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小眉,我想跟你商量件事。”苏伯凯走到柳心眉身边。
“恩,你说”
“快高三了,我想让蒙蒙到宝华市读书。”
“为什么?金昂市不好吗?”
“虽然说也是城市,但毕竟是二线城市,我想,宝华市这样的一线城市对蒙蒙以后的发展更有好处。”
“那厂子呢?”
“我把厂子卖掉,可以投资其它的生意。”
“……我想留在这里。”
“为什么?”苏伯凯诧异。
“你是不是,已经把我们的女儿给忘了?”柳心眉看着他,满目谴责。
“你怎么这样说?”苏伯凯惊讶道。
“这么多年了,你从没提起过我们的孩子,没有为寻找她作出一点努力!你心里眼里只有这个小蒙,我们自己的蒙蒙呢?你忘记了吗?!”
柳心眉坚持称呼这个蒙蒙为小蒙,以此跟自己的亲生女儿区别开来。
“怎么会忘?我一直在找,但是当初我们是瞒着老人家的,现在大张旗鼓地找,你不是等於告诉他们,这几年我们都在欺骗他们吗?你想让他们再进医院吗?”
“那警方呢?一点消息也没有吗?你从来不跟我提这件事。”
“小眉,我是怕你受刺激才不告诉你!……警方一直在追查一个叫江权的人,这个人是灵水村的,以前做过拐卖婴儿的勾当,警方估计我们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是通过他被卖出去的。可是现在大家都找不到江权。刘警官说了,一找到江权就会通知我。”
“这天杀的人贩子!”脾气极好的柳心眉已经因为这件事学会骂人了,“他们自己没有孩子的吗?他们就不怕报应落在孩子身上吗?”
看着气愤难当的妻子,苏伯凯有些心虚,“诶,犯错的是大人,跟孩子没关系。”
“孩子虽然无辜,但是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人贩子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说不定长大了也会去拐卖人口!”
“心眉!”听着妻子说出来的话越来越刻薄,苏伯凯沈声制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柳心眉也敛了神色,她咬咬嘴唇,说道:
“我哪儿也不去,孩子要找不到家的。”
苏伯凯顿时楞住,他从来没想过,要是孩子回来了会找不到他们。难道在他心里,真的已经默认孩子找不回来了吗?
不丶不会的!他是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女儿的!他像是对妻子说,更是提醒自己,沈声道:
“好,不搬。我们就在这儿,等蒙蒙!”
柳心眉低声抽泣,抹了把眼泪,说了句“我去看看孩子”就走出了房门。
这是丢孩子之后留下的后遗症,柳心眉每晚要起来好几次去看孩子,她怕一不留神,孩子又没了。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转眼间,蒙蒙已经高三了。
如今的蒙蒙已然成了一个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少女,曾经肉嘟嘟的脸蛋不知何时悄然变成了标准的瓜子脸,水灵动人的蒙蒙当仁不让地夺得了金昂高中校花的美誉。
“妈!我回来了!”蒙蒙开心地把书往茶几上一放,钻进厨房。
“妈妈,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呀?我都饿坏了。”
弄饭的阿姨家里有事,这两天都是妈妈亲自下厨。
虽然妈妈的厨艺不尽如人意,但是蒙蒙也不挑嘴,能吃饱就行啦!
厨房里,却不是妈妈的身影。
一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女人正系着围裙拨弄着锅铲。
“你是谁?”蒙蒙好奇地问。
女子听到声响赶紧转过来。
那是一张年轻姣好的面容,肤色黝黑,留着男式小平头,若不是从声音和浅蓝色的女式服装,蒙蒙几乎要以为这是个男孩子了。
“这是大小姐吧?”女子忙把煤气火关小一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恭敬地迎上来,点头哈腰着回道,“大小姐,俺是小红,俺姑妈生病了,让俺来替她。”
“你姑妈是江阿姨?”
“是嘞!”
原来是江阿姨的侄女。
“哦,那谢谢你了,你先忙吧!”
走出饭厅,没看见爸妈,蒙蒙踱到客厅,抓起电话刚要拨号,房门就打开了,爸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
“呀!蒙蒙回来了!”苏伯凯笑着招呼,“快来,看爸妈给你买什么了?”
蒙蒙欢快地蹦过去,打开爸爸递过来的塑料袋儿,“樱桃!爸爸真好!”搂着爸爸亲了一口,顺手接过妈妈手中的重物,“妈妈,我们家来了新阿姨!”
“呵呵!是呀,你已经见过了?”
“恩,我一回来就进厨房找您呢!”
“呵呵……”柳心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妈妈的厨艺太差劲了,你现在高三,刚好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妈不能耽误你。我本来说江阿姨生病要找过一个人的,结果她说她侄女刚从宝华市回来,可以替她一段时间。”
“妈妈,您做的菜很好吃呀!”蒙蒙放下菜,回身挽着柳心眉。
“才不!你爸爸可是数落我好几次了呢!”
“我可没有,你别冤枉我。”苏伯凯赶紧申冤,他哪敢怪柳心眉厨艺不好。
“得了吧!你是嘴上没说,脸上全写着呢!”
苏伯凯听后无奈地笑着摇头。
开饭了。
一家人坐在饭桌前,江小红站在身边照顾着。
“小红,你不用在这看着,自己到厨房吃点东西吧!”
江阿姨都是弄好饭菜后自己在小厨房单独吃的,小红刚来还不清楚,柳心眉提示道。
柳心眉虽然知书达礼,为人温和,但是从小的教育让她的阶级观念比较重,她可以对佣人很好,但是绝对不会和她们同桌吃饭。
蒙蒙和苏伯凯深知她这一点,所以,即使他俩觉得不妥,只也好无视默认。
“是,太太!”江小红答应着,转身去厨房待着了。
“妈妈,明天小阳哥哥来家里吃饭。我有些题目不会,让小阳哥哥来教教我。”
“好呀!小阳这孩子懂事,你真得多跟哥哥学学。”柳心眉很喜欢欧景阳的稳重宽厚,踏实勤奋,“咦?小阳不是在苏特读大学吗?怎么回来了?”
“明天星期六呗!周末回家不是很正常么?那我跟小红说,让她准备小阳哥哥喜欢的菜!”蒙蒙放下筷子,蹦蹦跳跳地往厨房跑。
第二天中午,小红依照蒙蒙的吩咐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欧景阳和蒙蒙进屋的时候,苏伯凯和柳心眉已经坐在桌前等候了。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过来晚了。”
对於苏家,欧景阳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对苏家长辈就跟自家长辈一样。路上蒙蒙看到一只掉在地上的鸟儿,非要他把鸟儿放上树,结果费了半天功夫。
“赶紧来吃饭吧,菜都凉了!”苏伯凯招呼着。
“小阳今年大几了?”柳心眉笑着问道。
“阿姨,我今年大二。”如今的的欧景阳已经是个一米八多的大男子汉了。
“哦,现在在大学学什么呀?”柳心眉继续问,她们家小蒙也面临着择校择专业,她得弄弄清楚。
“你就先别问了,人孩子还饿着肚子呢”苏伯凯嗔道。
“噢丶对对!看我糊涂的,先吃饭!先吃饭!”柳心眉不好意思地笑着招呼小阳和蒙蒙吃饭。
门铃此刻响起。
小红忙跑过去开门。
“小红是谁呀?”柳心眉问。
“太太,是送米的!”小红扯着嗓子回答。
柳心眉轻易不让外人进屋,送米的都知道苏家风格,都是送到门口,由苏家人自己拿进去。欧景阳也深知柳阿姨的习惯,听及於此,了然一笑,起身主动帮忙把米给拎进来。
小红跟蒙蒙年纪相仿,十七丶八岁的小姑娘本没什么力气,正在犯愁要如何把这么一大袋子米弄进屋去,欧景阳的出现让她大喜过望。
此时的欧景阳,一米八的个子丶帅气的外表,站在门口阳光打在身上,另初怀少女之心的小佣人产生了一种错觉:我是看到白马王子了吗?
常年坚持锻炼的欧景阳单手轻轻一提,巨大的米袋就像小鸡一样被他拎着。
江小红瞅着,目瞪口呆,崇拜得五体投地。
再次落座,蒙蒙体贴地夹了只螃蟹到欧景阳的碗里,欧景阳笑着放下筷子剥着螃蟹壳,不一会儿鲜美的蟹黄露出来,欧景阳细心地用调羹剜出来,放进了蒙蒙的碗里。
蒙蒙微微一楞,然后笑着挑出一半放回欧景阳的碗里,开心地吃着剩下的一半儿。
苏伯凯和柳心眉看到后,相视一笑。
“你大姨身体还好吗?”苏伯凯问。
“恩,身体很好,大姨昨天还提到您了呢!”
“提到我了?”
“是啊。昨天给大姨买了一台按摩肩颈的机器,她觉得用得好让我给您和阿姨也带一台。”
“哎呀!可千万别破费!”
“叔叔,我已经买了,原本就买了两台的。”
“你看,你都还是学生,每次来都要买东西,这样增加你的负担我们很内疚的呀!”苏伯凯觉得极为不妥。
“不会的,买这些东西不会给我造成负担的。”
“就算你每学期都拿奖学金,这样花也不够呀!”
这时蒙蒙笑起来,“爸,你别担心这个,哥哥才不是只拿奖学金呢!学校的导师都争抢着要景阳哥哥当助教,哥哥工资高着呢!”
柳心眉看着蒙蒙夸欧景阳时那副骄傲的样子,冷俊不禁地笑出声来“瞧咱们蒙蒙一说到景阳下巴都要翘上天了!”
“妈!”蒙蒙害羞地跺脚
哈哈哈……客厅里传来众人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