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砰——
远处的男人应声倒地,下一瞬却已是倒在血泊之中,双目瞪圆,死不瞑目。
眼中倒影的身影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眸色毫无波动的模样。
在最后一刻时,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嘴角上扬,笑意不减。
后来,等到周围恢覆一片平静,那些犯罪团夥个个戴着手铐被军人和警察带走。
脸上画着迷彩的顾念笙从狙击点连忙跑了过来,看到那具冷冰冰的尸体时,心里已然是凉了一大截。
“报告!任务圆满完成。”察觉到前面的身影,顾念笙不自觉地站直身体,说话的声音都带有些哽咽。
他根本无法控制住。
温时卿蹲下身去,帮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合上了双眼。不知何时,周围响起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连同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
林父的尸体火化后被运回了西菱市,冰凉的骨灰盒被他的战友所抱着,最为可惜的便是他的事迹不能暴露出一切。
因为,他常年以卧底的身份在外对抗犯罪团夥,现如今……
葬礼很简单,却很隆重。
那日,烈士墓园内,蒙蒙小雨笼罩着这座城市,如同牢笼那般把人束缚其中。
温时卿和顾念笙因执行任务中受了重伤,不能亲临现场,林父真正离去的真相,也随着温时卿的失忆和顾念笙的有意识避开,那段回忆被人淹没。
高梓苒一日都未曾停过调查,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个抚养她长大的父亲,即使不是亲生却比亲生的还要亲。
她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个父亲。
迈步走到亭子跟前,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并未上前去冒昧打扰。
倒是刚停下脚步就瞧见顾怀明侧过头看了眼高梓苒,笑道:“哦,苒苒来了,那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温时卿和高梓苒同他道别,本想着要送却被他阻止。
回过神来,站在亭子内的人朝她温和一笑,一如曾经。
高梓苒心里明白,曾经的那个人回来了。
“小苒,坐这。”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狠狠地敲打在她的心坎上。
高梓苒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楞楞地看着他给她沏茶,“林首长确实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并且那时候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任务交接的时候出现纰漏,林首长自愿暴露为了保护小三撤离,所以……”
接下来的话温时卿没有说出口,高梓苒就已明白。她轻抿了口茶,垂着双眸沈默不语。
出现纰漏?
她冷笑一声,“好牵强的理由,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不牵强,如果每件事情都要深究,会很累的,更何况相关人员已经受到了制裁,现在继续深挖,没必要了。”
温时卿说话时一脸的认真,顺着她的话仔细地分析解释,他也并未反驳。
一时间,周身变得静寂起来。
今日正直周末,自从入夏之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可今日骄阳当空,高梓苒发觉掌心早已冒出冷汗。
临走前,温时卿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背影,道:“林叔说一命还一命,你的债他替你还,所以顾家和林家两清了。”
“没有。”高梓苒头也不回地下意识反驳,在身后那人半知不解的情况下迈步离开。
她回到那处小窝,脑海中始终忘不掉温时卿跟她说的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过了合适眼角下那处变得湿濡一片。
落地窗并未关上,传来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
在此时,她觉得格外喧闹,皱着眉走到阳台处“哐”的一声关上。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猛然响起,她瞥了眼来电联系人,下一秒直接接通,瞬间就传来拿到熟悉的嗓音,在这嘈杂的黑夜之中让人觉得安心。
“在干嘛呢?”
“在想你。”
空气仿佛安静那般,两人沈默得可怕。
高梓苒不禁有些懊悔,怎么就脱口而出?不过确认如此,她在想顾念笙,在想关于他们之间的羁绊。
片刻后,顾念笙那边发出一道轻笑声,又像是受到什么威胁,笑着说“不好意思”就离开了。
她躺在沙发上,另一只空闲的手则是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勉强遮盖住那份羞耻,怎么能下意识地说出那些话。
“我也是。”顾念笙顺着她的话笑着说,语气里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等我回去,有话跟你说。”
“现在不能说?”她下意识地反驳。
“可以,但是我害怕说到一半……”
“顾念笙,到你了。”
“是。”
那头的声音发自肺腑的严肃,高梓苒心里猜测下一秒对面那人肯定掐断电话,那点好奇心也瞬间被熄灭。
嘟嘟嘟——
两人通电话还没有五分钟,被他硬生生地掐断。高梓苒倒也不恼,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这几年不就是这样过来,大不了下一次直接晾在一边。
毕竟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他都没有想要好好地打一次电话,她凭什么?
果真是不能太惯着。
这一通电话结束后的一个月,她再也没有接到关于顾念笙打过来的任何电话,在某一刻她都以为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他这个人。
同天气愈发炎热,高温在全国蔓延,西菱市处于西部地区,根本还谈不上炎热,只能用凉快来形容。
清风吹拂而过,不似南方那般湿润丶闷热。
路祁婪临产那一天,她接到电话时人还在教室里面上课,刚反应过来就直接掐断电话,那股被空调吹灭的燥热顿时涌上心头。
碍于讲台上面的老师正讲的兴致高昂,她也不好打扰,只能偷偷地给孟辰发信息询问着那边的情况。
等到课间休息时间,她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放进包里面,迈步走向讲台就同老师请假,至于假条只能后面再补。
所幸,那位老师通情达理,又知道高梓苒前阵子获奖,自是不好把人扣押在这里继续上课。
高梓苒开车到医院时,路祁婪还在产房里面。
她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只觉得冰凉一片,呼吸因为运动而变得急促起来,额上早已是冒出冷汗。
孟辰见她这样,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手帕巾递给她,“别担心,医生说她的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好,擦擦汗。”
他的神情一贯往常那般平淡,高梓苒瞥他一眼接过纸巾,“你又不懂生孩子的痛,我也还不懂,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兴许是因为此时有些焦躁,一股脑地把心里数落孟辰的那些话悉数道出。
孟辰听后唇角勉强弯了弯,指尖不自觉地微曲。
他不懂,也体会不到。
长廊下变得一片静默,高梓苒侧过头看去发现孟辰并非她看的那么平静,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眼前的大门上,放置在口袋里面的手机也不知震动了多少次,可都没有被他拿出来玩过。
她拍了拍孟辰的肩膀,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扭头看去发现是他鑫雪。
眼前的人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下,没有任何的遮挡。
高梓苒不禁轻捏把汗,就这么莽撞跑来医院不害怕外面的媒体又抓着她的八卦不放?
大致了解路祁婪的情况后,他鑫雪也算是松了口气。
啪嗒——
灯关上的那一瞬间,三人急忙上前去询问出来的医生。
“母亲和两个孩子都很好。”
闻言,除了孟辰之外的其馀两人非常震惊。
里面的护士抱着两个刚出生的婴儿出来,孟辰想都没想要上前去抱孩子,一个劲地皱眉往里面看,抱孩子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高梓苒和他鑫雪手中。
高梓苒伸手去轻戳一下婴儿的小脸蛋,笑道:“我侄子侄女就是好看。”
众人:“……”
所幸,路祁婪并无大碍。
住的病房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后续的月子中心也是西菱市顶尖的存在。
高梓苒见她恢覆得还不错,在病房里面一直待到傍晚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看了眼抱着孩子许久的他鑫雪,问:“要不要我送你?”
他鑫雪也是个明白人,随即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两人就跟路祁婪告别,走到门口时遇到刚打电话回来的孟辰,三人视线交流一番,高梓苒摆了摆手,“我先去取车。”
步伐缓慢,下一瞬则是低着头开始玩手机。
她打开热搜词条一看,果然就出现他鑫雪的一个八卦,某女明星光明正大进医院的娱乐八卦此时已经红爆在上面。
高梓苒给某个认识的朋友发了条消息,关于他鑫雪的澄清说明再次登顶。
她不得不感慨,果真是人红是非多。
嘀嘀——
大老远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某人,高梓苒觉得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太火了,一副愁容的模样站在那里生怕别人拍不到那般。
突兀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猛地擡头就看到那辆熟悉的suv。
一路上,时不时聊的都是一些八卦,勉强算得上是缓解气氛。
直到快到达他鑫雪的目的地时,她才堪堪开口,“我不知道你跟辰哥之间的事情,也不会多问,可你还惦记着的话,那我只能选择维护老路了。”
简而言之,他们两人是持证上岗,你现在赢插一脚就是明晃晃的小三,再者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毁掉自己一生。
“我懂。”他鑫雪往后靠在车座上,目光逐渐涣散起来,“分手好久了,心里也早放下,就觉得有些……怎么说呢。”
“哦。别扭,找个机会跟老路说清楚吧。”
“嗯。”
下车前,高梓苒瞥了她一眼,不禁叹了口气。
沈默良久,他鑫雪别开眼睛看向窗外,嘲讽一笑:“年少果然不能遇到太过于惊艳的人。”
感情这种东西,怎么不可能不出现死灰覆燃?
现在回想起来,她跟顾念笙,真的很幸运。
对于他鑫雪和孟辰的过往,她没有任何资格去评论。
可是她口中分手好久,又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