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当晚, 由李柏桥牵头的那场聚会结束的并不算迟。
十一点刚过,朋友们便三三两两地散了场。
皇家天地汇门口,喝了不少的李柏桥大着舌头, 高高兴兴地喊花咏“嫂子”。见程喆不吱声,他还非拉着人家同他一起喊。
很久没出来玩的醉鬼发酒疯, 喊了几百声“嫂子”,可花咏并不嫌烦, 笑着一一应下。
注意到花咏并不反感,李柏桥发自肺腑地说:“嫂子, 我是真没想到,少游会为你收心。”他揉了揉眼睛,羡慕地说:“妈的, 这小子运气真好。”对
花咏笑起来:“是吗?我怎么觉得是我运气比较好?”他轻轻拉住盛少游的衣角, 笑得像只由狮子伪装成的乖驯狸猫。
漂亮丶耀眼丶充满危险,美貌至上, 诱惑无边。
“盛先生愿意为我安定下来, 我真的特别幸运。”花咏由衷地轻叹:“听说,你们天/&朝有句老话, 天助自助者。对盛先生, 我永远虔诚, 永远渴望,所以神明终将站在我这一边。”
夜场绚烂的光影,投在他素白的脸上, 给花咏窄而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华美的光晕。
他的笑容让盛少游心悸。
心脏紧紧地一缩,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腹部升起, 好像满足又好似更空虚。
在没有遇见花咏之前, 盛少游对爱情没有任何期待, 更谈不上虔诚信仰。再往前推一年,哪怕是最厉害的风水师告诉他,他会在一年内找到一个爱撒谎的小疯子做另一半,还甘愿屈居人下,为他生儿育女,盛少游一定会觉得对方是个没有脑袋的白痴。
可现在,那种离谱到梦里都不会有的事情,切实地发生了。
所有男性omega因生殖腔结构特殊,怀孕都不显怀。
作为s级alpha,单从外表看,盛少游除了体重增加外,完全看不出端倪。可他嗜睡丶容易疲劳,还比之前更加情绪化。这种种迹象都表明,盛少游体内的激素水平的确较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而最近开始偶尔发生的胎动,更让他真实地感受到,有个活生生的小生命,正在他的身体里茁壮成长。
某天,肚子里的小东西隐约踢了他一脚。那一瞬,一直很纠结自己身体里多了团血肉的盛少游怔楞了片刻。
他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情绪击中了。
从没有被父母正确地爱过,也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当真的拥有一个完全依附他成长的小生命时,那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难以言喻。
盛少游不会表达,但心却因为腹腔里那轻轻一下的微弱颤动,彻底融化。
而那个让他身为alpha却不得不揣着崽到处走的罪魁祸首,正顶着“嫂子”的名头,朝着李柏桥那个搞不清状况的白痴,开心地笑。
盛少游非常讨厌花咏朝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笑。
花咏明艳的笑容,让盛少游联想到充满神秘又活泼生命力的琥珀酒。那样的笑容让他有私心。
他私心地希望花咏可以收起笑容,私心地希望花咏可以对所有人平淡甚至冷漠,而唯独只对着盛少游一个人笑。
不知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就开始吃醋。
那些和他做了很多年朋友的alpha们,突然都变得讨厌了。
盛少游讨厌围绕着花咏叽叽喳喳的李柏桥,更讨厌目不转睛盯着花咏看的程喆。
而更让人“讨厌”的,是一晚上都保持着微笑,搭理其他人的花咏。
不是说p国的小皇帝冷漠又不近人情,是个手段残酷的王八蛋吗?!
笑笑笑笑。
妈的。笑个屁。
半夜三更,当着他的面冲别人笑,存心给他找不痛快是吧?
盛少游越想越气,黑着脸,抓住花咏的手腕把他拽进电梯,说:“走了,别和无聊的人说这么多的废话。”
被孕期情绪波动巨大的alpha莫名凶了一顿,p国以冷酷无情着称的小皇帝万分温驯,任由盛少游牵着他走到地库。
等坐进车里,花咏伸手把前排司机和后排之间的隔断缓缓升起来,才笑着问盛少游:“盛先生这是......吃醋了?”
盛少游不置可否,反问他:“你说呢?”
花咏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因生气而紧抿的平直唇角:“盛先生为我吃醋,我真高兴。”
“你真变态。”盛少游由衷地骂他:“你刚刚冲着李柏桥笑什么?”
“啊?”那小变态侧过头,白净的脸漂亮得像幻觉:“他叫我嫂子耶。我真高兴。”
“你爱听别人叫你嫂子?”盛少游对他的奇特“爱好”嗤之以鼻:“你可真变态。”
客观地说,不论从智力还是体力上看,enigma的确都强到“变态”。
一个小时后,盛少游开始后悔答应参加李柏桥那该死的丶没营养的聚会。
被人喊了一晚上的“小嫂子”,花咏的“后遗症”十分严重。直到凌晨,“备受鼓舞”的enigma还趴在他身上不肯善罢甘休。
花咏细白莹润的手指牢牢钳着他的下巴,用温软的舌尖,湿漉漉地舔他的喉结,问他:“盛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真给我个名分?”
大汗淋漓的盛少游意乱情迷,根本无法作答。
花咏惩罚性地停下动作,俯身来含他的嘴唇,柔声地继续哄:“什么时候娶我回去做盛太太?”
这位盛太太,位高权重,手段太野,心思太深。怎么看都是盛少游过去不可能会喜欢的类型。
无奈,盛少游着了他的道,早上了瘾,离了他不行。
s级alpha脸上一片酡红,嘴上却还是嘴硬,喘息地说:“滚下去。”
enigma抱着他不肯松手,却一直保持着警惕,弓着身体,小心地不压他到的腹部。
两人一直折腾到天快亮才睡下。
盛少游之前的住处还在重建,但盛少游没有常年住酒店的习惯,花咏便跟着他一起搬回了最初他借住过的,那套离盛放集团实验室很近的公寓。
这个时候,盛少游和宝宝的情况都已经非常稳定,但花咏仍旧不放心,还是雇了私人医生每天都来家里报道。
龙佐笑他说他小题大做,沈文琅也跟风嘲讽盛少游“母凭子贵”。
花咏听了很不高兴,丝毫不见在盛少游面前特有的春风和煦,他冷着脸对沈文琅说:“能母凭子贵倒也是种不可多得的运气。万一碰上个死鸭子嘴硬的弱智,谈个恋爱连正常生活都保障不了,得连夜坐火箭逃跑,那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呢。”
最近心情极差的沈文琅懒得理他,骂了句“疯子”,把电话一挂,继续埋头工作去了。
第二天白天,医生正常来检查,他到时,盛少游还在睡。
花咏没让医生进房间,两人在客厅简短地交谈了几句。
花咏脖子上有两个鲜红的印子,那是昨天盛少游被他惹烦了,恼羞成怒之下,随口“赏”他的。
早上照镜子时看到,花咏大为惊喜,特地折回卧室,换了件低领的衣服,恨不得昭告天下。
这个月份适当的同房对孩子和大人都有好处。
但医生见了那鲜妍的痕迹,又见一向很少赖床的alpha十点了还在睡,还是委婉地提醒雇主:“有些事过犹不及,您该节制时也得节制。”
忠言逆耳。
但英明的雇主并没有生气。
盛少游不在场时,花咏极少笑,这天倒是破天荒地勾了勾唇角:“你说的对,不过他想要,我舍不得不给。”
医生忙不叠地点头,不敢再多提。这些话,他不敢多听,听多了犯上。放在古代,都够格杀头了。
送走医生,花咏又接到了陈品明的电话。
陈品明越过盛少游给他打电话,这十分罕见。
花咏猜想,大概是盛放想要单独见他。
他是对的。
陈品明在电话中同他确认,问他是否有空可以单独去一趟和慈。
花咏想了想,说:“好啊,盛先生这会儿还在睡,我现在就能过去。不过我单独去,怕盛先生知道了会不高兴。到时候,还要靠陈秘书替我美言几句。”
陈品明太清楚花咏在盛少游心里的分量,当然不会认为花咏有需要别人替他美言几句的必要。
陈秘书静了几秒,提醒道:“董事长找您是想谈谈关于您和盛总的事。”
花咏等盛放单独约他等了快半个月,此刻正中下怀。
三十分钟后,他一个人出现在了盛放的病房前。
盛放刚吃过早餐,正躺在床上看新闻,见他来了也没说话,晾了他十几分钟,才从平板电脑上移开眼睛。
花咏进门时就叫了一声“伯父”,但盛放没应。
盛放是故意冷落他,想给他个下马威。但花咏既不拘束也不尴尬,垂着手站在床边,像个单纯诚心来探望的小辈。
见盛放放下平板,立马又温和地喊了一声“盛伯父”。
盛放这才应了。他把平板放到一边,护工立马递来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盛放接过毛巾擦完,才悠悠地开口:“小花,别站着,你坐。”
花咏点了点头,自己动手拉过椅子,坐在离盛放很近的地方。
“伯父找我来,是有什么话想单独跟我说?”
“有些事是想和你单独聊聊。”盛放开门见山:“上次你说,你是p国人?那你应该知道你们p国的那个北超控股吧。”
花咏点头:“嗯,我知道。”
“你们家是从商还是从政?”
“我生在一个大家庭,家里从商从政的都有。”花咏道,“不过,我父辈主要从商。”
“哦。”盛放点了点头:“那你认为,你父辈的事业和现如今的x控股比起来如何?”
x控股在北超控股的基础上做了许多革新,一方面砍掉了许多“世袭制”的职位,肃清了一批单靠裙带关系生存的冗员,还引入了反贪部门,专做廉洁检查和倡导工作;另一方面,x控股壮士断腕,彻底剥离了几处涉黑产业。
x控股的革新速度之快,动作之大,成果之着,放眼全球都是佼佼者。
作为x控股的年轻领袖,一手推进了改革的花咏想了片刻,毫不谦虚道:“我父辈的事业和如今的x控股比起来,差得远了。”
见他这么说,盛放又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想,整个p国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和x控股相抗衡的企业。”
花咏“嗯”了一声,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看向盛放的眼神温和而诚挚,他客观地点评道:“x控股是还可以。”
盛放笑了,觉得这个小后生很是有趣。x控股在p国岂止是可以,简直只手遮天。
“前阵子,x控股的实控人向少游公开求了婚。新闻弄得很大,我想你也知道。”盛放说,“我希望少游能接受他的求婚。”
“是吗?”花咏的表情变得高兴,这一点大大出乎盛放的意料。
盛放并不想亲自棒打鸳鸯,但盛少游把他的电话拉黑了,更拒绝前来探望。看起来,是真的对这个姓花的小omega动了心。宁愿放弃x控股的主人也铁了心要同他在一起。
但盛放绝不会任由他的继承人犯这种愚蠢的错误,因此决定亲自和花咏谈一谈。
“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和门当户对的对象结婚。和x控股联姻可以给盛放生物提供更高的确定性。花咏,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完全理解。”花咏的嘴唇偏薄,不笑时便显得薄情寡义,但此刻他扯起一个温和的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改口了,谢谢你同意,爸爸。”
爸丶爸爸?
盛放如遭雷劈,盯着眼前含笑的俊脸,楞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花咏站起来,伸出手,郑重地向准岳父自我介绍:“花咏,x控股实际控制人。”
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