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清晨醒来，一缕阳光总是飘忽不定落在室内。
高梓苒眼皮子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太阳穴上传来的眩晕感让她觉得恶心，但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想要张唇说话，喉咙的干涩让她无法发出声音。
下一瞬，一股暖意覆盖在她的额上，耳边传来低喃，“总算是退烧了。”
无声的叹息让高梓苒觉得有些困惑，可她却是没有任何的力气去反问这句话。
很快，她再次昏昏沈沈地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一点。
高梓苒睁开眼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一时间竟不知在哪，片刻后才悠悠清醒过来。
窗帘并未打开，遮不住外面刺目的阳光，房间内昏暗一片，依稀间能看到偷偷溜进来的丝缕暖阳。
半坐起来，一擡头就看到双手抱胸，依靠在门边的某人。
她张了张唇，干涩的喉咙仍是没能说出半句话。
顾念笙转身离开，也不知去干嘛。
等再次进来时，他手中拿着一杯水，递给高梓苒。
她轻声道了谢。
两人对于昨天的事情只字不提，似是无意窥探对方隐私那般，十分默契。
高梓苒起来时觉得身上干爽无比，完全没有昨夜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侧过头瞥了眼正准备离开房间的顾念笙，像是在仔细地打量。
或许她的目光过于炙热，惹得准备离开的人不得不侧过身，看了眼她，“嗯？”
“昨晚我的……”她指了指自己。
“那你觉得谁帮你的？”
高梓苒：“……”
她逃离般的快步走进浴室，心脏的位置不自觉地快速跳动。
顾念笙站在原地，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闹着要换？
他联想到此，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手中还剩半杯水的水杯，鬼使神差地低头抿了口。
甜的。
西菱市的国庆假期，人山人海。
高梓苒看着远处街道堵着，心下不得不庆幸自己不是个爱玩的人。
身后传来客厅内顾念笙正在打电话的声音，时不时还不忘翻看手中的a4纸张，神情专注。
她转过身，往后靠在阳台围栏边，微微垂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
片刻后，高梓苒觉得自己定是疯了。
正巧此时顾念笙擡头，两人目光相撞，顾念笙朝她莞尔一笑，随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草草挂断了电话。
他起身朝她走来，还未到跟前就听到门铃声响。
高梓苒朝他挑唇，意有所指。站在不远处的人露出一脸的无奈，倒是转身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面色有些惊讶。
“苒姐，我来找你了！”路祁婪连个多馀的眼神都没有给顾念笙，径直绕开人往里走去。
高梓苒听到熟悉的嗓音，微有些惊讶，她擡眸看去果然是路祁婪，只是……在她进来后，孟辰也跟着进来。
看到两人同时来访，倒是觉得新奇。
就连自己最喜欢的偶像站在面前，也没有任何的波澜，放在路祁婪身上可真是稀奇。
顾念笙给他们两人泡了壶茶，顺带不忘给孟辰递了个眼色，好像是在询问怎么过来了？
“你跟辰哥结婚了？”
“咳咳！”
一向以沈稳自称的孟辰，第一次把已经喝到嘴里面的茶猛地咳了出来。
这一下，倒是高梓苒变得更加笃定。
事实被道出的那一刻，路祁婪第一次感受到人生中尴尬的瞬间。她吐了吐舌头，“那不是之前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今天过来就是……”
“我不信。”高梓苒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决道：“离婚或者给我一个保证。”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孟辰，不似往日那般淡淡的模样。
小公寓内的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在场所有人都开始沈默。
路祁婪本想着插嘴，却被高梓苒一个眼神给怼回去，她砸吧砸吧嘴巴抿唇不语，低着头偷偷瞥了眼气定神闲的孟辰，似有些求救的意味。
“这辈子不离婚，没有第三者。”沈默许久，孟辰悠悠开口，像是知道高梓苒的用意，“我们两个联姻，只是生意场上，至于感情这一块不可能，也没有可能。”
不可能，也没有可能？
听到孟辰如此笃定的语气，高梓苒冷笑一声。
不愧是商场上精明利落的商人，就连自己的人生都算计得这么精确。
可惜，高梓苒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种答案，“可我很清楚，孟老爷子在外好像又多了个私生子，即使我同你相识这么多年，我还是不信任你，辰哥。”
有些人就是生性风流，更何况孟辰还处在这种大家族中。
高梓苒的话让路祁婪一楞，她怎么不知道孟老爷子在外还多了个私生子，孟家的关系很覆杂她清楚。
现在看来，都很乱。
孟辰的指尖轻握住透明
z的玻璃杯，他的眸色深沈片刻，眼底尽是道不尽的深渊。
过了良久，他道：“苒苒，作为旁观者，有些时候不能过多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高梓苒沈吟，“是吗？”
一句反问，周围的氛围再次恢覆到原先啊的沈默。
恰巧此时顾念笙的手机响了，起身走去阳台接电话，客厅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路祁婪见高梓苒有些生气，伸手去轻扯一下她的衣角，“苒姐，我跟孟辰真的只是利益而已，我也是自愿的。”
“哦，那他之前的未婚妻也是你，上次你们不是第一次见？”
“婚约是双方父母定下，我们没见过，也不知道对方名字，只知道姓氏。”孟辰开口解释，面对高梓苒的质问仍能保持冷静。
霎时，她竟不知如何反驳。
转念回想起孟辰前几次见到路祁婪的反应，亦或是第一次听到路祁婪名字时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惊讶，此时清晰明了。
原来如此。
“苒姐，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被这些臭男人给骗的。”路祁婪瞥见从阳台上走回来的顾念笙，愤愤地说了这么句话。
闻言，顾念笙下意识地瞥眼孟辰，似是有些无辜的意味在里面。
顾念笙伸手去轻柔了一下高梓苒的头，“我要跟辰哥处理一些事情，下午跟你室友待会？”
高梓苒点了点头。
对于他们说的事情，她不在意，也不想知道。
两人去了书房后不到一秒，路祁婪立马凑到高梓苒的身侧，伸手去轻扯她的衣角，有些颤颤巍巍道：“苒姐，其实我丶我……”
支支吾吾老半天，都不见得说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等等，你别跟我说你结婚不到几个月，然后现在怀孕了！”高梓苒抿了口水，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句话。
路祁婪吃惊地张了张唇，她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侧的人，半晌才点了点头。
高梓苒：“……”
一时间她竟不知如何反驳？
她轻拍着胸脯，缓了许久都未能说出半个字。
这下，她是完全都说不出话了。
“孩子不是辰哥的？”
路祁婪点了点头，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也不想这样，就是在结婚前狗血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想这样。
但事实已经发生了。
高梓苒忍不住伸手去掐了自己人中的位置，随即扶着额头好半晌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原来孟辰才是接盘侠，路祁婪着急结婚是因为她知道怀孕了。
“苒姐，你要不找个时间陪我去医院呗。”
“检查可以，但是打掉不行。”想都未想，高梓苒开口拒绝，她也不知想到什么，“对你身体不好，如果是真的不想要，辰哥介意的话，我和顾念笙以后帮你养，至于辰哥那边我来说。”
她说这话时表现得十分冷静，脑海中已然是为路祁婪想好了退路。
尽管如此，路祁婪还是有些担忧，月份大了还是会被看出来，更何况她现在不想休学。
路祁婪却不知如何回答，高梓苒连同后路都帮她计划好了，可她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思绪逐渐混乱，连同她的想法也被牵着走。
很快，顾念笙和孟辰从书房里面出来。
高梓苒看了眼面色依旧寡淡的孟辰，眼底闪过一抹悲悯，但很快就消失。
反倒是顾念笙，恰巧就注意到这个小眼神，他心下倒是开始好奇，刚刚两人在客厅究竟说什么了？
两人走后，顾念笙看到仍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高梓苒，时不时皱着眉，手中的手机网页上也不知在搜索什么。
迈步走过去，还未到跟前她就收起手机，擡头望着顾念笙。
“要是在七个月后，你多了个孩子会怎样？”
“嗯？”顾念笙一怔，似有些反应不过来那般。
高梓苒拍了拍她身侧的位置，再次重覆道：“要是在七个月后，你多了个孩子会怎样？”
“你要领养一个吗还是你那个室友怀孕？”他伸手去给高梓苒倒了杯水，神色平静。
“是她，孩子不知道是谁的。还有，她叫——路祁婪！”
顾念笙：“……”
在这一瞬间，他终于知道高梓苒刚刚看到孟辰时露出的那抹怜悯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在这里啊！
“那还挺好，以后你不想生，领养一个就好。”
“谁要跟你生啊！”高梓苒瞪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事，就不知道辰哥会怎么想。”
顾念笙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他们本来就没感情，现在也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那……我们有吗？”
不知为何，心里所想的话脱口而出，问得顾念笙一怔。
他们，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