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啪嗒。
门缓缓合上，高梓苒瘫坐在沙发上，靠在哪里许久一动不动。
客厅内的灯并未打开，她坐于黑暗之中，双眼微微闭着始终不曾睁开。
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在顾家时发生的种种，此时的内心愈发觉得委屈。
顾念笙的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声，她不是亲历者，自是没有资格去评判，可有时候他们不能一起去承担吗？
“既然这样，对不起。”
她说话落下的声音跟关门声重合，温时卿立马跟了上去，临走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顾景鑫想都未想，伸手就给了顾念笙一拳，“你该！”
回去的路上，高梓苒一言未发，开车的温时卿隐隐有些担忧，生怕她心里觉得愧疚。
“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没有走出来，也是他不该把情绪发泄在你的身上。”温时卿说话时，语气里满是淡漠，连带着自己的弟弟都不曾袒护一句。
高梓苒闻言，冷笑一声，“我们都没错，但是他不该把情绪丢给我，所以我跟他还是分开一段时间都冷静一下。”
这么一想，温时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导。
他不知道现在的两人到了什么程度，也不清楚到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或许分开一阵是好事。
直到看着她上楼，温时卿都不在开口说一句话。
她伸手去用手背掩盖住眼睛，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逐渐地失去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去。
桌面上的手机一直都在响个不停，她打开一看原来是群里面催着她上交导演阐述和毕业作品。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迈步准备走到书房才发现，最重要的笔记本电脑还留在顾家。
高梓苒轻叹口气，翻开网盘里面心里就有些庆幸，幸好还有备份。
只是碍于昨晚那件事情，她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到顾念笙这个人，连带着他们两人住的地方都不想去。
【ran：哥哥，你今早出门的话帮我去顾家拿一下我的笔记本电脑。】
【yun：怎么，跟顾念笙闹别扭了？】
【ran：嗯，记得帮我拿，我去警局找你。】
【yun：行，等会见。】
高梓苒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婚房，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哪里。
拿了笔记本电脑后，简单地同林昀告别，临走前，他一改往日那副嬉皮笑脸，略有些担忧地开口：“苒苒，你的毕业典礼，我能去吗？”
她猛地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失笑，“你和妹妹都要来，哦，你不去孟老大那边吗？”
林昀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那边有家人过去，我还不是，但我是你的家人。”
“好。”
那日，她从市局离开后就去学校收拾东西。
简单收拾东西过后就去了自己名下的一处别墅区，她心里十分庆幸不再是那个十几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现在的她已经有了足够的财力来支撑自己。
所以说，无论到什么时候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毕竟有钱才是王道。
顾家。
暴雨来得猛烈，却也去得快。
顾念笙回想那日对待高梓苒的态度，恨不得扇了自己两巴掌，事实上他还真扇了，在餐桌上吃饭时众人清晰可见他脸上的两个红色五指印。
顾景鑫轻啧一声，“哟，这是发脾气后好了？这小性子也太难哄，都要把老婆给丢了。”
众人：“……”
他吃着饭沈默不语，目光空洞无神，不断地回想那日高梓苒所说的话，到最后他好像吼她。
啪——
筷子狠狠地砸在餐桌上，瞬间变成两半。
温沅身后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人傻了就算了，还想着继续祸害家里不成？”
“顾家，从不需要懦夫，如果过去那么多年的一件事情都能让你这么消沈，你还配为一名军人吗？”
温时卿的声音骤然响起，惹得顾念笙身形一僵。
他幡然醒悟，默默地转身去厨房，再次拿了一双筷子。
这下，倒是顾景鑫乐了。
深夜时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拨打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过去，但电话那头传来的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一句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活该。
驱车离开顾家回到他们的婚房，里面静悄悄的一切，剩下的不过是没有任何生活气息，连桌上的遥控器都没动过。
顾念笙打开手机看了眼小公寓那边的摄像头记录，发现那晚的高梓苒坐在沙发上一整晚不曾起身过。
他心里的那份愧疚感直接涌上心头，询问多人都没有得到高梓苒的消息。
他知道，只要是高梓苒想要躲他，是真的一辈子都找不到。
“现在我们面前所看到的是在西菱市出土的人面彩陶……”
高梓苒听见不远处讲解员介绍着从西菱市博物馆里面借过来的展览物，心下竟有些近乡情怯，走近一看发现确实是在西菱市博物馆里面的展物。
今天过来不过是听说最近这里开了一个展，能看到的大多数都是真迹，只是是不是真正的，于她而言还真是有些难说。
因为她，也分辨不出。
从东临市博物馆出来时，已是中午，她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周围哪里有什么评价很高的吃饭地方。
低头走着走着就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她本来已经侧过身了，不曾想还是撞了上去。
她头都未擡，匆忙道：“抱歉。”
下一秒，头顶处传来熟悉的嗓音，让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对不起。”
高梓苒并未回头，径直往前走去。
现在的她无暇顾及那人，直向着好好吃一顿饭，然后回去睡个午觉，免得一整日的好心情被破坏。
可身后那人就像是穷追不舍那般，跟在她的身后沈默不语。
她走到一家饭馆面前，发现里面的人还不算多，刚擡脚准备走进去就瞥见手机上面那“人均七十”的字。
高梓苒心生一计，笑着额转过头看顾念笙，“请我吃饭？”说完她指了指饭馆里面，笑得蔫坏蔫坏。
顾念笙怎么会不知道这人打得什么哑谜，他走过去正准备牵住她的手却被躲开。
他无奈地笑了笑。
还真是该啊。
周围人来人来，她进去后好半会才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
刚坐下服务员就走过来跟他们说扫码点单。
顾念笙失笑，看着购物车里面不断增加的数字，他侧头开口询问服务员，“吃不完能打包吗？”
服务员楞了楞，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的意思，但看到顾念笙一脸认真的模样，连忙开口：“可以的。”
“好的，谢谢。”
殊不知，原先哐哐一通点菜的人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
高梓苒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她这不是心疼他的钱，而是心疼那些吃不完的菜，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
一顿饭，吃得津津有味。
她本就是有点饿，现在基本能用狼吞虎咽来形容。对于坐在她对面的人，就当做是空气，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去的路上，顾念笙见她还是把持那副沈默的模样，心里愈发觉得不好受。
他现在回想起那天，愧疚就让他无地自容。
在高梓苒刷卡准备进去时，被他拉住了手腕，“苒苒，很抱歉，我不该吼你，不该朝你发脾气。”
高梓苒楞了一下，这人知道问题出在哪哈。她心里也没有怪顾念笙，就是也想让自己静静，他们之间的感情走的实在是太顺了，大多数的时候她心里都在害怕当初是不是过于强求顾念笙。
“其实我没那么生气了，就是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状态。”她回过头，略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话音落下时，顾念笙只觉得掌心一空，门前的门被紧紧合上。
他楞在原地许久，都未能反应过来高梓苒刚刚那话的意思。
分开一段时间？
这么多年，说出这句话的高梓苒还是第一次。
不知何时，口袋中的手机响起，看到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顾念笙叹了口气，按下了接通键。
门内的高梓苒听见他所说的话，心里有些诧异，怎么能这样？
“我知道，先前不是说好等我毕业典礼后再回去？”
“提前？行吧，那你们等会来东临市接我。”
“还有这次过后，给我十天假期吧。”
“……”
在他离开后，她从里面把房门打开，看着他进入电梯时，四目相对。可他只是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有些后悔。
高梓苒躺在床上想了许久，心里开始回想那天所见的女人，笑得诡异，面目十分憔悴，饱经沧桑。
她抓了抓头发，走到窗边向下看去，那个熟悉的身影迟迟都未出现。
正准备把窗帘合上时，却发现远处那辆直升飞机，心里顿时明了。
高梓苒失笑片刻，有些时候的在意完全没有必要，她跟顾念笙就完全是两条道路的人。
若是未来顾家必须要在她和顾念笙两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时，那个人肯定是顾念笙，而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