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抖没能打中,第二枪正中梁昱霖右胸口,第三枪则更偏下。此刻他双目紧闭人事不省,但细看胸腔还在微微起伏。
安保的枪口已经对准了程荆的头颅,再要下手也来不及,程荆像是有些遗憾般微微挑眉,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程荆偏头走神的间隙,梁景珉迅速起身,劈手便来夺程荆手里的枪。程荆慢了一步,被梁景珉直直扑倒,接着迅速反应,不一会儿就和梁景珉扭打在一起。
两人此刻的身体情况均是十分糟糕——梁景珉身中两枪,程荆重伤初愈十分虚弱,还怀着孕,半晌竟是难分胜负。
见二人缠斗,将两人围住的安保似乎马上要上前来,然而梁景珉却还不忘竭力喊道:“别过来!别开枪!”
梁景珉还是投鼠忌器,本已经制住了程荆,然而不敢下狠手,此刻一分神喊话,便被程荆左手手指用力按住了左肩的创口,立时疼得双眉狠狠一皱,被程荆翻身压住。
程荆双腿跪坐在梁景珉身上,白衬衫上已经浸透了梁景珉的血,此刻左手压着他右肩,右手提枪对准了他的咽喉,重重的喘着气。
他伸手捏住梁景珉后领,强迫他仰起头来,右手枪口重重向下压去,敛眉厉声道:“我说了别动!”
他早些时候剪去了长发,此刻留着圆寸,浑身精瘦苍白,只有迸溅到皮肤上的血迹是分明的。俯身看下来时眉目逼压,倒像是地狱罗刹。
此刻已经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尖锐警笛声,预示着这场荒唐的闹剧已经演至终章。倘若程荆再不识趣收手,恐怕就要被击毙了。
梁景珉的血流了一地,声音已经听得出虚弱:“程荆……别这样。都结束了,你放下枪,我去和他们说……我们回家。”
程荆笑得凄然:“事已至此,我还回得去么?”
“不知道我会得到什么审判……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我决定前便想好了后果,只是想好好道个别,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
说到这里,他伸手捧住梁景珉的后脑,微微俯身倾倒,用只有梁景珉听得见的音量低低道:“给我一个吻吧,这回我同意了。”
那双永远冷淡的浅色瞳孔,此刻倒流露出些许情绪来。真是荒谬,仿佛他等了这么久,又是威逼又是搏斗,竟只是为了留下来给梁景珉一个吻。
然而梁景珉只是紧紧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其实在这个刹那,梁景珉也分辨不出自己的情绪。不知道是后悔,愤怒,还是一片彻底的空白。
仿佛上一秒还是阳光明媚的阿克莱斯湖畔婚礼,他的双眼如同玻璃晶珠,明媚笑着复述:“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下一秒,他侧颊染血,决绝地说:“从今往后,我们两清”。
往事像是纷乱雪花,砸得人骨骼碎裂,锥心般的疼,无法作出反应。
失血过多,他感觉整个世界在缓缓变黑,他只感觉自己能清晰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
程荆见他不动,遗憾地偏了偏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松开了梁景珉,站起身来退后一步,竟然还提手整理了一下衬衫。沦落至今,他依旧是优雅温和的,和年少时没什么两样。
“抱歉,毁了你的宴会,还冲你开枪,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做出这些……”
他远远看着梁景珉低声道:“今天的一切,对不起。无论如何,希望之后咱们别再见了。”
他微微垂目,似乎流露了些许遗憾,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道:“就是可惜了这个孩子……”
他手一松,枪支跌落在地上。程荆抬起双手,不一会儿就被警察制住。
医护、警察、数不清的人拥了上来,围住了两个受伤的人。梁景珉的视线被阻挡了,他所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程荆被双手反剪,扣上了手铐。
“梁先生,请问您能听见我说话吗?梁先生……”医护的声音已经有点渺远。
他的思绪在缓缓抽离,只徒劳地喃喃道:“不可能的。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两清……”
下一秒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梁景珉是忽然惊醒的,他双目圆睁,意识还未清醒便张口惊呼:“程荆!”
他此时正在医院,助理stella守在身边,见到他醒来,捂着胸口喊医生,仿佛依旧惊魂未定似的。
“梁总,您先别动,医生马上就来。”
“程荆……”他喃喃重复着。
“程先生在警局,一切都好。早些时候警察来过,因为程先生的状况……比较复杂,需要您到场,但您的伤比较严重,您先顾着自己,一切之后再说。”
梁景珉感觉浑身剧痛无力,方才撑着的那股劲在听见程荆一切都好时松了松,理智这下才缓缓回笼,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医生来了,有些嘈杂,梁景珉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