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
自从上次接到时母的电话后，近半年来，时染和时家没有任何联系。
倒不是说时家不想和时染加深关系，时染现如今凭借综艺崭露头角，即使综艺早已结束录制，但各种职场综艺的兴起，始终让人忘不了职场综艺界开山实习生时染。
加上三天两头就上架的机械发明，时染可谓名利双收。
前一阵子，着名导演闭关之作放出预告片，这部携手金牌编剧x，三金影帝共同打造的纪实片，在圈内人不看好的情况下，未播先火。
因为其中的捉鬼道具。
道具看起来平平无奇，不就是带点奇幻机械色彩吗？有想象力就行，顶多算是创新了点。这是大多数观众的想法。
直到，国家认证的官方道士协会发布了长篇大论验证道具的可靠性和实用性，众人傻眼，这是玩真的？
过了几天，剧组官方账号突然声明道具已申请专利，小苍山的道士们都表示很好用。
这下大家是真坐不住了，啊？什么鬼！好像混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行，得去看一眼。
于是，这部电影票房节节高升，堪称今年黑马。
综艺结束后依旧获得如此高关注度的素人，甚至一些明星都比不过，时染是第一人，此后的职场综艺再没有人能超过。
电影如火如荼在各大电影院放映，时染却没空去看。
半年前沈绍言董事长提起的项目经费，最近终于有了眉目。好在数额较大，刚好可以解决新能源项目的燃眉之急，时染也就不嫌弃这笔经费的下发速度堪比乌龟。
但，此次并非只有时染的项目需要这笔钱，沈煜主导的项目也参与竞争。
“组长，这笔钱肯定是我们小组的。”张星星拍着胸脯道。
张星星已经转正，并且和其他几位新老同事一起，加入时染的项目组。对于沈煜的离开，他极为不满，认为对方这是赤果果的叛变。
“虽然我也很自信，但万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说话留几分，咱们心里有数就好。”时染告诫对方。
“沈煜他们组是我们的劲敌，不说他们有任部做靠山，传闻沈煜本人和董事会也有点关系。”说话的人是公司的老员工，不说做了十年八年，至少是团队里资历最老的同事，并没有张星星这么乐观。
张星星楞住，“啊？沈煜来头这么大？”
“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无论公司把经费给哪个项目小组，我都不会让项目停掉的。”时染说道。
“哎……”张星星像漏了气的气球，自信瞬间萎了一半。他的视线追随时染离开的背影，长吁短叹，“没了这笔经费，咱们项目可就难了啊。”
他双手合十，发了疯似的满屋子转悠：“老天爷保佑，信男愿戒肉三天，三天不够，一星期也可以啊！”
其馀人见状，无语地翻了个鄙视的白眼。
会议室气氛紧张，各个小组都已经讲完项目的短期受益和长期收益，等待着坐在上位的几个决策人发话。
就算沈煜组和时染组超过其他组一大截，但万一呢！那么多钱啊，搁谁不得想象一下。
”根据各位评委的打分，统计后最高分是……”会议主持人小小停顿，故意卖了个关子，“是沈煜和时染小组。”
其中一位稍年轻评委看好戏道：“谑，这不巧了，两个小组并列第一，这钱到底给谁？”
听了此话，胡子花白的老头顺势问道：“董事长你觉得呢？”
时染一直保持从容，微笑观看眼前一幕，好似他们讨论的不是她。
沈绍言双手交握支撑着下巴：“这两个项目我都很看好，沈煜的项目有关农业，市场需求量大且短时间内可以为公司带来收益；时染的新能源项目一直是国家重点培养的，未来前景不可小觑，但短时间内创收困难。”
“哼！这些我们都知道，我问的是董事长你到底想把经费给谁。”白胡子是公司元老，亦是董事之一。
沈绍言温和一笑：“别急，我还想问时染几个小问题。”
时染正襟危坐，稍稍倾耳。
“如果新能源项目换一个组长，时染你愿意吗？”沈绍言表情温和，双眼犀利。
时染还未说话，沈煜先行表达了不同意，“这个项目是时染提出的，从头到尾跟了小半年，没人比她更适合组长的位置。”
“你有权发言，但我还是想听听时染的意思。”沈绍言语气微冷。
时染则毫不避让：“您的意思是让我退出吗？”
“哟，可真稀奇。项目关键角色都退出了，还能继续吗？”白胡子董事似笑非笑对沈绍言道。
是啊，灵魂人物都退出了项目，如果没有能力卓绝的人补上，这么好的项目，就彻底废了。
但有能力的人，风毛菱角，短时间内还真找不到一二。
”我知道了。”不过片刻，沈绍言便有了决断，时染那番话，无非是向他表明如果新能源项目的组长不是她，她就会彻底退出项目。
她退出，项目便会无法继续。
一个公司丶一个项目，如果缺了某一个人，就运转不下去了，那是他作为董事长的失职，即使新能源项目前景再好，他也不得不放弃。
“我决定将这笔经费会拨给沈煜主导的农业机械项目，大家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白胡子董事已经打算起身离开，走之前他小声啐道：“真不要脸！”
现场众人脸都绿了，唯独时染和沈绍言面不改色，时染甚至有兴致观察沈绍言的反应。
所有人陆续离开会议室，时染走得快，沈煜一路跟在她身后，他想和时染解释，但一路上都没找到机会，眼睁睁看着时染走进办公室。
沈煜在原地静默许久，又在某一刻垂眸转身离去。
就算解释又能改变什么，这半年来他们疏离许多，但同事关系本来就是这样，时染对他丶和对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沈煜甚至卑劣地想，或许，成为对手，时染才会对他不一样。他并不是想求得什么，只是……只是不想和其他人一样。
时染刚进门，一群人迅速停下手中的工作，期待看向她，
“抱歉！”
此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我们的项目是不是要停了？公司近来一直主张降低成本，经费越来越低，还指望我们能研究出成果，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其实还是我们的项目太烧钱了，短期内又看不见收益。”
“但是我们都研究大半年了，成果也不少，在坚持坚持肯定会成功的。”
见气氛低迷，时染安慰了几句：“放心，我不会让项目停的。”
组长确实能力卓绝，从没让他们失望过，但是这次，维持项目可是需要一大笔钱，说到底都是打工人，还能自己掏钱不成，谁tm倒贴钱上班，这都什么事啊。
张星星和其他同事想的一样，但他依旧相信组长。
话说，他们没能力拿钱，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他眼睛一亮：“组长，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拉投资吗？”
这句话仿佛星星之火，瞬间点燃希望。
“可是从来没有项目组自己拉投资的例子。就算有人愿意投资，如果公司高层不同意怎么办？”投资意味着将来有收益时也要分一杯羹出去。
但那又怎样，总比项目暂停要好吧，试一试又没有损失。
众人目光灼灼等待时染的回应。
时染：“只要有我在，项目就不会停。”
大家将这句话自动理解成时染默认拉投资一事，紧绷的情绪稍稍放缓。
拉到投资但能不能成功最后自然需要公司高层同意，时染直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时机不巧，董事长和沈煜整个团队都在覆盘汇报项目进度。
她便坐在室外等待。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有人从里面出来，看见时染，面容表现出的惊讶来不及掩饰，几秒后才匆匆低头或扭到一边，加快脚步离开。
当初时染和沈煜同为实习生，关系要好，甚至“逼”走了另外一个实习生时珠，现如今的场面，真是尴尬。
一位衣着鲜亮但得体的女同事没有随着人群离开，她站里在时染面前，问：“来找董事长吗？沈煜还在里面，恐怕你还得多等一会儿。”
时染认识对方，三个月前新入职公司，刚来就加入了沈煜的项目。她道：“没关系，不差这点时间。”
女同事挑眉，“你是为了经费的事？虽然一百万不算多，但你求一求董事长，说不定会额外拨一点给你们项目。董事长爱惜人才，这么好的项目，不会说停就停的。”
时染气笑了：“我想请问你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的呢？你能代表董事长吗？”
“我只是给你建议。没拿到经费是你们的问题，不用对我发火，技不如人就要学会低头。这么多钱，你怕是见都没见过吧。怎么可能轻易交到你手上？换个项目负责人也是为你好，出了事也不用你担责。路是一步步走的，不要好高骛远。”
女同事只觉着时染眼界极底，果然是没见过世面也不会考虑问题的人。
自从综艺开播她就一直在追，自然知道时染那点破事，和娱乐圈炒作的小明星没什么不同，唯一优点大概是机械专业上还算过得去，并且已经有男朋友。
“我是负责人，任何责任我担。”沈绍言想将所有项目成果慢慢据为己有，也要看她时染答不答应。
“随便你！”女同事恼怒地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离开。
沈煜出来时看见时染也很惊讶，随即他就想明白了时染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你进去吧，里面只有董事长一人。”
时染点点头，和沈煜擦肩而过。
“笃笃笃——”三声敲门过后，沈绍言说道：“进！”
来人是时染，他一点也不意外，“我就猜到你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说说吧，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