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梁景珉的手指。
他像是抓住了浮木,继而条件反射般的开始疯狂摇晃梁景珉的胳膊。
此时差一刻钟凌晨四点。
梁景珉睁开双眼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脾气和情绪,其实更多的时候他这个点甚至还没睡。
但骤然被吵醒任谁也不可能完全平和,他眉头微微皱了皱,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招牌动作。
人刚醒的时候双眼总是雾蒙蒙的,他看向程荆,伸手按开了夜灯。
程荆和他对视时有点愣住了,想了想,说:“梁景珉,我好想吃老冰棍。”
他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无论是深夜失眠还是忽然馋嘴都不是吵醒他的原因,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或许他的任性还要好一些。
梁景珉皱了皱眉头。
人听了话音总醒得更快,他很快清醒过来,却有些为难:“这个点你要吃老冰棍?这个点阿姨都睡了,谁给你去买啊。”
程荆敛眉沉思了片刻,说:“我好久没吃过了。”
半个小时后,梁景珉依驱车离开别墅,去买老冰棍去了。
可惜这个点没有超市还会开着,偶有24小时营业便利店里也不卖老冰棍,梁景珉运气实在不好,驱车二十公里,天快擦亮的时候才回到别墅,搬空了一个便利店里的冰柜。
程荆独自躺着等待,反倒感觉这个过程更让人安心,他缓缓睡着了。等到梁景珉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卧室暖黄色的床头灯亮着,程荆抱着米色软枕斜倚在床边睡得安详。
梁景珉正想要退出去,谁知他只是伸手关灯,啪嗒一声的细响便将程荆惊醒了。
见到程荆已经清醒,梁景珉平和道;“我买了很多,你自己出来挑你想吃哪样。”
程荆的神色突然活过来,披着毯子有些雀跃地小跑出门,久违地有了生机。
可惜翻完两冰柜的冰淇淋后都没看到老冰棍时他有些沮丧:“可是没有老冰棍,都是雪糕。”
“这些不也差不多?便利店都关门了,只有这一家开着。”梁景珉斜倚在墙面上,很平静地陈述。
“可是我只想吃老冰棍。”程荆低声说,眼睛往鞋尖看去,可惜视线被隆起的小腹遮挡了半分。
梁景珉有些沉默,很静的日出前时分,只听得见窗外的鸟鸣声。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那我现在去给你买?”
程荆脸上没什么表情,在那一堆遭受了嫌弃的雪糕里挑挑拣拣,终于还是随意挑出来一支撕开了包装袋。
“算了吧。”他低声对梁景珉说,含着雪糕缓步回了房间。
梁景珉也拆了一支雪糕开始吃,四周无限静谧,他感觉这个片刻有一点幸福。
躺在床上,程荆忽然又清醒过来,和方才任性闹小孩脾气的他判若两人。
他对着梁景珉的耳朵用气声说:“对不起。我只是睡不着。”
他的声音很空洞,仿佛还带了点绝望的水色。
“我不是故意要这么麻烦的。”
梁景珉的沉默仿佛流淌的夜色,接着他反身用力将程荆搂进怀里。
他的拥抱永远都是这般无法拒绝,用力到好似要将程荆扭曲变形,将两人的形状骨血肆意捏成拼图的形状,这样就能将他扣在自己的身上,永远无法分开。
他的声音很低,很闷:“没关系,宝宝,我爱你,心甘情愿。”
程荆僵住了,用力眨了眨眼睛,有点像被拎起来后装死的小猫。
他感觉留在梁景珉身边,听他说陌生的情话,有一点朝不保夕的美感。
他的声音很轻:“是真的吗?”
梁景珉好像一下听出他在指代什么:“为什么不是?”
“我一直觉得你很讨厌我。”程荆小声说。
“我有什么理由要讨厌你?”
程荆认真想着:“可能觉得,我这个人、我的情感,很麻烦,很无聊,像粘着你的狗皮膏药。”
梁景珉的声音很低沉:“如果我讨厌你,我为什么要娶你?”
“因为……你和你弟弟打赌。”
程荆说到了自己多年的痛处,将自己疼得一哆嗦,没想到就这样说了出来。
谁知道梁景珉只是摇了摇头,眼神和表情在夜色里均看不真切:“程荆,如果我不想,没有人能够逼我。”
程荆垂目点点头,好似没什么反应,于是梁景珉捧住他的侧脸,触手冰凉,像是温润的瓷器。
接着他开始细细地吻程荆的嘴角。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有史以来最温和的一个吻,程荆的睫毛胡乱拍着,像羽毛挠人的心脏,从头顶直麻到了指尖。
程荆用力去回应这个舔舐般湿漉漉的吻,周遭的一切夜色都消弭成湿漉漉的雨夜,天色阴沉,程荆莫名想起初遇梁景珉的那个雨天,脚边雨水敲击出的深色、浑浊水坑,放线菌炸出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