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的长途火车速度简直可以用龟速来形容。从上海到徐州的路程竟然足足耗费了一天一夜之久!
一开始,陈大满对这次漫长的旅程充满了新鲜感,兴奋地不时将头探出车窗,好奇地张望着沿途不断变换的风景。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种新鲜感逐渐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烦闷与疲倦。
如同皮猴子一般的狗东西也变得死气沉沉起来,除了偶尔打个盹儿之外,更多的时候只是闭着眼睛想要好好睡一觉,可身上的金条硌的让人无法入睡。
当火车缓缓驶过郑州时,狗东西已经彻底失去了活力,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床位上。
又是一天一夜之后,火车终于穿过了潼关。此时的狗东西陈大满仿佛一下子满血复活过来。不仅再次频繁地望向车窗外,还时不时跑去向列车工作人员询问还要多久才能抵达西安。
此刻的狗东西完全不知道,不远处的西安有位生死冤家已知道他的到来,正在满屋子里找地方藏东西。
就在狗东西陈大满第 N 次急匆匆地跑去车厢询问工作人员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隔壁包厢里有半个脑袋突然快速地缩了回去。
三本废物凭借着出色的洞察力,感觉此人有大问题,意识疯狂提醒狗东西陈大满,貌似瞬间回想起来,此人正是当初在上海车站遇到的那位警长,就连普通便装打扮的样式都在脑海里显现。
三本废物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后,只见狗东西陈大满已经改变前进的方向,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回了自已所在的包厢。
一进门,陈大满这小子就像只猴子一样,“嗖”地一下蹿到正在专心看书的大姐陈小满身边,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姐,不好啦!我刚才看到上海车站的那个警长啦!”
“哪个警长啊?”
“就是查咱们行李的那个警长呀!”
“你没看错吧?”
陈大满有点心慌慌的,担忧地说:“我看得真真的,比真金还真呢!姐,你说他不会来查我身上的钱吧?”
“好啦!我知道啦!到西安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包厢里,别乱跑!”大姐陈小满不紧不慢地放下书本,随口应道。
三本废物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不是吧,大姐,这事儿明显有问题啊!你居然还能看得进书?得给狗东西留条后路,于是疯狂地开启了脑洞风暴。
大姐陈小满见狗东西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马上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故意提高嗓门说道:“狗东西,你是怕那警长查出你藏在身上的那点小钱吧?”
“啊!大姐,那可是我四年大学的全部家当啊!”陈大满被吓得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大姐陈小满瞅了瞅隔壁包间的方向:“就你身上那不到一万的法币,人家警长才看不上呢!”
“啊!”
狗东西陈大满还想争辩几句,结果被白色恶魔一把捂住了嘴巴:“狗东西!别叫啦!再吵我看书,小心你的皮!”
见陈大满疯狂点头,白色恶魔这才松开了手,只有三本废物心里的疑虑更深了,这么多金条和一沓沓钞票才值一万法币?肯定有猫腻!绝对有猫腻!三本废物开始拼命搜索起陈大满更深层的记忆来。
躲在隔壁包厢的警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自已这是露馅儿了,却满不在乎地嘟囔着:“嘿!一万法币可不是小数目啊!老子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挣 45 法币,这公子哥可真是有钱!得嘞!这种黑白通吃的主儿,还是巴结巴结比较好!反正也没啥好查的了!”
说着,警长就站起身来,屁颠屁颠地跑到隔壁包厢,“砰砰砰”敲了敲门,等门开了,立马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对着姐弟俩说道:“嘿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党务处的外勤!”
大姐陈小满见状,赶紧站起来,不情不愿地说道:“早就听闻党务处的大名,不知道先生到我包厢来有何贵干啊?”
“你们可能听说过鸡鹅巷时期的那些事儿……”警长立马打开了话匣子,口若悬河地说起了军情处和党务处的矛盾起因和工作重叠。
紧接着,警长又对着狗东西说道:“这位就是我们的抗倭小英雄陈大满同学吧!我在邓州的时候就收到消息了,校长说了,只通缉不抓捕。”
狗东西陈大满一听,立马激动得跳了起来:“我就咬了一口倭国人,这就被通缉啦?”
“肯定是你们的反抗才让倭国武官开枪的,你小叔也在军情处,应该知道现在国家积贫积弱,不宜与倭国发生冲突,只有集中力量围剿了红党武装,国家才能安定的发展起来,所以只能先忍忍啦!”
大姐陈小满生怕狗东西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抢着回答道:“是啊是啊!只能先忍忍了,多谢校长的关照!我们到了西安安定下来之后,马上就改名,绝对不给校长和国家添麻烦!”说完,还偷偷用脚踹了一下旁边的狗东西。
“行!我也是没有办法,收到了上峰的指令,要跟到你们去落脚的地方。也在西安下车,目送你们到安定的地方之后,我就回上海。路上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说完,警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只剩下狗东西还在那儿骂骂咧咧的。
时间又过去了半天,火车缓缓地驶进了西安站,随着一阵轻微的颠簸和刹车声,列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包厢门再次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只见那位警长满脸笑容,身子微微倾斜着倚在门口,语气亲切地:“大满同学啊,你瞧我这匆忙赶任务,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来感激咱们的抗倭小英雄呐!这不,正好赶上了,我就想着能帮你们提一提行李也好呀!”话音未落便迅速地伸出双手,麻利地一手一个提起了两人的行李。
大姐陈小满见状,赶忙快步跟上,同时伸手从自已的钱包里掏出 20 块钱,不由分说地硬是塞进了警长的衣服兜里。
警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宛如一朵盛开的菊花般绽放着。有了党务处警长在前头带路,他们出站的过程变得格外顺利。
当出站时,蹲点车站的白党特务又来检查行李,警长见是熟人微笑着与对方打了个招呼,并简单说明了情况。
随后,白党特务只是简单的翻找了一下行李,确认无误后,又查看了一下陈大满姐弟两人的证件。
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没过多久,三人就成功地走出了西安站,融入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