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笼的爱意
演唱会进行到后半程, 现场的气氛到达一个顶峰，今晚最令人期待的环节也已经拉开序幕。
暗色中，现场响起《我的旅途》的前奏, 一束明亮的追光打在缓缓升起的升降台上。
方愉辰方愉辰侧身站着, 浅粉的发色丶一身白衬衫在灯光下明亮耀眼。
这是他十九岁生日舞台的造型, 而他却不再是十九的他。
下颌丶肩颈丶握着麦克风的手上, 都镀着一层朦胧的光。粉丝的发尖微微遮住眉眼，在面庞上晕开温和的光晕。
他一笑起来，大屏上都多了梦幻的色彩。
现场粉丝陷入狂欢, 尖叫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前奏结束，清澈的嗓音响起, 才平复了沸腾。
“鸟儿的翅掠过溪上, 瞬间的影成了鱼的仰望。”
“在逆流而上/逆风寻光, 我的步履和它们一样。”
时隔四年, 再次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唱起这首歌。方愉辰的嗓音依旧清澈自由，如同漫步于蓝天旷野之下的少年。
唯独不同的, 是四年前他唱着出发的期望和希冀, 对前路的向往。可是现在, 他字字都歌颂一路看过的风景, 无论风雨还是阳光，都是他的旅途中不可磨灭的记忆。
《我的旅途》, 重要的或许本应是一路风景, 而非某个起点。
“在未知路上/如果彷徨，就聊着夜色去见朝阳。”
浅粉的发色丶纯白的衬衫，方愉辰在四面蓝色的荧光海中笑得明亮。
现在, 他是更自由的他。
“看远方的风景，看飘散的云啊, 我来来往往走走停停，没有轨迹地前行。”
伴奏渐弱消失，涤荡人心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场馆里：“我独一无二的旅途，我的旅途。”
方愉辰轻垂着眸子，在灯光里静谧。直到最后的馀音消散，欢呼声才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令他扬起微微的笑容。
期盼已久的舞台，二十四岁的他唱响十九岁的歌曲，有着全新的解读和从容。
欢呼声渐渐落下。
“谢谢大家。”方愉辰鞠躬，等待着祁惊玉的上场。
按照流程，接下来是生日祝贺环节。不过为了保持一份惊喜，具体要做什么并没有人告诉他。
没有任何人上台，全场的灯忽然全部暗下，引起粉丝一阵惊呼。
黑暗中，四周的蓝色海洋成了唯一的光亮，仿佛置身幽林秘境一般。方愉辰往上台口的方向打量，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人。
他紧张又期盼，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四面大屏幕亮起，他即刻转身看去，见到屏幕上是他的名字。
一段生日的vcr。
方愉辰惊喜地笑起来，仰头看着闪动的画面。他出道舞台的视频，还有那时打歌的片段，现在回看，确实十分青涩。
出道五年，从来没有过什么总结，这也是他第一次回顾着自己的过往。
在每一个关键节点，粉丝都会报以热烈的欢呼声。他跟随着视频，也陷入那段回忆，看着初出茅庐的自己一步步成长。
忽然，画面闪烁一瞬，其上多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方愉辰看到了自己和祁惊玉并排站在宿舍里开门的镜头，那是他们在《double universes》的第一个镜头。
他的生命里，开始出现祁惊玉。
两个人同框，让现场的粉丝沸腾，尖叫声震耳欲聋。
而方愉辰，却似乎更平静欣然，目色闪动着看着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去年冬天的初雪，两个人在雪景里用私人手机拍的照片，在视频里首次公开。
两个人每次舞台，无法分割的同框画面，将它们从陌生到亲密的过程，记录得生动清楚。
方愉辰回忆着那个时候，竟能从两人的亲昵的动作里，品出青涩的暗恋氛围。现在看来，那段时光竟如此美好。
直到视频背景慢慢溶解成蓝色，libra官宣的官方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方愉辰心跟着震了一瞬，凝望的目光渐渐深邃。这是他演艺路上丶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起点。
“让我们欢迎libra！”
“大家好我们是libra！”
“libra的首张专辑......”
libra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响起，提醒着他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怎样的转折，又跨越了什么样的洪流。
从方愉辰到libra，是他最疯狂也最不后悔的事情。
方愉辰没料到这份感动来得如此早，望着屏幕时便已经眼眶湿润。libra和祁惊玉，都是他生命中的一道里程碑。
光线渐渐落下，vcr接近尾声，头顶的灯光忽然亮起几盏，轻快的生日钢琴曲在场内响起。
“祝你生日快乐~”
是祁惊玉的声音！
方愉辰一下子听出来了，即刻向上场的地方看去，只见祁惊玉推着一辆蛋糕车，一边唱着一边走来。
现场的粉丝很快收了喊声，一起唱了起来。
数千人的大合唱，回荡在昏暗的场馆里，蓝色的应援棒徐徐摇动，浪漫又温柔。
现场的合唱一直持续，方愉辰只这么听着就已经心底发软，更何况他爱的人，还在笑着望向他。
祁惊玉把蛋糕停在方愉辰面前，点了上边的数字蜡烛，不大的烛光只能在身前映出细微的光晕，却明晃晃地倒映在两人眼底。
“许个愿吧。”他声音沉沉却很柔和。
方愉辰看着面前人一笑，欣然合十手掌抵在额前。耳边的合唱声更大了，一声声萦绕在灯光和夜色里。
[希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永远平安快乐。]
[希望，libra永远闪耀。]
[希望...和祁惊玉，相爱一生。]
方愉辰默默许下了三个愿望，正开眼睛吹灭了燃烧的蜡烛。
在许最后一个愿望时，他的心脏跳动得迅速，似乎怕心底的秘密，被这数千人中的谁听去。
“我们一起祝方愉辰生日快乐好不好？”祁惊玉此刻担任起了控场的职责，面向粉丝挥手：“来，祝方愉辰...”
“生日快乐！”现场整齐地呐喊着。
方愉辰深深鞠躬直到馀音完全消散，才目色晶莹着擡眼，把每一处蓝色都看得仔细。
“生日快乐。”祁惊玉没有举起麦克风，声音只有两人可听。
两人相视笑着，不约而同张开双臂和对方拥抱。
方愉辰紧紧贴着身前的人，感受着耳后项间被手指轻轻摩挲，似乎在施以虔诚的祝福。
他们在掌声和欢呼声里相拥着，无所顾忌。
良久，方愉辰与人稍稍分离，看向不能平复激动的粉丝，感动地舒了一口气笑着：“谢谢大家。”
“这是我和libra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有这么多爱我的人陪着我，真的很幸福。当然，我们之后还会一起过无数个生日。”
他真诚地道谢，有着久违的心潮澎湃。
祁惊玉在一旁笑着并不说话，直到粉丝欢呼起来，他才趁势开口：“你不觉得还少点什么吗？”
方愉辰一怔，疑惑四周打量。生日歌丶生日祝福，许愿吹蜡烛...一切都很圆满，他并没想出来。
“你还没收到我的生日礼物。”祁惊玉作出被忽视后吃醋的样子，撇过头去：“这么一看，我在你哪儿也没那么重要。”
粉丝不只是嗑到了糖还是故意在起哄，喊声连成一片。
方愉辰赶紧顺水推桌，作势哄着：“重要，可太重要了。那必须收了你的礼物，我这个生日才圆满。”
两人在台上明目张胆地逗闹，现场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甜丝丝的气味。
祁惊玉其实根本用不着哄，已经迫不及待地举起来麦克风，喊了句：“升降台！”
一声之后，舞台最后方缓缓升起一块高台，上边被蓝色的绸布盖着什么，远看只能看出是一个架子。
方愉辰诧异，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一边打量着一边走近，忍不住抚摸了下，感觉是硬质的木板。
“掀开看看？”祁惊玉在一旁等待着，神色期盼。
方愉辰心砰砰跳着，抓住绸布的一角慢慢扯下，竟有些紧张。
蓝色滑落，一面一米高的油画赫然出现在灯光之下。
画幅里，一架钢琴在丛生的茉莉中，方愉辰身着飘逸灵动的长衣，一束阳光落在他的脸庞上，留下光辉。
印象派的画风，色调纯净而鲜明，飞舞的花瓣和那双清澈的眼眸，浪漫又热烈。
尖叫声如飓风一般呼啸在方愉辰耳边，他震惊而失神地望着这幅画，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
[等以后有时间，我用这么大的画布给你手绘。]
除夕夜，祁惊玉的承诺，终究在今天兑现。或者说，他的一切承诺，都不曾食言。
钢琴丶茉莉...方愉辰忽然喉间发热，因为他说过他喜欢的东西，祁惊玉记得清清楚楚。
“你什么时候画的？”他开口，声音竟已经哽咽。
祁惊玉笑着：“陆陆续续画了两个月左右。”
他们的通告一直很满，后来又同居在一起，祁惊玉只能利用为数不多的时间，来密谋这个惊喜。
方愉辰小心翼翼触着画幅，想象着祁惊玉一笔笔落在上面的样子，心底翻涌着一阵阵热浪。
“还有一个礼物。”祁惊玉从架子后边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绘本，面向镜头举着，也向身边人展示。
他翻开绘本第一页，是方愉辰出道舞台的场景的手绘。蓝色衬衣的少年，在灯光下起舞。
第二页，是另一个舞台，再往后有粉发的生日舞台。
方愉辰只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眼光酸热，最终落下泪来。
“这里，是方愉辰从出道到现在每一次舞台的开场镜头，包括演唱会丶打歌还有晚会...”祁惊玉解释着：“从2019年1月20日到今天，他一共47个这样的舞台。”
在时音锐星时，有两年方愉辰是完全没有舞台的。47个，有一半是去年10月到现在的数目。
2021和2022是几乎是空白的，直到下一页，方愉辰看到自己和祁惊玉站在一起。
是《double univers》的初舞台。
那是时隔太久，他重新站到能唱跳的舞台上，也似乎冥冥之中注定了要和这个人走完接下来的路。
他轻轻侧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祁惊玉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一个个查询他的舞台，然后记录。
祁惊玉转身，看着颌下挂着泪水的人，一字一句深情道：“我没能参与到你的过往，但是我愿意让你的每一刻，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此刻，方愉辰视线因泪水模糊不清，却仍然穿透迷朦的光线，去望那双乌黑而深沉的眸子。
因为其中有着爱他的火焰，正熊熊燃烧。
“libra还会一起走过无数个天秤月，而我会一直....”祁惊玉轻轻张唇，将快要脱口的爱你字眼吞下。
原来，深爱一个人告白时，本不用费尽心思组织言辞。爱字会如不甘被囚在金笼的飞鸟一般，不受控制地破笼而出。
尽管前一句已经极尽暧昧，但公然表白示爱，还是太过于直接。
他扬起笑容，替眼前人擦去泪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方愉辰从那双闪动的眸子里，便知道祁惊玉修改了想说的话。可他正被裹挟在汹涌的爱意中丶天翻地覆。
[我喜欢你，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春日雨夜里的告白，尚在耳边回响。
忽然，他自顾笑了起来，一把将人抱住紧紧贴住对方，给自己狂跳的心脏，找到一处安稳地。
如果现在能开口，他一定会说一句：[我爱你，想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爱。]
他们在震耳的喊声和刺眼的灯光里相拥，像是汹涌海面上一艘永不会被打翻的船。
祁惊玉安慰地抚摸着怀里人的后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纸巾，稍稍侧身拉开距离，替人擦了脸上的泪痕，低声道：“别哭了，妆都快花了。”
方愉辰点了点头，开口时声音还哽咽，却忽然按了按自己还戴着的一耳返：“导演..催进度了。”
“呵。”祁惊玉被逗得一笑，觉着眼前人颇有哭得正在劲头上，却要被强迫工作的委屈。
蛋糕和画作都被撤下，他们的舞台亮起蓝色的背光。最后一首合唱的歌曲，也是《libra》专辑里最后一首歌。
最尽兴时，现场上空飘落了闪亮的蓝色礼花，两人牵手在礼花里，迎面是声势浩大的蓝色海洋。
libra，在今晚是爱与幸福的代名词。
......
演唱会结束之后，无数片段即刻被传上网络，除了两人的舞台，生日环节的深情告白迅速冲上热搜。
[鲸鱼游啊游：md谁懂啊，后劲儿太大了呜呜呜呜呜，他们真的好爱彼此，真的好爱。]
[叭叭一顿：我靠！！！！这跟现场表白有什么区别，就差一句我爱你了吧！！！]
[水儿爱甜橙：艹艹艹艹！好牛b的画啊，好牛b的婚礼现场。]
[叽里呱la：现场哭了一片，我可算知道为啥礼包里给纸巾了，呜呜呜呜呜]
[总有事情震惊我：众所周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这句话等同于我爱你。]
一场演唱会，让一个普通的夜晚成为无数人难忘的回忆。
......
演唱会散场之后已经是十点多，工作人员安排了聚餐。方愉辰和祁惊玉方愉辰也到场，向幕后工作人员致谢。
这里人大多都是要喝酒到凌晨的，他们便没有多留，大概在十一点和众人道别，乘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演唱会场馆距离祁惊玉的家很近，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他打算赶着时间回家，创造一个和方愉辰的二人世界。
因为，他还有一件礼物没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