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去的时候才露出个颇粲然的微笑。他抬手举杯,说:“敬我们。”
西京夜晚玲珑的灯火,就如同此时微亮的天光一样,铺陈在他好看的侧脸上。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梁景珉想。
……
求婚怎么说还是太简陋,既然没办订婚宴就匆忙领了证,那么婚礼自然还是要办的。
梁景珉最初是计划去国外,没有那么多讨厌的媒体,地方也宽敞。他看好了欧洲一座有城堡的庄园,他小姨的婚礼曾在那里举行,问过了也说是挺好的回忆。庄园内有豪华温泉和高尔夫球场,大宴会厅能容纳宴请三百五十位客人。
请柬都发出去了大半,因为程荆的病,他特意嘱咐不好往外说,最先知道是身旁亲近好友。贺沛廷他们是早知道他找了暗恋许久的老同学当炮|友的,先前还出过不少帮他把人搞到手的馊主意,却万万没想到两人会真走到正经结婚的地步。
朋友们大吃了一惊后竟也都发来了真诚的祝福短信,提前空开了时间段,抢着要来为梁景珉做伴郎。
梁景珉做事情稳妥一丝不苟,这是他自小的习惯,计划有条不紊进行着,婚期临近,程荆的西装都已经按照身段裁剪好了。
可临到头,程荆这边却出了岔子。
“我不想办婚礼了。”夜色如水,程荆很小声地说。
“太多人,都是我不认识的,请他们来有什么意义?还要出国,坐飞机,倒时差。”
梁景珉忙前忙后几个月,程荆有无数个机会提出自己不想去,此刻才开口,倒像是有意溜他。梁景珉深呼吸了几下,自认不可能说自己其实不生气。
但他又自知没有发脾气的立场。说到底这场婚姻、这段感情,从重遇程荆的那一刻,每分每秒都是他机关算尽偷来的。
若不是他故意拖延并购的谈判进度,若不是他故意泄露那份机密文件害得程荆丢了工作不得不到他身边,若不是他趁着程荆喝药喝得大脑混沌趁火打劫求婚……
程荆恨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程荆神志清明,他绝无可能同意这场求婚。
于是梁景珉忍着脾气,平心静气地问:“都提了几个月了,为什么现在忽然说不想去了呢?”
“我晕机,晕车,去了也玩不尽兴。”
晕车。晕机。梁景珉品尝着这两个词汇,想起来高中秋游去游乐园,那时他领着头去坐过山车,看起来可兴奋得不得了。360度旋转了好几次,也不见他呕吐难受。
梁景珉心里冷笑了一下,是笑自己。不想结婚,晕车倒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个好借口。
“那你要怎样?”他说话,声色却冷了。
“你如果非要办婚礼,我看阿克莱斯湖就挺好,何必破费请那么多人,还都得负担机酒,”程荆神色恹恹的,似有些落寞,“叫几个熟悉的好朋友就行了,反正都是结婚,我不喜欢太热闹,也不在意形式。”
非要办……梁景珉苦涩地咬着字眼。强扭的瓜不甜,到今天他才尝出滋味来。
这些日子好好哄着搂着,可到底程荆的心是冷的,他就是把自己烧化了也捂不热。
天气日渐暖和起来,断了暖气,夜里还是寒冷。梁景珉的手贴着程荆的腰腹探进来的时候,他不受控地瑟缩了一下。
程荆近来在床上总是很配合,今天却显得不在状态。他并非全无反应,只是极为被动,沙哑地抽着气,如同用力压抑,像是拉坏了的风箱,听得人心里也跟着漏风生寒。
越是这样,梁景珉越控制不住下手更重,要他情难自抑,要他失去自我。
程荆锁着眉头,额前汗津津,伸出手冰凉凉抵在梁景珉身上,轻声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梁景珉搬过程荆的下巴,像是掐着他的脖子,回报以一个窒息般的吻。
事实是,梁景珉自己并不晕车,当然也不知道晕车晕机和晕过山车这两者并没有必然联系。这个误会似乎只能归结于认知差异。程荆说过许多次谎,但这一次是实话。
他不曾参与婚礼的策划,不当家不知柴米艰辛,更不知道梁景珉花了多少心血。他只以为这一切对于无所不能的梁景珉而言大概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这时候的程荆,忘记了发生过的悲剧,忘记了对梁景珉的恨。他的记忆停留在苦涩的单恋中,一切来得太快太好,像梦一样。
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有和他一样的好运气?
春光烂漫,再过不出一个月,他要和初恋结婚。
前些日子他状态反复,的确没有心力细想婚礼布置计划,直到今日才稍稍空出时间来。他是真怕自己晕车晕机呕吐不止扫了兴致,可惜梁景珉没信。
“我看阿卡莱斯湖就挺好……”程荆拿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