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奇异的紧绷感，与他心中所想的并不一致。那些人护送他的动作中，更多透着一股防备，而非敬意。
担架被小心翼翼地抬至船舷边，周围的工作人员又分成两层：内圈护着担架，仿佛生怕有什么东西会突然破开外界的防护；外圈则负责清理可能涌向这边的人群。
果然，见船上有人下来，岸边的记者和围观人群顿时一阵骚动，纷纷往前挤，仿佛恨不得直接扑上来。
闪光灯更是频繁得刺眼。
顾晨微微侧头，视线越过担架边缘，看向岸边。他的眉心顿时皱起，那些他预想中应该举着自己名字的灯牌和横幅，此刻却是别的名字——“叶莳文”“孟叶欣”“赵雅淇”“林婉儿”。
而在最刺目的地方，有人将灯牌翻转，露出“拒绝垃圾”的字样。
现场也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传来熟悉的应援声和呼喊他的名字。
反而，担架刚刚被抬下船便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杂乱的声音。
原以为那是粉丝们的惊呼和呐喊，甚至做好了抬手致意的准备。然而，他仔细一听，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那些声音并不像是单纯呼喊他的名字，而是……骂声？
“顾晨，也太不要脸了吧！”
“顾晨，抢物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虚弱？”
“仗着自己有点人气就搞特权，真恶心！”
那些曾经温顺的支持声被无情的质问和讽刺取代，如潮水退去，露出尖锐的礁石。顾晨的脸色顿时僵住，原本绷紧的嘴角也松垮下来。他盯着岸边那片灯光，瞳孔微缩，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的粉丝呢？他们在哪？为何连一个熟悉的标志都看不到？那一刻，他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样，又疼又闷。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喉咙里堵着一种说不清的味道，像是咸涩的海水涌上，呛得他无法呼吸。
顾晨的心猛地一沉，仿佛从高空骤然坠落到冰冷的地面。他下意识想问“发生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吞了回去。喉咙里像卡着什么东西，说不出的苦涩感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与此同时，那些声音越来越近了，像是掀起的巨浪，一层高过一层，裹挟着愤怒与质问从四面八方向他扑来。人群最前方，记者们高举话筒，眼神锐利得像一把把刀刃，不断向他逼近。
“顾晨，请问在节目中抢夺物资、驱赶其他选手的行为，事后是否觉得有些过分？”
“你仗着人多强占资源，是否觉得对其他选手不公平？”
“有传言称你们曾试图用武力威胁叶莳文和孟叶欣，请问这是真的吗？”
提问声此起彼伏，字字句句犹如一把把钉子砸在他的心上，钝痛而无法回避。周围嘈杂的人声像潮水一般，将他一点点淹没。他张了张嘴，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喉咙里的干涩和胸腔里的压迫让他无法正常呼吸。
岸边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几名摄影师甚至已经不顾阻拦，试图越过工作人员的防线靠近担架。他们的镜头直直对准顾晨的脸，镜头下方的话筒上，印着刺目的媒体标志，每一个都像是带刺的铁钩，死死地扯着他的神经。
“顾老师，可以回应一下吗？”
“您真的一点反思都没有吗？”
“请问您怎么看待现在网上的负面评价？”
顾晨的脑袋嗡嗡作响，记者们的问题像无数只蜜蜂，疯狂地在他耳边盘旋，刺得他头皮发麻。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不安，一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恐惧感正迅速在心底蔓延。四周的吵闹声越来越高，他的目光扫过岸边的人群，却越发心凉。
那里没有他想象中的粉丝，没有标语，没有为他欢呼的声音。
只有一片片陌生的脸庞，还有高高举起的灯牌——“拒绝垃圾”“公平游戏”“还其他选手一个公道”。那些标语如同火焰，赤-裸裸地烧在他的眼前，映得他脸颊发烫，手心冒汗，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
他突然明白了，这些人不是来迎接他的，而是来质问、来抗议的。他以为的荣耀场面，瞬间化作一场难堪的闹剧。
这些毫不留情的斥责像鞭子狠狠抽在顾晨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夹杂着羞辱感，他下意识地转头，寻找刚刚安抚他的负责人，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解释，然而那双眼睛仅仅透露出一种复杂的冷静。
“顾老师，您别急，一会儿我们送您上车。”负责人的话依旧温和，但此刻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格外冰冷。
其他护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野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一丝表情波动，从前那些低声的嘱咐、关切的询问，如今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刻意的公事公办。
顾晨的情绪越发焦躁，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耳边此起彼伏的嘲讽声和记者的逼问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