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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着周俊杰的手,仇邈陪他在小广场滑了一圈又一圈,每次她告诉他要松手了,他就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害怕。”
眯眼看了看攥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掌,宽大和纤细形成鲜明的对比,于是乎醒悟就在一瞬间。
周俊杰根本就是在占她便宜!
“姑奶奶累了,不想陪你玩了。”
仇邈挣脱周俊杰,快步往回走,当她回到最一开始那个花坛的时候,周俊杰踩着轮滑鞋追了上来,看到他动作如此熟练,仇邈更觉得自己刚刚被他当猴耍了。
眼见仇邈的瞳仁燃着两簇小火苗儿,周俊杰立刻笑嘻嘻地道歉:“别生气嘛。”
仇邈不买他账。
周俊杰又忙道:“我把答案给你,姑奶奶,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既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她付出了理应有收获,仇邈朝周俊杰摊开右手,语气梆梆硬道:“少说废话,答案拿来。”
周俊杰将答案递到仇邈掌心,同时坏心眼的用力,仇邈没有防备,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他跌去。
“小心。”周俊杰嘴上喊着,另外一只手趁机揽上仇邈。
“我喜欢你,仇邈。”
佳人在怀,周俊杰热情告白,声音之响亮,惊地鸟儿飞掠,同时吸引了不少聚集乘凉的老头老太太的视线。
“世风日下啊。”感慨声纷纷。
仇邈又气又委屈。
然而天要亡她,喝口凉水都塞牙。
六点钟,关祎宁今日份的补习结束。
她和章循两个人在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没有等来仇邈的雪糕。
关祎宁怕章循觉得小姐妹不靠谱,圆场道:“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了,给小邈耽搁了。”
发生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回家必须途径小广场的章循捏闸刹车,修长的双腿往地上一杵,冷脸冷眼地盯着花坛旁亲密相拥的少男少女。
答案不言而喻。
察觉到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仇邈东张西望。
然后隔空和章循目光相接。
!!!
眼见章循大步流星,朝她走来,仇邈旋即踩了周俊杰一脚,趁他吃痛,仇邈顺利挣脱,环视四周,她下意识向广场右侧的树林跑去。
哪知她跑,周俊杰也跟着跑。
树林深处。
这片树林,自仇邈出生就存在,如今树干足有一人双手合抱那么粗,叶片阔而厚,是以照射进来的阳光有限,光线黯淡,因为一进来就遇到一对吻得难舍难分的情侣,黯淡有了别称,是暧昧,是旖旎。
终于跑不动,仇邈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咻咻地喘。
周俊杰居高临下。
那对吻得难舍难分的情侣他也看到了。
而他的怀里,似乎还残存着仇邈身上馥郁的香气,他忍不住要靠近她……
如果不是他,她何以如此狼狈,想到章循刚才刀子似锋锐的目光,她有些害怕,还有些委屈。
于是乎当周俊杰的脸庞越靠越近时,仇邈猛地一拳砸向他的鼻子。
鲜红温热的血液沿着周俊杰的人中丶嘴唇丶下巴滴落。
仇邈啐他:“活该,臭小子。”
章循气得不行,从红毛开始,到她暗恋的庄小钊,再到开玩笑要追她的施童跃,现下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板寸头,她的身边总有恼人的狂蜂浪蝶,同时还有几分无力,小姑娘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想法丶行为使人防不胜防,章循也一反平日里淡然的性子,非要看看仇邈再搞什么,于是追着仇邈和周俊杰进了树林。
追来后,他自觉护在仇邈身前,和狼狈的周俊杰对峙。
周俊杰:“兄弟,你后面那是个母老虎。”
被女人揍,对周俊杰来说,除了他老妈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若是只有他跟仇邈,他还能开开玩笑打是亲骂是爱,现在多了一个章循,他自觉丢了面子。
当着章循的面被周俊杰骂作母老虎,仇邈也觉得很丢面子,一蹦三尺高,回呛道:“你才是母老虎,你全家都是母老虎。”
章循眉毛皱的可以夹死苍蝇:“请你离开,否则我不介意使用武力。”
周俊杰抹了一把人中,“仇邈,你给我等着!”
仇邈:“等着就等着,谁怕谁!”
周俊杰离开了,只剩下仇邈和章循。
树林密不透风,寂静地吓人。
章循也没有说话。
仇邈心里发毛,盘算着是讲刚刚发生了什么还是随意找个话题打破僵局。
章循利用沈默将仇邈上上下下逡巡了一遍,确认她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一颗心才算放回肚子,见她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肯看他,一时有些冲动,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迫她和自己对视。
仇邈内心:唔哇哇哇,好吓人啊。
章循:“刚刚是你的朋友?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仇邈,你能不能对自己的安全上心点儿了,别老是让人为你……”
叭叭叭……
叭叭叭……
望着章循张合不停的唇瓣,仇邈又一次神游天外,回忆起下午在关祎宁的卧室,她那些不为人知的粉红色幻想,结合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难舍难分的亲吻场景,鬼使神差地询问:“小章老师,你接过吻么……”
章循:“……”
你瞧,他说的没错吧,她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想法丶行为使人人防不胜防。
章循喉咙滞堵,大脑也跟着宕机,仔细看耳根和脖子渗出一层薄红。
仇邈琢磨着他应该没有过,说不出的兴奋充盈在胸腔,紧接着恶作剧心起,一踮脚尖亲在章循的嘴唇上。
一阵没规则的心跳将她席卷,除此之外,好像也只有柔软的触感的触感,仇邈觉得没什么意思,搞不明白刚刚那对男女为什么会露出沈溺和快乐的表情。
她决定结束这个恶作剧。
结束之前,灵光闪现,仇邈悄悄伸舌舔了舔章循的唇缝。
她!
章循攥起拳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仇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戏弄中土崩瓦解,他捧住少女丰润的脸庞,然后轻启双唇。
陌生的震颤同时将她和他俘获。
但在激荡的同时,狼狈也存在。
你咬到我的舌头,我牙齿磕到你的嘴唇。
他们浑然不在意。
直到仇邈呼吸不畅,她无措地抓挠着章循坚硬的腰腹,章循轻笑着把呼吸还给她,修长的手指亲昵地拂过仇邈发烫的脸颊:“笨蛋。”
在他满含笑意的双目的注视下,仇邈羞耻地深吸两口气,也只来得及深吸这两口气,章循清隽的脸庞再一次在眼前放大。
“混蛋!”她的娇嗔被章循尽数吞下。
四肢软得吓人,再也无力支撑她踮起脚尖和他接吻,她情不自禁地偎进章循的怀抱,却被他用手掌一把托起软-臀,抵在身后的树干上。
初始是青涩的探索。
后来是欲-望的释放。
最后归于轻柔的安抚。
章循第一次知道,仅仅唇舌交融就有如此的快乐。
平日里仇邈再大大咧咧,此刻身为女性的羞涩还是占了上风,一头扎进章循的肩窝当起了鹌鹑。
章循却不放过她:“刚刚的男生是怎么回事。”
仇邈实话实说:“濯也介绍给我的,说他对我一见钟情,让我跟他接触接触。”
章循抚摸她头发的手一顿,嗓音喑哑,依稀还有欲-望得以释放的餍足:“你想谈恋爱了。”
仇邈小声:“我没有。”
章循:“骗子。”
仇邈:“我才不是骗子。”
想谈恋爱,指向的明明是事件,而无关乎对象,这样的话,周俊杰为什么不可以。
她明明是只想和他谈恋爱。
认清心意的仇邈恼怒地在章循脖子上啃了一口,如愿听到章循痛苦的闷哼声,仇邈得意地磨了磨牙齿,忽有滚烫的气息灌入耳朵:“为什么不考虑我?”
……
当天晚上,仇邈又失眠了。
好不容易睡着,发起梦来。
她梦见,开学了,因为文理分科,她换了新班级,有了新班主任。
新班主任穿着白衬衫丶黑西装裤,背对着他们在黑板上书写他的姓名——章循。
她震惊地一蹦三尺高。
待新班主任转过身,赫然是章循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庞。
章循说要检查暑假作业的完成情况,仇邈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自己的暑假作业。
她被章循叫到讲台上拿戒尺打手心。
她疼得一直哭。
章循却仿佛不认识她似的,冷声冷气地让她“闭嘴”,她反骨丛生,扯着嗓子哀嚎,被他点名课间去办公室门口罚站。
课间,她边顶着学生的指指点点在办公室门口罚站,边在心里将章循骂了个狗血淋头。
上课铃响,章循问仇邈:“知道错了么?”
他那双眼,冰霜倾覆,仇邈恶向胆边生,捉着章循的臂膀将他拽弯了腰,踮脚咬上他的嘴唇。
梦境向来是毫无逻辑可言的。
上一秒钟他们还在学校的走廊,下一秒钟,场景变换成树林的深处。
明明她是始作俑者,却被他掌控了节奏,她无力地攀附着章循的臂膀和腰腹,他的嘴唇游弋在她的面颊,他低哑的嗓音伴随着滚烫得到气息灌入她的耳朵:“为什么不考虑我?”
仇邈唰地睁开眼睛。
夏季十点钟的太阳,形容成火球根本不过分,刺得人眼睛疼,仇邈扯过夏凉被蒙住脑袋,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回味刚刚的梦境。
仇邈呀,你可真是个花痴。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