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什么想法，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李晓华慌不择路地离开了财务室。
“哎？李晓华怎么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了？”
另一名同事走了进来，看向财务室唯一在的黎书禾。
“好像是突然想起有什么事忘了干吧。”
黎书禾也明白自己身份的尴尬，她理解李晓华的突然离开。
她低下头拿出珠算开始今天的工作。
午饭时间，黎书禾跟着财务室的同事一同前往食堂吃饭。
“哎呦，最近感觉越来越忙了，之前这些活都是主任来做，现在都分给咱们了。”
“就是啊，让咱做这么多工作又不给涨工资，她一个人拿50，就给咱一个月发10块钱工资，现在物价上涨这么快，够干什么呀！”
“早知道当初我也去港城了，港城一个月能有好几百的工资！”
黎书禾静静地听着身旁的同事抱怨着。
“说到港城，我听说主任和厂长这周末要去港城谈合作，哎，书禾，这个事是真的吗？”
话题突然转到黎书禾身上，她放下筷子，自嘲一笑：“夏冬哥从不和我说这些，我也是才知道。”
话音刚落，黎书禾就能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变轻了。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
降低存在感，降低自己在群众中的份量，是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我知道这事，听说是马上丽苑小区二期就要开始投标了，段厂长这次势在必得。”
势在必得吗？
黎书禾隐隐有些担心，这种涉及民生的项目，即使她再厌恶段夏冬，她也不希望出事。
她有些吃不下去了。
如果段夏冬真的决定以次充好，那她就得尽快找机会把他贪污公款的事情爆出来，让他被停职。
黎书禾带着这样的想法整理好了她已知的证据。
又是一个周末，黎书禾敲响了隔壁的院门。
今天段夏冬果然出差了，听他的意思，会有一周时间不在。
段夏冬自从段小秋生日后就一直住在丽苑，在此期间，因为上下班的作息问题，他没有碰到过方慎斋，他也相信了黎书禾的话。
黎书禾本以为段小秋会再来找她麻烦，结果她直到今天都没再见过段小秋。
透过铁栅栏，黎书禾看到了方慎斋。
方慎斋没有开门，黎书禾只能透过铁栅栏看到他。
一身休闲居家服，裤腿被方慎斋穿成了九分裤，露出修长的脚踝，最上方的两颗扣子系上，衣领大敞，露出一小部分胸肌。
方慎斋的视线向下一瞥，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他神色不虞。
黎书禾知道他在找什么，心里一苦。
“有事？”方慎斋的话语带着冻死人的寒气，“我不认为我和黎小姐有什么话可聊。”
关系一下回到冰点。
黎书禾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无论说什么都很无力，事实胜于雄辩。
她前几天还因为自己的未婚夫一家人，害得方慎斋被污蔑，他对她态度转冷是应该的。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黎书禾低头转身，错过了方慎斋眼里的后悔。
回到院子，黎书禾发现方慎斋还站在院子里看她。
“有什么事？”
方慎斋语气缓和，正常的陌生人寒暄语气。
黎书禾知道方慎斋态度松动，她想了想，把笔记本从铁栅栏的缝隙递到隔壁院子。
“求你，帮帮我。”
黎书禾轻声说道。
说完，她仿佛害怕被人看到似的，转身离开。
黎书禾心里忐忑，她不知道方慎斋会不会帮她。
她目前的身份还是段夏冬的未婚妻，她没有门路去揭发段夏冬贪污，只能求助于方慎斋。
同时，这也是黎书禾向方慎斋发出的信号，她相信方慎斋能够接收到。
方慎斋接过笔记本，回到了屋内。
方母看到了全过程，她开口问道：“怎么了？小禾有什么事？”
方慎斋摇摇头：“不知道，只给了我这个。”
方母没有好奇，只是敲打着方慎斋：“以后离她远点，段铁柱那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不要跟着掺和进去。”
方慎斋漆黑的瞳孔快速扫过笔记本上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
“晚了，已经掺和进去了。”
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笔记本带有字迹的那页，展示给方母看。
方母快速扫了一眼，叹了口气。
“她果然，果然是为了报复？”
尽管这是她早有的猜测，但是现在事实在眼前，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方慎斋却摇摇头。
“我觉得，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方母不理解方慎斋的意思，她也不会去干涉方慎斋的决定。
“你身为外交部外事管理司的副处长，你更懂这些，你自己做决定吧。”
“嗯。”
方慎斋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其实也不明白。
但他总觉得，这五年的黎书禾不是她，现在的黎书禾才是他熟悉的那个黎书禾。
这个观点很匪夷所思，他甚至怀疑黎书禾是不是遭受了什么巨大变故，导致出现了人格分裂。
想想又不太可能，黎书禾那样坚强的人，13岁就面对了双亲变故，依旧乐观向上，他不信她会受刺激精神分裂。
可是到底为什么，他又想不明白。
但是方慎斋觉得，离黎书禾主动告诉他真相的那一天不远了。
黎书禾不是一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她把这东西给了他，足以见到她对他的信任。
他隐隐有些欣喜和激动。
黎书禾没有变，她还是那个她。
他得帮她。
方慎斋做出了决定。
这不仅仅是因为黎书禾，还是因为如果黎书禾写的是真的，段夏冬竞标成功，对以后住进丽苑小区二期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他现在明面上是处于被停职调查的状态，想要揭露这件事，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这个出头鸟不能让他来做。
那就只能是这个无辜的因为机器老化而死的工人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一条人命。
方慎斋很快就找到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