更强更大的组织。
大概三年前,他如愿成了流魂街最大规模的火山组的重要成员。”
说到这里,东峰次郎和泉的神色全都严肃至极,藏在他们身后的凛也被勾起了那段回忆,身体都开始瑟瑟发抖。
东峰次郎深呼吸一下继续道:“那时候,我们已经很少和大哥见面了,只是偶尔会从流言中听到,火山组新一届的干部候选中出现了一个出手极其果断狠辣的角色。
我们知道那就是大哥。
有了大哥的威慑,的确没有浪人来打扰我们了,我们也过了一段相当平稳的和平生活,以致于我的想法都有些动摇了,以为大哥选的道路才是对的。
直到……
火山组最后一名的干部竞选进入白热化阶段。
大哥久违地找上门来,那时的他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他无比平静地告诉我们,几个干部候选人的实力相当,能否解放失落的斩魄刀会是决定性因素,而他就要摸到那个门槛了。”
御木玄点点头。
摸到门槛的意思,应该是东峰太郎已经成功与斩魄刀对话,距离知晓斩魄刀的名号只有一步之遥。
东峰次郎神色落寞道:“大哥说,将那把斩魄刀解放的条件是斩断一切,他斩断过敌,斩断过友,斩断过爱情友情同僚之情,唯独……还没斩过亲情。”
他小心翼翼地将凛揽进怀里,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最终,大哥将刀刃朝向了他曾立誓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