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筹谋着,不管是宁王还是肃王上位,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周旋,留下活命,只为和她相会。
梅灵汐没去问他为何改变了主意,只是轻轻点头,回握住他温热的手,应道:“我听夫君的安排。”
叶见浔见她如此乖顺,心中蓦地软了,倾身抱住了她,感知着她带给他的温暖与安定。
这时碧水敲了敲门,“世子,药煎好了。”
“什么药?”梅灵汐轻声问道。
叶见浔起身,推开门,接过碧水端来的汤药,关上门,再次回到榻边。
他无法直视梅灵汐探究的眼神,慌乱地低下头来,将汤药放在床头矮柜上,定了定神,这才沉声回道:“这是避子药。”
梅灵汐闻言心下一沉,心中泛起了难以言喻的酸楚。
叶见浔瞧着她这副模样,不假思索地再次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这一回的拥抱,全然不似方才那般轻柔,他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好似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方能安心。
他的心里此刻满是忐忑,害怕她质问他,埋怨他,甚至不理他。
然而,梅灵汐没有。她只是微微顿了顿,旋即伸出双臂,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他,喉咙里挤出一个轻柔且坚定的字:“好。”
如今局势波谲云诡,如深陷泥沼,步步惊心。
若真的怀上孩子,她和孩子都会成为宁王最致命的筹码,成为牵制哥哥的不二弱点。
她不愿成为他的负累,更不愿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陷入危险重重。
说罢她推开了抱着他的人,微微一笑,端起汤药一口一口喝了进去。
叶见浔见状,疾步走到桌旁,拿起一个蜜饯,快步折回,放进她嘴里,带着几分愧疚道:“对不起......”
梅灵汐摇了摇头,澄澈的眸子里仿若藏着一泓清泉,轻声说道:“夫君,往后等局势安稳些,我们再考虑子嗣一事吧。”
叶见浔闻言,看了梅灵汐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如千钧重。
这是他对她的一个允诺,梅灵汐笑容漾开,如春日芙蓉。
这代表哥哥接受了他们是夫妻的事实了。
之前他应该是一心想着让她一个人离开王府,远离险境,从未想过与她一起。
没想到过了一夜,他便转变了想法,难道这男女之事影响如此之大?
她看着叶见浔,清澈的双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
梅灵汐起身,从衣柜中找到她做好的荷包,递给叶见浔。
叶见浔有些诧异,扫了一眼荷包,抬眼问道:“你做的?”
梅灵汐咬了咬唇,低下头来,心下有些慌张,但面色故作淡定道:“嗯,我专门给夫君做的,希望你莫嫌弃。”
叶见浔闻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随后勾起唇角,他举起手中的荷包细细端详。
素净的月白绸缎面料上用银色丝线绣着云纹,在荷包的上方点缀着几朵零星的梅花。
针脚并不细腻,略显粗疏,但他却仔细摩挲良久。
过了会儿,他解开荷包上的系带,往里一看,里面放着几朵梅花瓣和辛夷花瓣,晒干的花瓣散发出淡淡的芳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
叶见浔径直将荷包佩戴在腰间显眼之处,上下打量了一番。
紧接着拉起梅灵汐温热的手,一双漆黑的双眸点缀着繁星,熠熠生辉,“我很喜欢,谢谢夫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唤她为“夫人”,梅灵汐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强光灼了心,她害羞地低下头来,小声道:“夫君喜欢就好。”
*
叶见浔刚从地牢中出来,扫了一眼身上的血迹,转身大步走到了督公府。借了一间厢房,梳洗一番,换了衣裳方才乘坐马车,打算回宁王府。
这时临沐匆匆走进来,递上一纸书信,说道:“主子,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属下派人去追,查到应是镇远将军府的人。”
叶见浔眉峰轻挑,眼底划过一抹疑惑,抬手接过信笺,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将其拆开。
只见那娟秀的字迹写道:“浔郎,你有样东西还落在我这儿。
倘若你不想让此物经我之手转交到尊夫人那里,便来醉仙楼五楼东厢房与我一叙。”
落款是意儿。
叶见浔冷哼一声,心道,这梅灵意都是个孕妇了,竟还在打着坏主意,这次前去定要封住她的嘴,令她不再生事端。
醉仙楼五楼东厢房。
叶见浔推门进去,却不见里面有人。
他等了半晌,忽然厢房里的珠帘轻轻一晃,一只玉手伸出来了一个红木盒。
他并未直接接过,而是好奇问道:“既然人来了,为何不正面相谈?”
那只玉手缩了回去,随后一只手拿着一张纸递了过来,叶见浔迟疑片刻,终是走上前一把夺过。
他扫了一眼,上面写着:浔郎,这几日我嗓子哑了,怕辱了你的耳,便与你以文字相传吧。
叶见浔哑然失笑,冷声道:“说说吧,今日找我究竟何事?”
那只红木盒又递了过来,叶见浔伸出手,接了过来,随意打开扫了一眼,是两只金簪子还有一个翡翠手镯。
他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心里暗骂了一句,都是这个痴情种真·叶见浔惹出来的情债,没想到竟让他来背!
“好,我已收回,希望你莫要拿这些陈年旧物来骚扰我妻。”
叶见浔说罢正欲推门离开,哪知珠帘轻响,似是有话要说。
叶见浔转身问道,“速速说来,我耐心有限。”
这时玉手伸出一张白纸,他接过,扫了一眼,待看清写了什么,眉心一簇,心下一惊,怒斥道:“你为何如此问?”
那张白纸上赫然写着:你可是叶见浔?
珠帘一动,又递来了一张纸,叶见浔快速接过,上面写着:
自打你从苏府回来,在家中养伤,忽然和我断了音信,我每日在家中涕泪不止。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可是叶见浔,为何对我恩断情绝至此?
叶见浔心中一窒,面对这个质问,他只能在心底又骂了一顿真·叶见浔,旋即放缓语调,含糊其辞道:
“我那时受了重伤,只能卧病在府中,自然无时间去见你。”
一张纸又递了过来,“你去苏府做了何事,怎么还受了伤?”
叶见浔淡淡回道:“处理江南贪墨一案,途中遇到歹徒,受了刀伤。这些你无需多问,都已是前尘旧事了。”
他本欲离开,哪知一张纸又递了过来,他满心无奈,只得顿住脚步,扫了一眼。
“你在苏府可遇见一位叫李惊风的人,听闻他是你父王的得力手下。
我之前无意中听灵汐妹妹和碧水提过一嘴,这人似乎很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