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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沈文琅在餐厅等到一点, 高明仍然没有来。

电话通着,但没人接。

坐在平日根本不可能光顾的平价餐厅里,沈文琅心焦到坐立难安。可他不敢走。生怕高途来了, 没看见人,就又会离开, 再次消失不见。

好在,一点十五分, 高明终于推门回来。

心急如焚的沈文琅,假装面无表情, 心里却打鼓一样。他恨不得站起来,伸长脖子往高明身后看。

可即便坐着,沈文琅也看得很清楚。——这一次, 高明身后的的确确跟着高途。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松一口气。

因为高途走得很慢, 好像很不情愿,很不情愿在辞职之后, 竟还需要在工作场合之外的地方, 再次见到沈文琅。

他抗拒的丶似乎饱含痛苦的表情让沈文琅心如针刺。

花咏的话好像一下子就成了真。

和他解除雇佣关系后,高途果然不再听他的话。

别说听话了, 连沈文琅想再见他一面, 都变得如此艰难。

高途再也不会迅速响应沈文琅的微信, 再也不会努力满足沈文琅的绝大多数要求。为了不再和沈文琅联络,他甚至注销了手机号码。

心急如焚的沈文琅,好不容易才通过高明约到他吃顿饭, 想好好聊一聊。他却还故意迟到, 让沈文琅白白等了一个小时。

高途太可恶了!

可沈文琅还是总忍不住想他, 想见他。愿意等他, 等他来, 期待看见他,怕他不出现。

等待的心情矛盾丶覆杂,五脏六腑都揪拢起来,如同一团打结的线头。

在这漫长的一小时中,沈文琅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架在火上烤。

高途的出现,如同在烧红的炭火上浇了一泼水,火焰“滋啦”一下熄灭了,却冒出呛人的烟,把躺在烤架上的沈文琅呛得喉头干涩,竟说不出一句话。

高途看起来过得并不好,脸色比离职时还要差,人也比沈文琅借口探望住院员工,在医院见到他时更瘦了,瘦得形销骨立。

不知道为什么,高途今天没戴眼镜,露出一双总被镜片遮挡的明亮眼睛。大概是不愿意和沈文琅吃饭的缘故,缓缓走进餐厅的高途,像只受惊的兔子,表情屈辱而慌张。

他好像真的不会跟我回去了。

这样的判断,令沈文琅的心蜷缩起来。强烈的酸楚感让他刻意装出的冷淡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因为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从江沪赶来,衣服下摆有些皱了,袖口也因为蹭到油腻的饭桌而有些脏污。

沈文琅飞速地打量丶检查着自己的仪表,心里有种奇怪的紧张,好像高途不是他的前雇员,而是一名即将来面试他的面试官。

这份奇妙的丶过电般的紧张前所未有。

可不得不说,虽然煎熬于纠结高途究竟会不会被他说动,肯不肯跟他回去,但总体上,能见到高途,沈文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高兴的。

比起沈文琅的忧喜参半,高途心中则全然是沈重。

他一步一步地往餐厅内挪,视死如归一样。

可怕的预判,让他紧张痛苦到胃部痉挛。

眼镜在刚刚的激烈争执中,摔在地上摔碎了。高途没戴眼镜,看不太清,却还是在这家价格低廉的家常餐厅里,一眼认出了沈文琅。

这个alpha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鹤立鸡群。他坐在高途曾经最喜欢的餐厅里,显得格格不入,如同混入鱼目中的一颗闪耀珍珠。

高途实在不想面对接下来的情况,所以慢吞吞地往里走。

但除了通往他暗恋多年alpha心里的,那条无望的死路,世上的其他路,再长也总有走完的时候。

高途的步子实在迈得太慢太艰难。沈文琅有些坐不住,却还是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地定在椅子上。

“沈老板。”高明冲他讨好地笑:“不好意思,这小子有点事,耽误了一会儿。”

“是吗?”沈文琅盯着高途的脸问。

但高途抿着嘴,把眼睛垂着,既没看沈文琅,也没同他说一句话。

倒是高明讪笑着回:“是啊,实在对不起。”

见沈文琅待在餐厅没走,高明更确定了。

他笃定沈文琅一定也知道。——知道高途肚子里怀着他的种,所以才会耐着性子,纡尊降贵,亲自在这里等一个旧部下。

高明说:“沈老板说有事要和高途聊。人呢,我给你约出来了,那现在......”

手脚冰凉,耳朵里轰隆隆作响。

高明和沈文琅的对话除了开头,其馀的,高途什么也没听到。

“高途怀孕了,是你的。”最后,他听见父亲斩钉截铁地说。

听到自己的名字,高途心悸了一瞬。

虽然早就知道这次来,就是为了同沈文琅摊牌,但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的高途,还是茫然地擡起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文琅。

对方的脸色依旧非常冷淡,仿佛听到旧部下怀了自己的孩子,是全世界最寻常的一件事。

沈文琅虽然脾气坏,嘴巴毒,但在大事方面,他一贯很有定力,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坐在高途年少时最喜欢的家常菜馆里。

类似的场景,学生时代的高途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有一天,他能和沈文琅成为平等相处的朋友,他很想带沈文琅到这里尝一尝。

今天,他实现了一半。沈文琅果然到了这里,但脸上的表情却和高途曾期待的相差甚远。

尽管在旁人看来,沈文琅一脸淡漠,滴水不漏。

但高途注视了他太久,自认很了解他,所以轻而易举就从那冷淡中读出了怀疑,不信任和鄙夷。

“想要我们打胎,就给我一千万,一分都不能少。”高明这样说。

眼眶很热,喉头哽着,小腹跟着抽痛起来。——肚子里无辜的宝宝好像在抗议,抗议自己没得到妥善的保护,轻易就被人定了价。

沈文琅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但高途听不见。

全身的血液都冲进了脑子里,像卡车碾过那样隆隆作响。

高途低着头站起来,他的动作过大,把椅子向后推,发出令人齿酸的失礼巨响。可高途浑然未觉,声音很轻地说:“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沈文琅跟着站起来,但被高明拦住。

“让他去吧。”高明说,“当着一个omega的面聊打掉他的孩子,不免有些残忍。不如,在他回来前,我们把条件都聊好。”

沈文琅很想推开他,去追高途,问高途这是什么意思。

但和进门时的慢吞吞相比,离开时,高途的脚步快得像只逃命的小白兔。

这样仓皇的奔逃,叫沈文琅舍不得追。

......

这一天,盛少游格外忙,直到八点,他才终于结束了工作。

据花咏说,在他的极力催促下,公寓的水管破裂已经修覆,今晚就可以正常入住。

盛少游驱车回家,途中,与他同行的秘书陈品明接到一通电话。听了两句后,他把电话转交给盛少游,有些无奈地说:“盛总,董事长电话。”

盛少游靠着后排,闭着眼睛小憩,闻言,眼都不睁地答:“挂了。”

“但是董事长吩咐过,请您一定要接。”

盛少游睁开眼,讽刺道:“我记得他姓盛,且不叫嬴政吧?”

他好一顿夹枪带棒,电话那头,盛放竟也没生气,耐心地等着他接。

最后,陈品明没办法,折中地开了免提。

盛少清找了盛少游几天,给他打了无数电话,但盛少游都没接。

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听做了一辈子生意的父亲,教他如何平衡花咏和x控股的那位先生的关系,竭力说服他来个“鱼和熊掌兼得”。

这让盛少游觉得好笑的同时,更感到可悲。

“少游。”电话中,盛放清了清嗓子,说:“你和花咏的事,我不再反对了,往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

已经打定主意要闭目塞听的盛少游一楞,“你说什么?”

盛放笑了一声,“小花这孩子,挺不错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同意你们的婚事了。但倘若小花他对你不好,你一定告诉我,我们盛家不会放过他的。”

盛少游更觉得莫名其妙,讽刺道:“你嬴政做腻了,打算改行做包公?爸,你把身体养好就行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盛放被他噎得一楞,静了片刻才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盛少游懒得跟他继续,敷衍道:“再说吧。”

“但是阿咏说——”

“怎么?才单独见了一面,就突然亲热起来了?”盛少游眉头微锁:“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盛放收敛起笑意,不赞成道:“明明我们阿咏就是x控股的主人,你却叫我蒙在鼓里,怠慢人家。”

盛少游顿时心中明了,冷笑了一声,不客气地回:“如果你对谁都能客客气气的,又怎么会怠慢‘你们家’阿咏?”

到家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盛少游讨厌黑咕隆咚的冷清,所以平日只要花咏在家,就永远会给他留一盏灯。

但今天是个例外。

客厅里静悄悄,黑洞洞的。

盛少游喊了一声,但没人应。他赤脚踩进玄关,打开电灯开关,但客厅里的灯却仍然没有亮。

真是见了鬼了。

盛少游怀疑这是水管破裂,受潮导致的电路短路。

而花咏大概率不在家。

他掏出手机,给花咏打了个电话。

欢快的铃声从卧室里传出来。

盛少游举着手机往卧室去。

但卧室里也很黑,只有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弱幽光,悠悠地从门口透出来。

“花咏?”盛少游不太确定地喊。

但没人应。

“奇怪,到哪儿去了。”

他话音未落,房内倏然亮起一阵明媚的暖光。

大床中央一盏盏冷光灯,依次亮起,最终组成了一个巨大丶明亮的爱心。

盛少游吃了一惊。

眼前的场景是偶像剧中用来哄骗女性omega的经典把戏。作为s级alpha他做梦也没想过,会被人用这种老掉牙的套路示爱。

但说不喜欢或者讨厌,是骗人的。

因为方式虽然很老套,但手捧着洁白花束,站在幽微火光中,正朝他露齿笑的青年人,实在很合他的心意。

“盛先生,可以嫁给我吗?”花咏声音柔和地问。

昏暗中,他雪白的脸颊被灯光笼罩着,发丝柔软地散落在额头,衬得眼睛很亮。

花咏温和地望着盛少游,用带着温度的目光催促他,催他快一点答应,恳求他不要拒绝。

盛少游朝他走过去,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拨了拨他怀里鲜活芬芳的花骨朵,问他:“为什么不是你嫁给我?”

花咏立即点头:“我嫁。”

“只要盛先生愿意,嫁或娶,我无所谓。”

x控股的主人,p国的无冕之王目光炙热,用最温驯的表情说出最滚烫的话。

“盛先生,这一辈子,我只爱你,我为你而生。”

花咏捧出戒指,单膝下跪。

在亲手布置的房间里,他握住心爱alpha的手,表情近乎虔诚,问他:“能娶我吗,盛先生。”——他是位于基因进化之巅的enigma,此刻丶此生,都只肯低于他的爱人。

盛少游望向花咏,望着那朵漂亮的兰花,望住他手中捧着的两枚戒指。

灯光下,铂金色的戒指闪闪发亮。

“你还骗了我什么?”盛少游说:“趁我不打算和你算账,都交代了吧。”

“我其实不怎么爱哭的。”花咏老实地坦白:“学流眼泪好难。”

“还有呢?”

“我也没有妹妹。”

“那你那个妹妹是?”

“是高秘书的。”

“对了还有,盛先生从来没有得过信息素紊乱症,是我用引诱信息素让盛先生被动发热。”

......

“再骗我就弄死你。”盛少游恐吓他。

花咏笑了笑,点头说了“好”还有“我再也不敢了”。

盛少游半蹲下来,接过戒圈更大的那枚戒指,利索地套进了自己的无名指。

望着花咏的眼睛,他笑了笑:“以后就是盛太太了。”

花咏狠辣任性,诡计多端,不择手段。

但他是真的很爱盛少游。

而盛少游一样也爱他。

并不比他少。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一丢丢,明晚9:30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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