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星镇南城门。
南屏武率军进入点星镇内,遍地尸体让他心中嗜血杀意澎湃。他强忍住冲杀的欲望,现在还不到他冲入敌阵肆意杀戮的时候!为将者理应纵观全局而非逞一时之勇,作为整个己方大军的大脑,骁勇善战才是其次。
一名名传令兵疾驰在街道上向南屏武所在而来。
“报!敌军主力抵抗部队开始溃败!”
“禀报将军!城内各处粮仓发现大量敌军!”
“将军!东侧城门大开,城内百姓出逃!”
南屏武紧皱眉头,他沉吟片刻,唤来身边一名小将道:“你领五百骑分作五路追杀出逃百姓,将各处村镇壮年俘虏至城中。所有马匹带不回来的尽数砍杀,老弱妇孺一个不留!”
那小将领命而去,五百骑兵浩浩荡荡出了南门。
为了能够拖延各处城镇尤其是巨门关得到此处消息的时间,他果断下达一道命令。连番大战就算他们早有准备也吃不消,必须尽量拖延时间让后续部队顺利到达。
南屏武又叫来一人道:“你领一千兵马速去城内各处粮仓,记住!只可对峙招降,不可随意杀人!”
又一人领命而去。
南屏武叫来身边亲信,对他说道:“看来这点星镇守将乃是识时务之人,早早派兵把守粮仓。呵!想要拿城中粮食做要挟来换取自身安全?带上三人,你去和他说,降了我南屏武不算丢人!本将军自会保全他性命,甚至还会给他军中偏将的位置!”
不多时,亲信带着三人奔向北门主城楼处,嘴里高喊着:“我等为钟海将军送信!军情火急,速速让开!”
一路上几乎没遭到什么阻拦,那亲信便上了北城门。钟海看着几人冷哼一声:“你们这些离国贼子竟敢来我这找死!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斩了!”
身边亲卫拔刀欲砍,那信使大喝一声:“且慢动手!砍杀我等事小,耽误了钟将军您的大事可就不妙了!”
钟海面色冷淡,一摆手制止了亲卫。他冷声道:“我与你们这些离国贼子有什么可说的!”话随如此,可却是不再动手。
信使抱拳道:“我家将军早已听闻钟将军大名,特遣我等到此地寻找钟将军。”
钟海面色阴沉,却是不言语,静静等着信使继续说话。大名?呵呵!真是讽刺啊!
那信使继续道:“我家将军说,钟将军无愧勇武之名,竟在必败的战争中对军心把控如此严密,深感佩服。若是双方继续厮杀最终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点星镇守下来了还好说,若是将军不幸败逃巨门关,怕是那柳钧定会治罪于将军!到时候靖国失去了一位勇猛无匹的猛将,我家将军也失去了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
钟海沉吟着,半晌,他开口道:“你家将军是何人?”
信使道:“离国边军铁血狼骑将南屏武!”
钟海面色惊诧:“竟然是他!”
对于这位铁血狼骑将南屏武他也算是早有耳闻。早些年跟在柳钧身边驻守巨门关时,这南屏武数次带着麾下狼骑营以少胜多。柳钧曾设计围杀他,可是却被他硬生生的在包围圈中撕开一道口子逃之夭夭。
信使道:“南屏武将军说了,能攻入点星镇实属侥幸。若将军能想通,城内士兵百姓都能免受战乱之苦,我家将军还说了,愿拜钟海将军为左骑将!”
钟海沉默着,这信使是南屏武派来招降的!如果答应了他,做了南屏武的左骑将,那就是叛国了。如果不答应,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败逃巨门关,那柳钧说不定会斩了自己。
见钟海沉默不语,身边的亲卫有些急了。
“将军!”
“将军,若不然降了吧!”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钟海沉吟片刻,心中有了决定,他道:“信使阁下,回去告诉南屏武将军。想要我钟海降了也行,他得亲自来此见我,最多只许带五十人!”
信使应声而去。
不多时,城内想起雄浑的号角声,钟海同时让旗官下令停止厮杀。原本喊杀声震天的点星镇内竟然出现了片刻的安宁,只余下一些凄厉的哭泣与哀嚎。
南屏武手持长戟,胯下骑着骏马缓缓走在刚才还喊杀声震天的主道上。挡在前面的守卫军们看着这个单枪匹马向他们走来的敌国将领心生畏惧,不自觉的让开了道路。
手中长戟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寒芒,明明现在为止滴血未沾,可看见这把长戟的人们皆是心神俱颤,仿佛看见了无数冤魂恶鬼哭嚎咆哮。
钟海矗立城头,见一威猛将领骑着一匹没有半点杂色的枣红骏马缓步而来,他心中不由得钦佩赞叹:“竟敢单枪匹马入我阵中,好胆色!好魄力!果然是一员虎将!”
南屏武勒住战马缰绳,胯下枣红骏马矗立当场。他微微抬起头,平静的眼神看向城楼上挎剑而立的钟海,高声道:“在下南屏武,请钟海将军移步城下,前来一叙!”
街道内。
褚山领着二十骑疾驰着,他们死命催促着胯下战马,心中不断怒吼:“快点!快点!再快点!”
从东门出发的褚山化整为零,一百人的骁骑营将士们化作五路分头而动。他们带着伪造的手令扑向镇子中五个战备粮仓。
“什么人!立刻下马!”粮仓外,一名手举火把的士兵高声道。
褚山勒住缰绳,怒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连老子都不认识了!”
粮仓外的士兵急忙放下手中武器,急声道:“属下刚才没认出将军,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赎罪!将军来此处是有何要事?”
褚山下马走到近前,一把将手中一卷纸张拍进士兵怀中,而后不由分说抢过士兵手中火把,他边往粮仓里边走边高声道:“奉钟海将军手令!此处粮仓烧毁,你们立刻行动!”
众士兵迟疑着。一名什长快速拦在褚山身前,急声道:“褚山将军!钟海将军派我等来此看守粮仓,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要烧毁粮仓呢!将军是不是听错了?”
褚山一个大嘴巴摔在什长脸上,怒喝道:“本将军从北城过来,带着钟海将军手令,你算什么东西敢质疑我!若是贻误战机,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速速点火!”
那什长被褚山一巴掌打晕在地动弹不得,其余士兵虽然心中疑惑,但褚山乃是军中除了钟海之外最有威信的将领,他们也不敢耽搁,急忙拿起火把跟随着褚山点起火来。
熊熊烈焰燃起,褚山满意点点头,而后一脸严肃的对原本把守粮仓的众位士兵道:“你们现在马上去点燃各处民居,骁骑营的弟兄们多拿一些火油!”
此话一出,众多士兵纷纷不明所以,他们交头接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褚山道:“褚山将军,为何点燃粮仓还不够,还要点燃各处民居?”
褚山眉头一皱,正要怒骂,却听见城中号角声响起。极远处传来阵阵高呼:“都住手!快都住手!”
他心中暗道不妙,立刻递给骁骑营众人一个眼神。二十骑一言不发,手里提着火油默契上马离去。
粮仓处众多士兵目光呆滞,看着那渐渐消失在街头巷尾的身影一时间都忘了说话。直到极远处的人跑到近前,看到燃烧的粮仓大声喊着钟海将军降了,快救火!众人才回过神来,焦急的找来各种物件想要扑灭已经燃烧起来的火焰。
北城门处,钟海缓步走下城楼,站定于南屏武身前,他微微仰着头,看着这个一手策划奇袭点星镇的将领有些出神。南屏武端坐马上,连头也没低下来,只是眼帘低垂,注视着钟海。
片刻之后,钟海微微叹息一声,双手抱拳道:“钟海见过南屏武将军!”
他终是败了,败的很彻底!不管是军事还是气势上,钟海在见过这位骁勇无匹的铁血狼骑将后,心中所有的不甘与不忿统统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他那颗沉寂的心。
南屏武满意的点点头,口中谦虚,面上却毫无表情:“钟将军不必多礼,在下早已久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员智将。”
智将?这是在说他智计无余勇武不足吗?罢了,败军之将而已!钟海心头苦涩,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道:“久仰南屏武将军大名,铁血狼骑将果然勇武非凡,今日一间,钟海折服!”
南屏武哈哈一笑,道:“钟将军,我已不愿再徒增杀戮,不如我等就此罢手如何?”
钟海一拱手,正要应答,远处一名士兵边跑边叫:“不好啦!城中着火啦!”
“怎么回事!哪着火了?”钟海心中有些不好的想法,他急忙跑过去抓住那士兵,急声道。“粮仓呢!粮仓有没有事!”
那士兵战战兢兢,颤抖着说:“将...将军,到处都是火,城内粮仓已经烧起来了!”
南屏武大怒,手中长戟直指钟海道:“钟海!你胆敢欺骗我!”
钟海面露惊恐,锋锐的长戟让他感觉脸颊被刺的生疼,他惊恐道:“不,不是我!我没下令烧毁粮仓!快,快去救火!快啊!”
南屏武面色难看,一张英武的面庞此刻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他眼中凶光毫不掩饰的盯着钟海厉声道:“若是粮仓有失,我就屠尽点星镇,杀光你一家老小,将你妻女充做军妓!将你于大军阵前凌迟处死把你的头摘下来做尿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