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马车缓缓停在了晋安侯府门前。一路上,沈策州始终深情凝视着赵书晴,直至府邸。
见她睡得正沉,沈策州心生怜惜,便轻轻探出手去,打算把她抱下车。
哪料,手刚碰到赵书晴,她就悠悠醒转过来,迷茫地看了沈策州一眼,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嗓音低低问道:“侯爷,到了?”
沈策州温柔颔首,修长手指轻轻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轻声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我抱你回房便是。”
赵书晴摇了摇头,先行一步下了马车:“不必了,就这几步路,走走也能松松筋骨,多谢侯爷厚爱。”
沈策州赶忙紧跟其后,大步上前,本有满腹话语想说,可见她满脸尽显疲惫之色,终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道:“早些休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对于沈策州的这份体谅,赵书晴没什么感触,朝前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回身说道:“曲副将的丧事,侯爷还是别出面的好。您再过几日便要办喜事了,白事红事撞在一处,于礼不合,恐对您的亲事有所妨碍。”言下之意,莫因这事横生枝节,千万别耽误了他与凌华霜的婚事。
沈策州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赵书晴这般为他考量,他怎会无动于衷。
这夜,沈策州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近些日子,他从未睡过一个踏实觉,脑海里思绪纷杂,心底各种情愫纠葛缠绕,直搅得他寝食难安,急需找个人倾诉一番。
可如今半夜,谁又能陪他共饮,听他诉说烦心事呢?
思来想去,唯有一人合适,就是安平公主的驸马——周康平。
他是自己旧时挚友,生性风流随性,当年连性子骄纵的安平公主,都被他哄得妥妥帖帖,还能纳几房妾室,日子依旧过得逍遥自在。
当下,沈策州差人去请周康平。
没成想,周康平一听是他相邀,披着披风就来了,只是瞧着模样有些邋遢,脖子上还留着些许口红印。
见了沈策州,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侯爷今日怎么有空找我喝酒呢?”
沈策州也不废话,拉着周康平上了马车,斟满一杯酒递过去:“心中有烦心事,想找你讨教讨教。”
周康平饮尽杯中酒,咂咂嘴:“我就知道,准是凌华霜那丫头又把你拿捏住了吧?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就把沈策州带到了画舫之上。
一落座,周康平爷便张罗着给沈策州点几个美貌女子作陪,沈策州忙不迭拒绝:“暂时不方便。”
周康平了然一笑:“你放心,这儿我熟,保密性一流。”
沈策州虽有些心动,但一想到近日的种种状况,还是咬咬牙拒绝:“算了,成婚在即,万一被发现,圣上那边不好交代。”
周康平见他坚持,也不再勉强,揽过他的肩膀传授起“经验”来:“你啊,就是对凌华霜太顺从。女人得晾着,别太把她们当回事,时不时冷一冷,她自个儿就心慌了,到时候你说啥是啥。”
两人畅聊一夜,天亮时分,周康平醉得东倒西歪,沈策州只好将他送回公主府。
安平公主见了,也没多话,吩咐下人把周康平抬进去。
另一边,赵书晴一早便去曲家,商讨曲副将丧事该如何操办,既得周全细致,又不能与沈策州的亲事有所冲突,还得加快进度。
在她有条不紊的安排下,诸多事宜一项项顺利解决。
刚从曲家出来,她便听闻沈策州昨夜与驸马爷周康平在画舫中度过,而那画舫还是京城第一青楼春华阁旗下的。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天地间一片素白。
赵书晴今日没乘马车,撑着油纸伞,一步一步缓缓走着。
兰儿跟在身后,气鼓鼓地嘟囔:“小姐,你怎么能不生气呢。”从昨日起,她对赵书晴的称呼就从夫人变回了小姐。
赵书晴微微蹙眉,面露苦恼之色:“此事传得这般沸沸扬扬,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想着,这消息要是传到凌华霜耳朵里,肯定得闹翻天。
婚期将近,沈策州就不能安分些?越想,她原本平静的心里涌起几分怒气。
果不其然,这事很快传入凌华霜耳中。
她之前与赵书晴起争执时动用了内力,不小心动了胎气,正卧床静养。
“好你个沈策州!”
凌华霜气得猛地坐起,手中药碗砸了个粉碎,差点又牵动胎气。
好在一旁的大夫眼疾手快扶住她,赶忙劝道:“姑娘,您怀着身孕,可千万别动气。您这内力对胎儿本就有碍,往后千万别再动武,只能盼着月份大些,胎儿能安稳下来。”
凌华霜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好,我知道了。”待大夫走后,她咬牙切齿怒道:“沈策州今日这事,我凌华霜记下了!”
而沈策州才刚回府,径直把自己关在书房内。
方才在皇宫御书房,他因此事被新皇狠狠骂了一顿,如今的他满心疲惫,靠着书房太师椅上,按了按眉心。
周康平,此人虽说平日里玩世不恭,但关键时刻绝不是会背后捅刀子的人;安平公主更是一向注重皇家颜面与自身声誉,泄露这消息,于她而言有害无利。
那会是谁呢?
正满心狐疑、毫无头绪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下人的通传声:“侯爷,凌府派人来请您了。”